【绿野】浅议杂谈红楼女儿
迎春在红楼梦里着墨不多,性格恬淡,既不出头也无文采又太过懦弱,堂堂一个侯门千金竟被中山狼折磨而死,毫无反抗精神,真真是怒其不争,就算是同归于尽又如何?可见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惜春——贾珍的亲妹,虽是宁国府的人却幼时就住在荣国府里。她小小年纪却最是“心冷口冷心狠意狠”之人,大凡不是被生活所迫、自愿出家的人都是心狠绝情的人,而惜春就有这样的潜质,终遁入了空门,只可惜画得一手好画的才艺了。
李纨是古代寡妇里比较有代表性的人物,本身恪守封建礼法,在这么大的家族里能做到大部分人满意已经不错的了,尤其胜在养了个好儿子,在贾家山穷水尽之时,贾兰就是那又一春了。
二
再谈丫鬟---这个丫鬟也分三六九等,上等丫鬟无不聪明伶俐,姿色出众。
贾宝玉在梦游太虚幻境时,副册的第一个就是香菱。香菱是真的应了——小姐身子丫鬟命那句话的人。她本来的名字叫甄英莲,从小也生在大户人家,是个被父母疼爱的甄家大小姐,但命运这东西总是会作弄人,好好的小姐,命运坎坷,真(甄)是应怜(英莲)呀。她三岁就害得父母流离失所,自己也被拐子拐走。那个僧人怎么说?——“你把这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里作甚?”待略大了,被拐子卖给两家,又害死了其中一家的公子。后沦为薛府的丫鬟,还成了呆霸王薛蟠的妾,并且又摊上一个河东狮主母夏金桂,宝玉嘴里成天这个浊物那个浊物的叫,这薛蟠正是个大大的如假包换的浊物呢,既被这浊物得了去,眼见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还有句话正是颠倒过来——丫鬟身子小姐的命。香菱未被拐时在甄家有个丫鬟娇杏就命好。最是那一回眸的缘分,就让贾雨村上了心。在高升后,把娇杏娶了去作妾,一年后生子,又过半年,正房殁了,立马被扶为正室,不急不忙间,从一个丫鬟平步青云,这样好的命实在是比她家小姐强了不知多少倍。
晴雯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丫鬟,性情有点傲,模样有些似黛玉,这样的人王夫人如何能喜欢?那王夫人生了个祸胎似的儿子,明明是自己儿子的过错,倒怨起旁人的不是了,把几个丫鬟的命都搭上了,晴雯是一个,金釧是一个,这就是封建制度的祸根,也是致晴雯之死的因由。我不喜晴雯的地方是她太过骄狂,本来身世堪怜,十岁时被人买去做奴才,是个出身低微的下人,却仗着出众的姿容,仗着宝玉的宠爱,看不起比她还低等的下人。在下等丫鬟的面前,俨然一副说了算的主子做派,小丫鬟做错了事,她用簪子的尖没头没脸地戳下去,真叫一个狠。那个经典的撕扇子事件又让人看到她不知天高地厚,太过率直的一面,这样的率真是真的不适合在那个环境里生存的。晴雯的个性十足,没有奴性,不妥协,敢于与封建势力斗争,但也正因为这样,终究导致了凄惨的下场,最后的罪名是勾引宝玉的狐狸精。临到死了才明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还不如就当真勾引了,也不枉担了虚名,整个一个比窦娥还冤。她最后反抗的描写淋漓尽致的把她的性格体现出来了:宝玉偷偷去看望病重的晴雯,晴雯将自己的两根葱管般的指甲剪下来给了宝玉,又与宝玉互换了贴身穿的袄,说:“回去他们看见了要问,不必撒谎,就说是我的。既担了虚名,越性如此,也不过这样了。”这是直接对封建势力的挑战。宝玉在为晴雯撰写的《芙蓉女儿诔》中写道:其为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其为性则冰雪不足喻其洁,其为神则星日不足喻其精,其为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
