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相声的“没落”与小品的“危机”(杂文随笔)
自知人微言轻,故题目有点吓人,不为别的,以期引起某些人士的关注。
中国的说唱艺术,源远流长,到了近代,则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如山东快书、天津快板以及快板书等都成为人们喜闻乐见的文艺节目,尤其是相声,更是风靡全国。
说起相声的起源,一般认为起源于北京,形成于清朝咸丰、同治年间,继而流行于全国各地。它是一种历史悠久、流传较广,且有深厚群众基础的曲艺表演形式。在相声形成的过程中,它广泛地吸取口技、说书等艺术之长,寓庄严于诙谐之中,以讽刺笑料赞扬真善美,抨击假恶丑,以“说、学、逗、唱”为主要艺术表演手段,引发人们以笑为主的表演艺术形式。
作为中国老百姓喜闻乐见的相声艺术,中国涌现出许多家喻户晓的相声泰斗,如侯宝林、刘宝瑞、马三立等。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相声艺术一马当先,涌现出大量新人新作,如常宝华、常贵田的《帽子工厂》,姜昆、李文华的《如此照相》等一批作品,传达了当时人们发自内心的激愤情感,以真实、犀利的风格复苏了相声的现实主义讽刺传统。
20世纪80年代,随着电视艺术进入千家万户,姜昆、侯跃文、冯巩、牛群等一大批新生代相声演员成为观众喜爱的笑星,相声事业迎来了又一个高峰。
然而,进入90年代以后,相声再也没有一个能红遍大江南北的作品了,相声的语言魅力日渐衰退,幽默讽刺变成了轻薄贫嘴。正如人们所说的“包袱”不够歌声凑,常用庸俗的话语拿长辈、妇女、亲朋或自身捧哏、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以期引人发笑。如果说相声“没落”的话,主要是指某些演员“急功近利”,不愿下苦功夫打磨自己的风格和语言艺术,而是大唱流行歌曲,东拉西扯,大呼小叫,哗众取宠,以博得群众的掌声。
相声大泰斗侯宝林、马三立等说过的相声段子,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许多传统相声名段,百听不厌,至今仍受到广大群众的欢迎。相声大师马季的过早谢世,令国人扼腕痛惜;侯跃文英年早逝,又使相声界失去一位顶梁柱,怎能不让相声爱好者悲痛欲绝呢!虽说相声界不乏后起之秀,怎奈他们经不起众多电视艺术节目的冲击,尤其是短小精悍、集相声戏剧于一体的小品乘虚而入,将相声一步一步地挤出曲艺舞台,致使春节文艺晚会相声节目越来越少,不少著名相声演员改演小品、电视剧,或作电视广告赚钱。虽然仍有个别相声名家使出浑身解数力图重震相声的当年雄风,却也是力不从心,于是另辟门路,他们经常在电视上露脸,不是说相声,而是制作搞笑节目。“春晚”的相声节目越来越少,而且佳作更是凤毛麟角。不少现代相声名人大多已销声匿迹,人们只能在流金岁月中听到相声名家的名段了。
不过,话说回来,老百姓喜闻乐见的相声艺术形式,真的没人听、没人看了?相声真的快要进博物馆了?据相声名家姜昆认为,相声走出困境的关键在于找准定位,“曲艺是哪来的?是从老百姓那儿来的。你不是宫廷艺术,你要回到老百姓跟前去,老百姓就会永远支持你。”
他认为,相声的繁荣,必须坚持“为老百姓创作、为老百姓演出、让老百姓满意”的方向。据说天津有20多个曲艺小剧场天天观众爆满,有时还需要在茶馆门口加座。在这些小剧场里,往往台上演员演唱,台下观众击节相和,剧场里其乐融融。这些都说明相声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曲艺不能离开中国老百姓的需要,不能远离自己的衣食父母。
相声的不景气给小品提供了发展空间。一个个小品靠“春晚”走红,而“春晚”又靠小品增色,于是小品很快红遍大江南北,而且几乎在曲艺舞台上取代了相声。电视小品《卖大米》、《超生游击队》、《相亲》等使人们尝到了小品的乐趣,于是乎赵本山、黄宏、巩汉林、郭达、蔡明以及评剧演员赵丽蓉都成为国人皆知的著名小品演员。
电视小品在“春晚”上频频亮相,热闹非凡,红红火火十几年,赵本山等小品演员成了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明星,追星族源源不断,不知有多少人天天盼,夜夜盼,盼望能在“春晚”上看到他们的精彩表演。可是,再好的大餐也有吃腻的时候,常看大师的小品表演,至今已觉不新鲜。尤其是几位老面孔小品演员,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喜怒哀乐、幽默逗趣,包括肢体语言都能耳熟能详,而他们又很少有什么突破,所以观众的热情大有下降的趋势,他们也只能靠以往“春晚”走红的电视小品来取悦群众了。电视小品在“春晚”一枝独秀的局面快要维持不下去了,赵本山的小品人们已经看厌,冯巩的小品故事也不觉新鲜,2010年“春晚”中几个小品节目更令人失望,下面是当时我对几个小品节目的观后感。人们听腻了的“好人难当”写成小品搬上了“春晚”,本来是学雷锋救人的好事,别人却死不相信,他自己也说不清,一会儿说是“救人”,一会儿又说是“撞人”,幸亏老人清醒了才还他一个清白。倘若老人一直昏迷不醒,他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必定被告上法庭。试问这样的结局谁还敢当好人?这样的小品让人看了还能笑得出来吗?
