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都是拆迁惹的祸(小说)
“姐,我现在没时间回去,你和妈商量着办吧!”放下电话的王春明看了看赵媛媛说:“媛媛,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真是老天帮咱们,这样也省的我在你父母面前总觉得抬不起头来。”
“没良心,我父母对你不好吗?”赵媛媛笑着问。
拆迁的事情很顺利,很快拆迁补贴就拿到手里,王彩云觉得弟弟一直住在岳父家里,也知道弟弟的难处,于是和母亲商量,把这笔拆迁款全部给弟弟。范红梅看着王彩云心中充满愧疚,这么多年自己的女儿一直为这个家默默地付出着,但想想儿子也很不容易,俗话说,十指连心,手心手背都是肉。
“彩云,你不和天成商量下?”范红梅看着女儿爱怜地问道。
“妈,这是天成和我的想法。”王彩云笑着说。
……
春去秋来,当钥匙拿到手的时候,范红梅激动地眼睛有些潮湿。因为这么多年来自己真的很不容易,每年到冬天的时候,老寒腿总会犯病。自己不想让儿女们担心,总是自己咬着牙挺着,这回好了,自己终于可以住上有暖气的房子了。
按范红梅家原有的住房面积,分得了三套两居室的房子。她心里想,这挺简单的,姐姐弟弟一家一套,自己住一套,等自己百年后,自己的这套在给姐弟两个人一人一半。可事情并没有向范红梅想像的那样发展。
王彩云和刘天成商量着先给母亲装修,于是让刘天成去银行把自己的钱取出来,先把母亲的房子装修了,眼见冷了,这样好让母亲先住进去。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的范红梅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抬头看到儿子王春明走进临时租住的小院,范红梅急忙放下手里的扫帚说:“儿子,回来咋不说一声?”
“妈,我最近也很忙,所以时间看你。”王春明放下手里给母亲买的营养品说道。
“小弟回来了啊?”王彩云听到弟弟的声音,急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姐,这是忙乎啥呢?”王春明看着姐姐说。
“这不我给妈收拾东西,你回来的正好,你姐夫去给妈买装修材料去了。你也参谋参谋,看看妈的房子怎么装?”王彩云高兴地对王春明说。
“彩云啊?你弟,跑了这么远的路,估计早饿了,快给你弟做点饭吃。”范红梅一边对女儿说,一边拉着儿子的手走进屋子。
“哎,我这就去做。”范红梅急忙走进厨房。
坐在母亲身旁的王春明看了看母亲,似乎有话要说,然后又低下头。母亲范红梅看住儿子似乎有心事,于是问道:“春明啊,怎么了?是不是有啥事情?”
“妈,没啥事,最近身体都好吧?”王春明显得有些迟疑。
“儿啊,有啥事就和妈说,你是妈的儿子,有啥话不能说啊?”范红梅拉着儿子的手说。
“妈,我和媛媛不是想买一套房吗?媛媛不想贷款,看看能不能把分给我的房子卖了,这样我们那边卖的房子就不用贷款了。”王春明看着母亲说道。
“傻孩子,这事有啥不好开口的,本来就有你一套房子,原来我和你姐也是打算把房子卖了,把钱给你送过去的。”范红梅笑着说。
“妈,按这里的房价,一套房根本不够我们房子还贷款的。”王春明没有继续往下说。
“那你的意思是?”范红梅似乎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但是她有些不敢确定。
“妈,你看这样行不?你先和姐姐住,另外两套房子卖了,先给我买房,等我房子装修好了,我接您去和我住。”王春明对坐在炕沿上的母亲说。
“春明啊,妈知道你不容易,但是,你看看你姐姐,从最初的因为供你念书,那么早就出去打工,到如今每天照顾着妈,尽心尽力。另外你姐姐家的新宇也那么大了,妈妈去和她们挤合适吗?”范红梅心里有些难过地说。
“妈,我知道……”王春明看着母亲说。
“春明,这个主意是不是媛媛出的?”范红梅追问了一句。
“不是,妈,我只是想让你和我去省城享享清福,既然妈不愿意去,那就算了。”王春明苦笑下对母亲说。
