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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篱笆墙的影子


作者:尚林夕 进士,6136.27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076发表时间:2014-09-28 23:18:15


   秋生一天之内死了爹妈,心里悔恨不已,可是却为时已晚,已无力回天。
   在村里人的帮忙下,秋生和菊花一起给父母办了丧事。从此秋生一蹶不振,一天到晚总是喝酒,喝醉了就对菊花又打又骂。菊花感到很委屈,可是她却默默地承受着,她认为秋生这样是因为受了打击,她相信秋生是爱她和孩子的,她相信秋生一定会变好。可是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秋生时常将菊花打得鼻青脸肿,任何人来劝他都不听。
   菊花终于承受不住了,这天一大早,她趁孩子和秋生都还在熟睡的时候,随便收拾了两件衣服,留书出走了。
   秋生醒来的时候不见菊花,以为她在做饭,可是他起床去厨房后却不见菊花,他以为菊花出去了也没在意,就回到床上想再睡一会儿。他正要躺下,看到床头有一封信,就打开看了。信的内容很简短:“秋生,这种日子我没法过了,如果你还爱我和孩子,就好好改变吧。我走了你别找我。如果你不能改头换面,如果你不将志宏培养成才,我就永远都不回来。”
   秋生没了父母又走了妻子,顿时感觉天塌了一样。他终于清醒了,他带着孩子到处找菊花,可是找了两个月都没找到。最后他又拿出菊花留的信看了又看,他下定决心要好好改变,立誓要把志宏培养成才,不再让孩子走自己的后路。
   秋生跟着邻居家的大哥一起去了工地上干活,他家落到这个地步,邻居也很同情他,如今他终于有心改过了,大家也都愿意伸手拉他一把。白天小志宏就由邻居家的嫂子帮忙带着,他从工地上回来后再把小志宏接回家。
   秋生常常跟还不懂事的小志宏讲着他和菊花的故事,每天入夜后,他将小志宏哄睡,就拿出唢呐坐在篱笆墙外吹一会儿。他没有再去乐器班,以后他的唢呐只为菊花而吹。可是他每天吹着菊花最爱听的曲子,身边却再也没有了菊花的影子。
   菊花离开家后来到镇上,搭了最早的班车赶去了市里。娘家不认她,婆家不能留,她已经无家可归了。她知道现在村里很多人都去广东打工了,她也想去,就找到了开往广东的长途客车站。
   她刚好在开往澄海的客车出发前赶到,就搭上客车去了澄海。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客车就到了澄海。菊花一个人站在车站外面,人生地不熟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她此时感到很饿,就去了路边的一个早餐店叫了一碗稀饭一个包子。
   菊花正在吃饭的时候,一个老太太抱着一个孩子从里面出来了,那老太太操着一口河南调对老板说:“你看他饿得光哭,都三天了他妈还不下奶,给他喂奶粉也不喝。这可咋整哩?”那老板叫孙少华,前年来澄海打工,后来他看这里的工厂大都不管饭,工人差不多都是外来工,就跟老乡合伙在这里开了个小饭店。后来赚了钱,老乡又到另外一个区去开了个小饭店。
   孙少华去年结婚,前天媳妇儿刚给他生了个儿子,可是媳妇儿不下奶,儿子又不喝奶粉。孙少华这几天也是很着急,可是他也没办法。
   菊花见了,就走到他们身边说:“我来给他喂奶吧。”菊花和秋生的儿子刚满一岁,还没断奶,从昨天到现在奶水没有给孩子吃,现在正涨得奶水直往外流。
   那老太太一听菊花说的话跟河南话差不多,就问:“姑娘,你是哪儿的?你有奶给我孙子吃?”
   菊花说:“我叫陈菊花,是湖北的,我儿子刚满一岁,我昨天从家里坐车刚到这里。”
   老太太赶紧把孩子递到菊花怀里:“菊花呀,遇到你太好了,我这孙子哭了三天了,嗓子都哭哑了,真心疼人。”
   菊花接过孩子,坐到凳子上就掀开衣服给孩子吃奶。这小家伙出生三天没吃到一口饭,现在有饭吃了,就铆足劲儿地吸了起来。
   孙少华问了菊花几句话,他见菊花刚来这里,又没有熟悉的人,就跟菊花说:“菊花,你看你刚来这里也不熟悉,现在工厂也大都不招工,不如你帮忙给我们奶孩子,我每个月给你一千块钱,还管你好吃好喝,你看中不?”
