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婧却咯咯笑着走到床边，一面说一面掀去了他身上的被子。“害什么羞啊？夜里什么没有看够？别找了，你的衣服被我扔了。穿这些我另外给你准备的。”
　　 陈潇红着脸抓过短裤先掩盖隐私部位，黄婧却偏要接着调情，扑进陈潇怀里，风情万种地，搂着他，说：“从昨天夜里开始，我已经是你的女人。”
　　 陈潇不得不搂住她，说：“你说吧。你想我怎么样？我反正除去一个人，什么也没有了。”
　　 黄婧媚笑着说：“我当然就要你这个人啊。好了不和你调笑了，穿好衣服跟我去公司。其他到了路上说吧。”
　　
　　 开车去公司的路上，黄婧简单的叙述，让陈潇了解了大致情况。
　　 黄婧有个公司，地点在五四路上。这是一家做进口保健品的公司，主要是一种美国深海鱼油。公司很有规模和实力，仅员工就有数百人，在海外很有公司。黄婧是董事长兼总经理，她迫切需要一个人来帮自己打理公司。陈潇很想问她是不是有老公？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问。黄婧告诉他，自己一直就在物色一个可以胜任总经理的人。现在找到了，也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称心如意的男人。陈潇坦言相告，自己是有家的男人，至少目前没有离婚。黄婧却丝毫不在意地回答，她并不打算建立马上建立“围城”。
　　 黄婧用最快捷的方式，让陈潇坐上了自己这家“西陆国际保健品公司”的总经理。她把陈潇介绍给了自己公司的中层部下，又花了三天时间，让陈潇全面了解了公司的基本运转情况。
　　 五天以后，黄婧把自己的房子，车子、公司，全部交给了陈潇，自己飞美国出差去了。
　　 这个星期，陈潇的感觉就像做梦，完全没有真实感，可他却又非常真实地坐在了五四路一栋写字楼里。这是一座35层的高楼，“西陆国际保健品公司”在这座楼里占了整整18层的一个楼面。陈潇的总经理办公室是“1808”房间，大三开，落地长窗，十分豪华气派。他办公桌上的电脑里，有着公司全部资料和财务报表。一把宝马的车钥匙、一串别墅的门钥匙都在桌子上。
　　 这种真实又与陈潇心里的感受那种虚无形成怪异的统一。
　　 现在黄婧走了，陈潇又变成了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他再一次想弄清楚，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从公司下班后，他没有开车返回苍山别墅区，那栋漂亮的房子里；而是去了王庄，去了在刚刚和黄婧认识的时候，经常去的一家小咖啡屋。
　　 咖啡屋叫蓝山。这家蓝山咖啡屋虽然不算大，咖啡还是很纯正的。陈潇选择了靠里面一个角落，那是他和黄婧经常坐的位置。陈潇老规矩，来了总是喜欢先要一杯蓝山咖啡。然后坐在那里可是静静独饮，满脑子是最近一周和黄婧从早场跳舞认识，到昨天送她去飞机场的全过程，手里还反反复复玩着一把车钥匙和一串门钥匙，为的还是证实这些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陈潇正在独自出神，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他的座位前，低下头，对陈潇很礼貌地说：“先生，我可以坐下吗？”
　　 陈潇抬头看了一眼，又环视了一圈整个咖啡屋。今天有点奇怪，居然满座！陈潇不得已点点头。这个男子坐了下来，然后找来服务员，居然也点了一杯蓝山咖啡！陈潇为自己的心态自嘲：真是了，人家凭什么不能也要一杯蓝山咖啡？不就是人家影响了自己独自思考的氛围吗？可话说回来，谁又喜欢想心事的时候，对着一个陌生人？
　　 陈潇本就已经心里不爽，打算喝完这杯早点离开。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不识趣地开口和自己攀谈起来。
　　 “先生也喜欢蓝山？”
　　 “当然，毕竟味道更纯正。”
　　 “先生，经常这样独饮？”
　　 “偶然吧。”
　　 “我好像在这里看见先生和一位女士坐在这个位置喝过咖啡。”
　　 陈潇有点愣神了，下意识地“哦”了一声。不料那个男人下面的话，更加让陈潇大吃一惊。
　　 “这位女士姓黄，黄婧。是西陆国际保健品公司董事长？”
　　 “你认识她？”
　　 那个男人所答非问，继续说：“先生，姓陈，陈潇。现在是这家公司总经理，还是黄婧的情人……”
　　 陈潇忽地站起身，一边准备离开，一边说：“这位先生，我并不认识你，也不是什么名人明星，你们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太无聊了？对不起，我还有事。”