看着儿子钻进厨房的背影,范红梅坐在炕沿上陷入沉思。看来儿子回来是因为房子的事情,不是自己不心疼儿子,但是,自己觉得自己这样做已经够向着儿子了,拆迁补贴的二十几万元钱一分没少地给了儿子,而且还是女儿女婿提出来的。本来以为这次儿子回来,只是过来看看自己,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自己的那套房子的事。
“弟,姐做的面条好吃吧?”看着大口吃着面条的王春明,王彩云问道。
“嗯,姐姐做的面条当然好吃了。”王春明低头说道。
“弟,这次回来你多住几天吧,和你姐夫一起帮妈把房子装了你再走。”王彩云显然没有看出王春明的情绪转换。
“彩云啊,你来下。”母亲在堂屋里喊着王彩云。
“哎,就来。”王彩云一边解下围裙一边应声道。
“彩云啊,上次你不是说三中的有个老师想要买房子吗?”范红梅问道。
“是啊,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王彩云坐在母亲身边说。
“你去看看她还要吗?尽快把春明的那套房子卖了吧。”范红梅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妈,干嘛这么急啊?咱要是现在找她去,她一定会压价的。”王彩云急忙说。
“你去吧,问她多少钱能买,如果她价格给的过低,咱再找别人。”说着范红梅走出堂屋。
王彩云有些摸不到头脑,难道是弟弟回来着急用钱吗?想到这里她急忙走进厨房,看着弟弟急忙问:“弟,是你着急用钱吗?“
“嗯,姐姐,我和媛媛看中一套房子,缺点钱,所以我想把这套房卖了。”王春明看着姐姐说道。
“哦,那我去看看魏老师能不能买,但是,弟,咱可不能太急,这样卖不上好价的。”王彩云拍了拍弟弟的头说道。
(五)
王春阳走的时候,母亲范红梅转身对女儿王彩云说:“你回去看看新宇,我和你弟说两句话。”
“妈,新宇那么大了不用管他,弟,这次回来下次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了?”王彩云显然有些恋恋不舍。
“姐,你回吧,家里没有个大人不安全。姐夫又没在家。”王春明显然领会了母亲的意思。
“那好吧,弟,你有空的时候就多回家来看看啊!那我回去了。”王彩云有些不舍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妈,是不是还生我的气那?”王春明低头问道。
“春明啊,妈怎么会生气呢?妈只不过是想和你说下,其实这么多年,你姐很不容易。”范红梅看着儿子有些难过地说:“如今你的外甥也那么大了,你做舅舅的要给外甥做个榜样。妈这辈子是个要强的人,当然你和你姐都是妈的心头肉。妈只想做得公平点……”
“妈,我知道,你和姐都不容易,您放心吧,以后我会对姐姐好的。”王春明有些愧疚地说。
“春明,这次买房子的36万如果不够你们买房,过段时间,妈在银行里还有4万的存款到期,妈给你邮去。”范红梅拉着王春明的手说道。
“妈,别说了,那钱你留着自己用吧。钱不够我就少贷点款,你放心,没事的。”王春明摸着母亲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有些难过地说。
……
把儿子送上车后,范红梅一个人独自往家里走。她也有些难过,没拆迁的时候,生活过得挺滋润的,结果盼到拆迁了,生活也好了,可是烦恼也就多了起来。范红梅知道这次儿子回来,一定是和媳妇媛媛商量好了,但儿子怎么就不明白母亲的苦心呢?
王彩云为了照顾母亲方便,所以选房的时候要了一栋楼。用她的话说,这样母亲有点急事,她和刘天成马上就能到。自从搬到楼上,王彩云很少让范红梅做饭,都是自己多做出来些,然后给母亲送过来。自己和刘新宇也经常换着来陪范红梅住,本以为关于房子的事情就这样过去,可谁会想到,就在春节的时候,家里的战争开始了。
春节的前三天,王彩云接到王春明的电话,电话里王春明告诉姐姐,自己和媛媛回家过年。这个消息,让她格外高兴,这是自己搬到新楼里的第一个春节,弟弟和弟媳也回来,于是她开始张罗着,这个春节一定要好好过过。
王春明带着媛媛是在春节前一天回来的,看着儿子和儿媳回来过年,范红梅的脸上乐开了花。不管怎么说,儿子儿媳还惦记着自己,这足已经让那些老邻旧居们羡慕不已了。王彩云和刘天成张罗着做饭,范红梅拉着媛媛的手问寒问暖道:“媛媛,冷不冷?”