   菊花看着怀里正在吃奶的孩子,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可是她却不能陪在自己儿子的身边。她忍住了差点流出的眼泪,点了点头。
   菊花在孙少华家给他们帮忙带了一年的孩子,因为孩子对菊花已经有了感情离不开她,他就请菊花在他的饭店里帮忙,还让孩子认菊花为干妈。
   时光如梭,岁月流转。菊花在孙少华的饭店一做就是十七年,这十七年间,孙少华的饭店几次转换店面。最近又租了三层的楼房,准备开个大酒店。这十七年里,孙少华的儿子在菊花的眼中慢慢长大,菊花想自己的儿子,想尚秋生,想回家想过很多次,可是她还是咬咬牙没回去。
   在这十七年里,尚秋生又当爹又当妈地照顾着小志宏,还一直拼命干活努力挣钱。有邻居看他一个人带着孩子辛苦,就劝他再找个人搭伙过日子,他当邻居开玩笑,就苦笑着说:“像我这样的哪有人愿意跟我。”邻居当他也想再找个伴,就帮他留了个心。
   这天中午他干完农活,正准备做饭,邻居带着一个年轻女孩儿来到他家。那女孩儿来到他面前,就打量着他。他邻居跟他说:“秋生啊,我看你一个人带着小志宏过得也挺艰难,就帮你留了下心,想给你再找个对象。你看我这不就给你领回来了一个,你还不赶快做些好菜好饭招待我们。”
   秋生莫名其妙地说:“嫂子你在说啥呀?”
   他邻居拉着跟她一起来的女孩儿跟秋生说:“我给你介绍下,她叫玉英,今年二十三岁,是我娘家婶子的闺女,这几年在外面打工也没遇到合适的,现在专门回来找对象,今儿早上我回娘家有事儿,正好遇到玉英,你比他大四岁,我看你俩也挺合适的,就把她带来介绍你们认识。”
   秋生说:“我可是有妇之夫,婶子你忘记了?”
   玉英接话道:“你的情况我都听我姐说了,法律规定,夫妻因感情不和分居两年的,其中一方可以起诉离婚。你们都分居三年了,你早就可以……”
   玉英还没说完秋生就说:“谁说我们感情不和了?菊花又没说她再也不回来了。只要我把志宏培养成才,她一定会回来的。”他的心里一直记着菊花临走时留下的信上的内容,他相信,只要他真心悔改,总有一天菊花一定会回来。
   他的话让邻居和玉英都感到很尴尬。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赶紧抱歉道:“对不起,我说话有点儿冲,你看都中午了,你们屋里坐,我这就来做饭。”
   玉英听了他的话哪还呆得住,就勉强笑了笑说:“没关系,你忙你自己的吧,我们中午在我姐家吃饭就好。”说完转身走出秋生家的院子。秋生邻居看了看已经转身离开的玉英又看了看秋生,叹了声气摇摇头也走了。从这以后,就再也没人给秋生提找对象的事,秋生也一直带着志宏老实本分地过日子。
   这天晚上,菊花来夜市买衣服,突然听到有人对着她喊菊花婶,她转身一看,眼前一位穿着工衣的女孩,女孩二十多岁的样子。她不认识她,却又感觉有些面熟,就笑着问:“你是喊我吗?”
