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征文】奶奶(小说)
“这是我的家,我听说你带着山头的弟兄来这里,我就赶紧赶过来。”
土匪头子听到这话傻了眼,赶紧命令弟兄们撤。
土匪们一哄而散,顺着小路下去,我家的人听到周司令,不知是谁,当那个人来到全家人面前时,才看清是二爷孩子,出落地如此英武,几乎都认不出来。
就在这一次,二爷死了,爷爷也救治无效死亡,二爷的儿子从此出去再也没有回来,听说他带着自己的兄弟将残害父亲的那帮土匪连窝端了,杀得一个也没留。
奶奶孤苦伶仃地领着三个孩子,哭得死去活来,自己的命怎么那么苦,三十岁就开始守寡了,二爷和爷爷过世没有多久,老奶就去世了,一双小脚诉说着清朝的没落时代和民国的慌乱,闭上眼睛,就像合上一本书,记载我家的历史和艰难。
老奶去世后就分家了,奶奶领着三个孩子过日子,非常艰难,想了好长时间,决定给自己招个上门女婿。
这个爷爷来到我家,奶奶才知道他是个赌棍,却晚了。这个赌棍对奶奶很好,以前逢赌便输,自从嫁给奶奶,赌一次赢一次,小日子过得还算可以,只是奶奶怎么看他都觉得不顺眼,特别那对眼睛,总是色迷迷地看女人,不高的个头,说话时总是将头一点一点地,也很懒,很少下地干活,自从老爷去世后,我家的地也变卖得不多了,分给我家的三亩地,几乎由奶奶一个人耕种。
爷爷赢了钱就买肉,买菜卖酒,叫来狐朋狗友在一起吃喝,奶奶没有办法,只要有钱干什么都行,毕竟一家一起过日子,总不能将他一棍子打死。好多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地流泪,想我的爷爷,他是那么地高大有力,也是那么地善解人意。但是,都过去了,成了遥远地记忆。
我的这个爷爷赌运很好,来到我家时小赌,慢慢地有钱了就开始大赌。
三年后,爷爷突然一夜之间赢回一座院落,不是在我家乡的川道,而是在塬上,奶奶不愿意去就卖了,奶奶用这些钱买回三十亩地,还用赢来的钱将老庄园重新修建,叫来村上没有地种的人给自家耕种,不是长工就打短工,从自再也没有人出去讨要。
日子好过了,奶奶和这个爷爷的一儿一女也相继降生,我的奶奶有了五个儿女,村上只要遇到事,奶奶就急着扑上去。
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个老和尚化缘,说是什么寺院的,奶奶看见和尚就想起自己小时候,就将这个老和尚留了下来,将我家门口左边的山神庙投资扩建,山神庙身后山齐齐地削下,盖上前殿后殿,贡上老君,观音和财神,让和尚住了下来,从自这里香火不断。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有人传言我奶奶和和尚有暧昧关系,从而引发奶奶和爷爷打了一次架,关系一直不好。
我家的川道很美丽,下边一条河,很高的沟脑有一眼清泉,有罐子那么粗,白昼流出清冽冽的泉水,奶奶为了能浇灌地,就投资兴建一座小水库,边上修建渠道,水从山边的渠道里流过来,浇灌河滩里的几十亩地。
奶奶是个很能折腾的女人,也大方,爷爷赢的钱根本没就积攒下来。几年后,爷爷的赌运不好了,逢赌必输,就悄悄地呆在家里,我的父亲和大爹,三爹慢慢地长大,队伍活动也很平凡,经常能看见队伍从这山上下来,那个山上上去,来了就扫荡,都是国民党的队伍。
村子里的人看见队伍就叫跑贼,来了就跑,一个个藏起来,来不急跑的就被逮住,男的当壮丁,女的就被糟蹋。
有一次,村上几个年轻妇女没有来得及跑,其中有大爷的孙媳,三爷的孙媳,还有我的姑姑,被逮住后关进庙里,奶奶看到这情况就非常着急,几乎没有想就来到那些大兵面前说;“你们要什么都可以,先把这些女人放了。”
他们嘿嘿地笑着说;“我们要的不是明摆着?就需要女人,难道你有比她们漂亮的?要是有我们就放了她们。”
说完他们哈哈大笑起来,奶奶气得没有办法,那些大兵看见奶奶四十几岁,人老珠黄也没去理会,奶奶回到家里,找来水桶,天刚黑就提着水桶来到庙头顶的山上,爷爷在她的身旁,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奶奶将鞭炮点燃放进桶里,惊得那些残兵四散飞跑。
随着这些炮响,不知哪来的部队,一下子将这些兵打得四下逃串,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人们惊慌地听着密集的枪声,奶奶看到他们跑了,赶紧跑进庙里将那些女人放出来,迎面走来的是头戴五星,身穿灰色衣服的红军,奶奶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人来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说;“我不知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那年你救了我的命,脑海里一直有你的身影,今天路过又碰见你,你过得好吗?”