　　 那个男子也站起身来，拿出一本证件递过去，一面说：“陈潇先生，别介意。我是省公安厅的，我叫赵衢和。有点事要麻烦陈先生跟我们走一趟。”
　　 陈潇这时候发现，临近的几张座位上，也站起几个男女便衣。陈潇来气了，自己又没有犯法，这算什么？
　　 他冷着脸反问：“赵警官，我犯法了吗？”
　　 赵衢和温和地回答：“暂时没有。”
　　 “暂时没有？怎么，什么时候公安局可以拘捕有可能在未来犯罪的公民了？”
　　 陈潇话锋十分犀利。
　　 赵衢和还是宽和礼貌地回答：“对不起，可能是我语言不妥。是这样我们请您随我们去一趟省厅，配合我们了解情况。并不是拘捕您，你没有触犯法律，却有义务配合我们调查情况。”
　　 陈潇虽然不满意，也知道今天是不可能随便走得脱，便不再强辩，拿起自己东西，说：“那就走吧。”
　　
　　 省厅的接待室里，赵衢和与另外一位女警官和颜悦色开始盘问这陈潇。
　　 几句话下来，陈潇已经很明确了他们的真实目标是黄婧。陈潇不想兜圈子了，因为他自己本就在想不通。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叫陈潇困惑的内容。
　　 陈潇来了一个单刀直入，说：“赵警官、李警官。我听明白了，你们是在拐弯抹角了解黄婧的情况对不对？不过我只能非常遗憾地告诉你们，到现在为止……”陈潇故意停下来看看手表，然后说：“我认识黄婧小姐的总时间只有七天另3小时32分，实在是非常有限的。很可能会让你们很失望。”
　　 两个警官对望了一眼，赵衢和说：“陈先生不仅聪慧而且直爽。是的，我们的确找你为了解黄婧。我们也知道你对她了解非常有限，所以有些情况需要让你知道。”
　　 陈潇立刻敏感起来，反问：“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情况？我想让公安部门关注的应该不是什么好情况吧？请直说吧，究竟什么事？”
　　 两个警察再次对望，然后赵衢和说：“陈先生了解这个西陆究竟在做什么生意吗？”
　　 陈潇老老实实回答：“不了解。据黄婧说，主产品是美国一种深海鱼油。我担任总经理不过几天，看过给我准备的资料和报表，从这些看不出什么。怎么，这种深海鱼油有问题？”
　　 “凭陈先生在生意场上的经验，你觉得西陆靠这个保健品，可以做成现在的规模吗？”
　　 赵衢和问了一个这些日子陈潇一直想弄明白的问题，那就是西陆巨大的利润究竟从哪里来？因为凭陈潇对中国保健品市场的了解，不太可能如此火爆。
　　 陈潇摇摇头，说：“对不起，我是个失败的商人。不过我还是对此感觉怀疑，深海鱼油这个商品，在国内市场并不是紧俏物质。”
　　 那个姓李的女警官问了另外一个陈潇一直关心的问题。
　　 “陈先生，黄婧和你提过她丈夫情况吗？”
　　 陈潇说：“她从来没有提及，我怎么好问？”
　　 赵衢和说：“黄婧的前夫刘向民，国际贩毒集团头目，去年在广州落网，押回我市，已经由省高院判处死刑，今年初执行了。这个西陆国际保健品公司最初属于刘向民，两年之前黄婧与刘向民离婚时，归到了黄婧名下。刘向民案发后，我们也查了黄婧和西陆，没有发现问题。”
　　 陈潇说：“我现在明白了。你们怀疑黄婧参与了她前夫刘向民的贩毒，又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对不对？可找我干什么？我说了，才认识她几天。不会知道她过去什么情况。”
　　 李警官说：“陈先生，请别误会。是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陈潇不解地反问：“我能给你们什么帮助？”
　　 赵衢和恳切地说：“陈先生，我们手中有许多迹象表明，刘向民被处决之后，这个国际贩毒集团只是蛰伏了两年，今年有开始活动了，而且种种迹象表明，西陆和贩毒有关。但是我们苦于缺乏证据，我们也曾考虑派人打入这个贩毒集团。可是对手非常狡猾，我们失败了。我们一直在暗中监视黄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前几天我们发现了她和你的交往。对不起，我们全程监控了你们的交往，同时也调查了你的全部情况。我们知道你没有任何刑事污点，而且曾经是国家干部。我们希望你为我们做事，帮助我们侦破这个贩毒集团……”
　　 陈潇平静地听着，他渐渐明白了，省厅是要让他做卧底，或者叫警方线人。陈潇心里很矛盾，就他对毒品危害的认识，以及对贩毒的痛恨这个角度而言，他非常愿意帮助警方破获贩毒集团；可是从对黄婧的感情角度出发，他很不愿意做这件事。陈潇虽然才认识黄婧不足八天时间，精确计算的话：跳过3场舞，喝过4次咖啡，谈过三天工作，上过两回床。极深的感情肯定谈不上，要说一点感情也没有，绝不可能。陈潇不是用下身思考问题的男人，他清晰地感觉到黄婧并不只是需要他，更谈不上利用，而是真的爱上了自己。