   那女孩儿说:“菊花婶,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家屋后的小燕呀,我八岁那年你不知道哪儿去了,你和以前还差不多,我一眼看到就认出是你。”
   菊花这才想起:“原来你是小燕呀,你都这么大了,你跟你妈长得真像,怪不得我感觉很面熟呢。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小燕说:“我前几天跟我表姐来这儿打工,刚才下班,正准备来买点东西。对了菊花婶,你这么多年都哪儿去了?我叔到处找你都没找到。”
   菊花听了小燕的话,心里感到很难过,顿时红了眼眶:“小燕,你叔和志宏还好吗?”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小燕安慰道:“菊花婶你别难过,我叔很好,跟我爸一起在工地上干活,志宏今年考上了北大,他可是我们村里第一个考上北大的大学生呢。”
   听了小燕的话,菊花心里感觉很欣慰。她跟小燕聊了一会儿后,决定回家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菊花就跟孙少华夫妻说了她从小燕那里知道的事情,并和他们商量她回家的事。孙少华的儿子跟菊花情同母子,对她很是不舍。孙少华夫妻知道不能挽留,便给了菊花一本十万元的存折,说是她这些年的奖金。他们让菊花回去跟秋生好好过日子,并让她以后有空了带上秋生和志宏来家里做客。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菊花终于看到日思夜想的秋生,此刻她被秋生紧紧地搂在怀里,千言万语都不能表达他们此刻的心情,他们的眼泪,早已打湿了彼此的衣衫。
   第二天菊花和秋生一起去给秋生爹妈上坟,回来后她和秋生说她想回去看看自己的爹,秋生便跟她一起买上礼物去了菊花近二十年没回来过的娘家。
   当他们到了菊花的娘家时,只见满院荒草半人高,那几间她住了二十年的房子已经破破烂烂。
   这时,她原来的邻居认出了她,才跟她讲了她不在家的这些年她爹的情况。
   原来在菊花离开秋生去广东的那年,陈老汉便生病去世了,他临死前邻居要去帮忙叫菊花回来,可是还不知女儿情况的陈老汉说什么都不让去叫。
   菊花听后肝肠寸断,她哭着说:“爹啊,您为啥死都不肯原谅女儿呢?女儿可是您唯一的亲人啊……”
   邻居告诉她:“你大概不知道,你本来是有个姑姑的,当年她就是跟乐器班的一个师傅私奔了,后来不知道为啥又自杀了。你爹还没从你姑姑的阴影里走出来,轮到你又这样,咋能叫他不伤心呢!”
   邻居好心把他们带到了陈老汉的坟前。菊花和秋生一起跪在陈老汉的坟前,菊花哭得昏天暗地,秋生扶着菊花不停地为她抹着眼泪,心里悔恨不已。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菊花因为我跟自己唯一的亲人生离死别,还因为我的无知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以后我一定好好对她,让她幸福地过下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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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篱笆墙的影子下,投射出了一个叫做菊花的女人一生艰辛的历程。爱上了吹唢呐的秋生,却被父亲阻拦;与父决裂嫁给了他,偏偏他又坠入了赌博的深渊;想要教训儿子的公公失手拍死了婆婆,使得那片影子有了血色的光晕。菊花在生活的重压和磨砺下,渐渐失去了生机和希望,终于离家出走。风风雨雨多年过去,一次偶遇中,她得知了家里的现状,知道了秋生竟然真的悔过自新,将儿子培养成材,她心里的寒意慢慢消退了。再度归来,唢呐声声依旧,只是那些逝去的往日与人却永不复归。文章以倒叙开始,前后呼应,间或穿插唢呐悠扬悲怆的音调,构成了一种沧桑而沉重的氛围。叙事详尽,文笔朴素,人生之种种变故与人性潜藏的弱点被一一昭示,给人深思。结尾菊花的哭,不仅令秋生心痛,也令读者悲凉。标题鲜明个性,以篱笆墙的影子,来隐喻生活的悲欢离合与人生的光阴更迭,颇具深意。推荐共赏!【编辑:紫玉清凉】【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409291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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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紫玉清凉        2014-09-28 23:20:02
  素简的文笔,将一个寻常院落中发生的往来故事清晰再现。感谢赐稿,期待林夕更多佳作!
紫玉清凉
回复1 楼        文友:尚林夕        2014-09-29 09:12:00
  谢谢辛苦编辑,祝快乐安康!
2 楼        文友:龙在江湖        2014-09-30 10:03:49
  非常棒的小说,赞一个!
回复2 楼        文友:尚林夕        2014-09-30 10:42:22
  谢谢龙神关注,祝安好!
3 楼        文友:断肠崖居士        2014-10-01 14:46:21
  菊花的命运很曲折!欣赏!
情动便近断肠崖 无情真乃大丈夫
回复3 楼        文友:尚林夕        2014-10-01 22:01:05
  谢谢老师鼓励,祝老师快乐安康!
4 楼        文友:长歌笑        2014-10-06 18:59:21
  情节铺陈巧妙,承转呼应。人物个性鲜明,结构紧凑,文笔犹如土地里生长的绿草。很好的农村题材小说,给人思考,值得品味。太阳升起,篱笆墙的影子,是未来的生活,充满变数。太阳西下,篱笆墙的影子是过去的回忆,长满温馨。
回复4 楼        文友:尚林夕        2014-10-07 17:49:24
  谢谢关注,祝快乐安康!
5 楼        文友:远亲近邻        2014-10-08 08:51:18
  垃圾看多了,越写越差。少编点,多看点绝品文章。(巧了验证码是9494。)
热血走江山,冷眼观天涯。
6 楼        文友:文字寻花        2014-10-10 13:46:30
  又得了红豆啊!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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