奶奶看了老半天才认出,他就是自己救的那个教导员,高兴地说;“你还活着,活着好。”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告说;“团长,国民党残余部队被我们打散了,请指示!”
他抬手行了一个军礼说;“按照预定的方案前进!”
部队要走了,那个团长悄悄地掏出两枚银元放在奶奶的手中说;“马上就要解放了,我们的老百姓就要翻身,好日子马上就要到来,你多保重,全国解放了,我来看你。”
奶奶不知说什么好,将银元塞进他的手中说;“你们多辛苦,来了连口水都没喝,银元你拿上,比我更需要这东西,只要人们翻身,全国解放,不再过兵荒马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部队消失在夜色里,远处近处的山雾凸凸地,月亮过早地升起来,照亮了山川,照亮了河流,也照亮了脚下的路。
奶奶站在庙台上,看着远去的队伍,心里涌起一阵阵喜悦,一直觉得自己盼不到这一天,谁知这一天会悄然降临。她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家,将这个喜讯告诉爷爷,也告诉家里所有人。
没有过多少日子,这支队伍又过来,奶奶叫大爹跟着队伍走了,我爹年龄太小,人家不要。
就在大爹走了的第三天,从山上下来几个人,询问我家的地址,有人指了指我家的老庄子,那几个人来到我家的门前。
听到我大爷的儿子在战场牺牲的消息,几家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那么大一个活人出去,回来就只有随身带的物品和一张纸,书写着中国工农红军第四野战军第三军团周晓同志在战斗中获得三等功。还有一张证书,是证明我叔父所在部队番号,以及公章,他们说;“全国解放了我家就是烈属。
一个人的灵魂飘回来,一个人的归宿,叔父的终点随着来人悄悄地停留在山崖上。大爷大奶都去世了,女儿在三奶家,一个儿子在二奶家,我家组训就是大的死了由老二管,老二没了才是老三。
几家人将叔父的遗物埋掉后,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就听人说,中华人们共和国已经成立了,人们翻身做了主人,到底将来是个什么样子,奶奶设想不来,只看到天晴了,云也很淡,随着国民党的垮台,保长甲长都结束了,遗落在河湾里。
土改工作队住进村子后,慢慢地有了人民公社,县政府,都是人们的好官,我们村里没有财主地主,工作进行起来很顺利。
就在这一年,我二爷的土匪儿子回来了,竟是红军的一个团长,骑着搞头大马,随行的还有两个人,据说时警卫。
后来,奶奶在文革中被批斗致死,那些佃户里有几个人将奶奶揪出来,说她是地主婆。那时我才五岁,懵懂一些大人的事,好多关于奶奶的事都是父母给我说的,我觉得奶奶的一生是漂泊的一生,是诉说历史的一生,也是大环境下一个缩影,浓缩着那一代人的精神、那一代人的不幸。
现在,我又站在村头,看着那颗又粗又大的槐树,枝叶有点秃顶,沧桑地站在那里,好像它就是奶奶的象征,是奶奶的化身,风风雨雨一直站在那里,坚强地所说着时代的变迁,时代的进程。虽然那座老庄园坍塌的面目全非,可是,到处都有奶奶的身影和脚步,好像奶奶永远生活在这里,不注意就会来到庙前,坐在庙台上......
2014.8.12于西峰
暑气初消日渐凉,
天高云淡远山苍。
不堪翠减残花落,
犹醉家乡五谷香。
梧桐起斧天地开。
一派盛世桃源地,
花香鸟语蝴蝶飞。
祝贺文身心健康!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