　　 陈潇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也爱她？至少也是认真考虑自己离婚问题了。现在突然要他去做警方卧底，在黄婧这个女人身边做卧底，从陈潇心里实在不能接受。更重要的是，陈潇不相信黄婧在贩毒！他觉得完全不可能。不过，陈潇并没有明确表现出自己的观点，只是一直不说话，保持着沉默。
　　 赵衢和没有催促他表态，他知道需要给陈潇时间去思考。赵衢和亲自去平江了解过陈潇的情况，他相信作为一个老干部的子女、一个曾经的国家干部，会有最起码的觉悟。同时，他也非常清楚做这样的警方卧底，需要怎样的勇气和胆量？那是随时可能用生命为代价的赌博！
　　 大约三个小时后，陈潇离开了省厅。
　　
　　 他没有回到别墅去，而是开车去了公司。
　　 已经是晚上6点了，陈潇一进公司就发现居然整个公司还在高速运转中。他暗自奇怪，却不动声色地走进办公室。坐在他办公室外间的秘书小郁，是黄婧指定给他的，人很漂亮，像个没有成熟的大学生。
　　 小郁看见总经理突然这个时候来了有些惊讶，忙起身道：“总经理，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陈潇若无其事地说：“我下午去办点事。为什么整个公司到现在还在上班？”
　　 小郁恭恭敬敬地回答：“总经理，你新来可能不了解，公司每次董事长出差的这段时间都会这样。”
　　 “这是为什么？”
　　 “因为是董事长在亲自调配产品的销售份额。”
　　 “这边公司谁在指挥？”
　　 “过去是副总，金副总。刚才金副总来过，说董事长安排这次还是他指挥。以后可能会交给您。”
　　 陈潇不再问什么，朝里间自己办公室走，到了门口回头对小郁说：“叫人把这次销售份额的详细方案给我送来。”
　　 “是总经理。”
　　 15分钟之后，西陆的第一副总经理金碧生，拿着一叠文件走进陈潇的办公室。
　　 “陈总经理，这是您要的文件。”
　　 陈潇抬头看着这个50多岁的男人，说：“怎么金副总亲自送过来了？随便找个人送一下嘛。”
　　 金碧生摇摇头，回答：“那是不可以的。咱们公司对文件保密工作一向非常严格的。这些文件可是重大商业机密，我怎么能让别人送来？就是您看，我也要陪着，你不能把文件带出办公室的。”
　　 陈潇心中陡然一紧，一个从事普通保健品销售的公司，有必要对这些文件看得如此严密吗？陈潇想起了那天临走之时，赵衢和的叮嘱：“陈潇同志，希望你不要凭感情和意气用事。你现在是我们警方的线人，其实你已经不是普通线人的意义，就是我们的卧底，是我们的战友。你既要注意保护自己，又要查清这个西陆公司的真实情况，这个任务非常艰巨和危险。你要格外小心。”
　　 陈潇虽然从理智出发接受了这次任务，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西陆会贩毒。现在突然知道了西陆如此严格的保密制度，实在感到蹊跷了。
　　 陈潇故作诧异地问：“有点大惊小怪吧？商业机密似乎也不需要这样。”
　　 说着随手从金碧生手上接过文件。金碧生笑着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悠闲地看起报纸来。
　　 “陈总，也就是您可以这样说，换做任何人，董事长都会毫不留情把人开除。”
　　 陈潇一面开始看这些文件，一面笑着问：“不会吧？董事长就这么给我面子？”
　　 金碧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董事长有点眼力，陈总果然气度不凡。陈总和董事长，什么时候请我们这些老人喝喜酒啊？”
　　 陈潇一愣，然后尴尬地说：“这？我们没有商量过。”
　　 “陈总，黄婧是个好女人，别辜负她。我是西陆老人了，知道她的心里有多苦。前董事长出事以后，西陆面临生死存亡，幸亏她力挽狂澜啊。他们夫妻关系一直不好，黄婧极力反对他做毒品，把西陆拖进了无底深渊。最后硬是用离婚，重新分配夫妻财产的机会，才把西陆保全下来。我看得出，她真心喜欢你。这些年我看见很多成功男士追逐她，结果都是碰了一鼻子灰。可她才认识你几天，就痴迷住了。”
　　 金碧生有点婆婆妈妈，一个劲说着。陈潇最初不明白金碧生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到后来慢慢明白了。这个金碧生居然也在迷恋黄婧。不过他只是一种暗恋，因为明白自己不会成为黄婧心中的王子。陈潇突然觉得这个人应该可以利用，便索性站起来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