“妈,不冷,您身体还好吧?”媛媛随范红梅坐在床边说道。
王彩云手脚麻利地做好了一桌子的菜,然后喊着:“快,先吃饭吧,吃完饭在唠。”
晚饭后,王彩云和刘天成收拾好厨房,看天色不早,对范红梅说:“妈,我和天成先回去了,你和你老儿子、老儿媳好好唠会吧。”
“嗯,去吧,你们也挺累的,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忙呢。”范红梅看着女儿女婿说道。
“新宇,你不回去吗?”王彩云看着儿子问道。
“妈,你和爸先回去吧,我还要问小舅一些学习上的问题。”刘新宇笑着说。
“姐,你和姐夫先回去吧。新宇说呆会就呆会吧。”王春明看着姐姐说。
“新宇,别太晚啊,你舅舅和舅妈坐了一天的车,很累的,让他们早点休息。”王彩云一边说,一边换上鞋和刘天成走了。
回到家里的王彩云收拾完后对刘天成说:“天成,这个时候了,快给新宇打个电话,别太晚了,他舅和舅妈今天一定很累了。”
“他手机你没看在茶几上吗?打啥电话啊?”刘天成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说。
“这孩子,总是丢散落四的。”王彩云唠叨着走进洗手间准备洗澡。就在这时,王彩云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刘天成急忙站起来去开门,竟然是儿子新宇,看着儿子满头是汗的样子,王彩云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新宇,咋了?出什么事了?”
“妈,爸,快点去姥姥那,姥姥晕倒了。”新宇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姥姥怎么了?”王彩云急忙穿鞋拿了件外衣就往外面跑。
刘天成和新宇跟在后面,因为在同一栋楼,只是不同单元,所以,很快王彩云就跑到母亲范红梅的门口,门敞开着,王彩云知道一定是新宇跑的时候着急,没来得及关门。此刻,范红梅正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王春明和媛媛在旁边不停地喊着范红梅。她看到母亲的样子,急忙叫刘天成赶紧拨打120,这时候王春明告诉姐姐,他们已经打了120,车在路上……
(六)
看着母亲身旁吐出来的事物,王彩云有些纳闷,自己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母亲怎么会突然晕倒?救护车来得很快,范红梅直接被送入CT室,结果很快出来,母亲是突发性脑淤血,需要马上做手术。当医生把病危通知单递到王彩云手里的时候,她心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新宇急忙用手揽住母亲的肩膀,刘天成急忙安慰着王彩云:“老婆,别急,没事的,妈不会有事的。”
“你滚一边去,你咋知道我妈没事?这都下病危通知单了。”王彩云此刻已经彻底崩溃了。
“春明,你过来,到底怎么了?妈会这样?”王彩云和弟弟王春明喊道。
“姐,我也不知道妈咋会这样的?”王春明看了看媛媛又看了看姐姐说道。
医生出来的时候,母亲被推进手术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王彩云急忙拦住医生问道:“我妈手术快完了吗?
“你母亲的情况很复杂,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望着医生的背影,王彩云“噗通”一声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哇哇大哭起来。
手术一直持续着,而在这其间,王彩云从王春明和媛媛的表情里,知道母亲晕倒不是那么简单,于是她从新宇嘴里知道了母亲晕倒是因为,弟弟王春明和媛媛让母亲把房子卖了,把钱给他们,母亲听了有些生气,就骂王春明不是东西,没良心。而这时候,媛媛却火上浇油地说:凭啥儿子女儿平分啊?女儿是泼出去的水,给一间房已经算不错了。”王春明拦着发疯的媛媛,但最后还是没有拦住,母亲最后被气得晕倒了……
“春明,姐对你咋样?”王彩云看着王春明问道。
“姐,你和妈对我都好。”王春明低着头说道。
“拆迁的时候姐是不是打电话给你了?”王彩云接着问。
“姐,不是,不是这个意思,都怪媛媛不懂事。”王春明不知道如何向王彩云解释。
“春明,这么多年,你姐我从来没有过任何怨言,觉得你有出息,妈和我没有白疼你,可是你今天做的事情,真的让你姐很失望。”王彩云哭着走出了病房。
望着姐姐走进病房的背影,王春明难过地蹲在了走廊的角落里,他的眼前浮现了过往的那场场姐姐关爱自己的情景,眼睛不禁湿润了。他掏出电话,拨通了媛媛的号码:“媛媛,妈醒过来了。我也想好了,妈的那套房子就给姐姐了,我欠姐姐的太多了。”
“王春明,你欠你姐姐的太多了?难道你就不亏欠我的吗?”电话另一端,传来媛媛歇斯底里的埋怨声。
“媛媛,你听我说,姐姐和姐夫真的很不容易。”王春明尽量把语调压得很低。
“王春明,你别和我说这些,从咱们结婚到现在,我和你家要过什么啊?如果不是这次拆迁,我说过要房子吗?”王春明听着媛媛在电话另一端气势汹汹地数落着自己。
“王春明,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觉得你姐姐他们不容易,那就和你姐姐他们过去吧,别回来了!”说完媛媛挂断了电话。
王春明蹲在窗子旁,双手抱着头,心里有些懊恼,都是这该死的拆迁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