郭冬临饰演的小品“夫妻不信任”,他们利用现代化的工具手机相互说谎骗人,而且个个是“弱智”,骗人手法并不高明,且千篇一律:“上厕所了!”只要有人步行或驱车前往,或者过十几分钟后再拨通手机,谎言就会被戳穿。这样的小品翻来覆去说着同样一件事,其内容之贫乏由此可见一斑。
还有黄宏、巩汉林通过黄妻整容活灵活现地在舞台上演了一场“闹剧”。
蔡明、郭达演的小品《家有毕业生》,二人为儿子的工作煞费苦心,上演了一出自欺欺人的赔本生意,还自取其乐,不知看了以后,乐从何来?
吊足胃口,期望值最高的赵本山终于出场了,虽然台上一片笑声,其形象还是以往的模样。不过这次的小品《捐助》,属主旋律,意使人们在笑声中受到教育。看完节目,深感有点牵强附会。“钱紧”本来去取钱,偶遇现场给贫困生上大学捐款,他深受感动,本想捐款3000元,刷卡时多了个“0”,而他浑然不知,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谁知记者跟踪报道,“钱紧”方知因误操作捐款三万元,他后悔莫及;亲家的一万五千元娶老伴的钱也被捐出,顿时心急如焚,逼着“钱紧”退回自己的那份钱;“钱紧”碍于面子不愿说明;受助人感激不尽,大有以身相许之意,致使“钱紧”骑虎难下,于是闹出一系列笑话。待真相大明后,小品嘎然结束。赵本山的小品虽然在演播现场引起阵阵掌声和笑声,据笔者愚见也没有重大突破,与以往的小品相比到显得有些拘谨。
俗话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如今电视小品也出现了危机,小品演员到了该清醒的时候了。
电视小品经过多年的实践,几个领军演员都各自形成了自己的艺术风格,出现了自己的一成不变的表演套路、模式、风格,其实都是“自己在重复自己”。以赵本山为例,他每次出场,基本上都是固定不变的模式:永远是一双尴尬的眼睛,皮笑眼不笑,脸怒眼不怒,眼神能和感情交流,眼睛以不变应万变,永远保持着尴尬样,实在是一绝,可惜这一绝活成了俗套,也就不新鲜了;永远是一套顺口溜的语言,不管什么人物、什么剧情,总是顺口溜,不是语言为戏服务,而是戏为顺口溜开路,语言不是为了塑造人物,而是为了显示演员的口才,言如其人,不同的角色应有不同的语言,绝不能千人一腔的顺口溜,那就本末倒置了;永远是两条机械腿和两片摔不痛的屁蹲儿,走起路来像机器人,而且时不时地打个别脚,摔个屁蹲儿,意在逗人发笑。
不仅赵本山如此,其他几个著名的小品演员,都有了自己的套路、自己的模式、自己在那里重复自己。
小品的出路在哪里?我不懂小品的创作和表演,故而开不出医治小品的良方,还是听听小品名家黄宏的见解吧:黄宏对小品创作的现状深感忧虑,他坦言:“相声越来越像小品,小品越来越不如相声”;“现在的很多文艺晚会上,小品往往不再以一个艺术作品的形式呈现在观众面前,而是作为一个人为掀起高潮的‘调味品’出现,成了点缀性的节目。”
“小品找不到发展的正路,就滑到语言庸俗、情节乱编、表演苍白的境地,而现在,小品的创作、表演、评论都不够专业。通过这十几年的表演经验,我感觉到小品是个好汉不愿干,赖汉干不了的活儿。当年的《超生游击队》为什么能火?那是经过了一年多的体验才创作出来的。我曾多次在小品中扮演农民工角色,观众的反应还算不错,这是因为我有‘绝招’。我每次把小品创作出来后都会拿到工地去为农民工表演。他们笑了,就说明我们的小品是成功的。而现在的一些小品总拿别人的生理缺陷开玩笑,这样搞只会流俗。因此,我最讨厌有人说‘搞笑’这个词,笑不是硬搞出来的,而是得让观众发自内心地笑。”
他还以“过来人”的身份表示:“我希望现在的小品创作人员能够深入基层,体验生活。闭门造车,最终只会砸了小品自身的牌子。小品要发展,唯一的出路就是创作者和老百姓在一起,倾听他们的心声,借鉴他们生动的语言、事例来丰富自己的创作。只有这样,小品创作才有出路。”
相声、小品的明天如何,能否再现辉煌,人们将拭目以待!
2014-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