若说与宝玉最亲近的丫鬟,当然是跟他有了云雨初试的袭人了。袭人是个伶俐之人,处事风格像极宝钗。自以为可以稳坐宝玉二房的位置,怕将来受欺,去探黛玉的口风,黛玉一句“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让她心凉了半截。在宝钗那儿得到安慰后,一心盼望将来主母是宝钗,怎知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嫁一戏子,不过倒是做了个正房,而且这戏子前途远大。现在想来,若非当日的换帕之缘,何来今日的好姻缘,有果皆有因,宝玉成了牵线搭桥之人了。若说晴雯是个性十足有棱有角的,那袭人就是翻版的薛宝钗,圆滑世故,心机潜蕴的了。有棱有角的晴雯自然啃起来十分方便,在王夫人心里,袭人、麝月之类的都是笨笨的人,这样的人用着才放心。老好人一个的袭人在封建统治者的眼里才是宝玉二房的不二人选。
平儿虽然丫环地位很高,可是不骄不躁,行事低调,不显山露水,聪明善良,明白事理,大事小情拿捏处理得极有分寸,在王熙凤的身边也游刃有余,被王熙凤所仰仗,在荣国府里是一个有分量的丫鬟。她深谙封建等级观念却对下面的丫鬟一视同仁;刘姥姥身份粗俗,她丝毫不嫌弃,还格外帮衬着;对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众姊妹她能帮就帮;对处于劣势被逼入绝境的尤二姐有着深深的同情并相助。凤姐是个最不好相与的,她也能在她手下相安无事,可谓修为甚高了。嫉妒心极重的凤姐也不得不承认平儿这链二爷通房丫头的身份,并且无可奈何。
在贾府从小一起长大的众家生丫鬟中:鸳鸯为人公正,心地善良,丫鬟身份很高,不为名利所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紫鹃对黛玉忠心耿耿,为黛玉多方试探宝玉的心,对黛玉与宝玉的婚姻看的很明白,千方百计为黛玉争取机会,也是唯一敢批评黛玉并且被黛玉接受的人;司棋性子泼辣,张扬跋扈,奈何跟了个“二木头”主子,又爱上一个懦弱的表弟,空有狠劲没有依靠,死成了唯一的出路;;红玉聪明伶俐,一朝得到机会,被贾府领导高层凤姐所器重,又和贾芸整得明白,自己有个终身归宿,这也是能耐。
主子懦弱不能撑腰,丫环也自然跟着倒楣,迎春的大丫环司棋是一例,惜春的丫环入画也是一例。丫环出事,主子惟恐躲避不及,推得干干净净,没有人护短,别人自然不能轻饶了。探春的丫头侍书遇事了,可是谁敢去说个“不”字?可见古时就兴倚着大树好乘凉啊!
三
曹公在书中对人物姓名的安排也大有玄机。看贾母四个正牌孙女,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四个名字就是春天的始末,若仔细琢磨,岂不是贾府沉没的过程?元,迎,探,惜——也就是“原应叹息”的意思了。丫鬟的名字也花费了功夫的,有名字可以构成画面的,探春的丫鬟侍书、翠墨,联成“因书生墨”,惜春的丫鬟入画、彩屏是“因画生屏”;有名字可以成为谐音的,娇杏谐音“侥幸”,是喻意后来命运的,宝珠谐音“报主”,是指她殉主一事。
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为什么只有红楼梦有人研究,成全出许多红学家呢,我觉得这其一呢:实在是曹公的女性描写太传神,人物突出,性格丰满,不管是着笔多的,笔墨少的都清晰而有内容,读之耐人寻味,文学价值经久不衰。其二:红楼梦里的每一处都没有虚笔,甚至极微处都不是随便安排出来的,特别值得推敲。它一定会有个或者是伏笔,或者是潜藏的含义的,让人有不同的看法。其三:因为曹雪芹后面四十回的原稿没了,读者看到的是被别人续写的,而且写得实在是不怎么样,把曹公在前文里暗示的东西没有表达清楚,前后又不对仗,难免让读者不能尽兴,这就出现了有人要跟读者解释其实曹公真正的意思是怎样的。
一百个人心中会有一百个红楼梦中人的样子,红楼梦里的人物不是单一的,要看各人的欣赏水平、思想境界、欣赏角度。若说红楼女儿谁最出众、谁最美丽、谁最灵慧、谁最讨喜,那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只看观者为谁?当步入红楼世界,这些女子们仿佛带着生动的笑容,婀娜的仪态穿越时空翩翩走来,俏生生地站在我们身前身后,莺声燕语地道不尽几许繁华几许悲凉,让每一个热衷红楼的人们陶醉在她们的故事里,陶醉于多姿多彩的繁花中。《红楼梦》也将继续在文学的海洋中,屹立长盛,经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