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安华冲出人群,她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地说:“艾哥,出大事啦!二姐的尸体……”她再也说不下去了,趴在艾奎的肩旁上,失声痛哭起来。
“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儿?”艾奎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
果不出所料,这里是刚刚破获一起盗尸案的现场。原来昨天夜里,就有一伙人开始挖坟掘墓,惊动了附近的护林人。他发觉这伙人神色不对,当即报了警。
恰好,从河南来了专门追踪假借阴婚之名、实施盗尸杀人骗财的案犯的公安人员,会同当地公安干警,赶到现场逮个正着。
起初,一个涉案女人还百般抵赖,说死者是她的胞妹,此举是迁坟不是盗尸。当办案人员诘问:“为什么深更半夜迁坟?往哪里迁坟?”案犯当即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尸体呢?”艾奎问,这是他最关心的事。
“被公安局拉走了,说是要火化,让家属在今天12点前,务必赶到靠山屯火葬场!可我、可我咋办哪!”安华此时方寸已经大乱了,“哥,咋办哪?我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就得靠您了,帮帮我吧,啊?”
“一定,一定!”艾奎满口应承,他沉静地分析道:“第一,这个墓穴不能用了,过一会儿,咱们以家属的名义,把它平了,以免别人在此乱发议论,这对死者的名声有碍。”
“对,对,艾哥,我听你的!”安华十分赞成。
“第二,咱俩分头行动:你去拘留所找安贞,寻问她对安葬骨灰场所的意见。她虽然涉案犯罪,但是,罪不该死吧,以后,你们还是姐妹,这件事如果不征求她的意见,她会同你闹起没完。注意,要压住火,不要同她吵架,就是去征求她的意见;我去买骨灰盒,然后去火葬场……”
“那,钱呢,买骨灰盒的,”安华颇感为难地问。
“放心吧,全包在我身上了,”艾奎转过身来对围观的众人说:“感谢父老乡亲们,对我家事情的关注。死者年纪轻轻地走了,我们家里都很悲痛,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不测之事,也惊扰了四邻,我对大家说一声‘对不起!’,刚才,和我妹妹商量,把这个坟场平了,恢复这块净土的自然风貌,这样死者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宁了。”
“好,好,这个主意好!”一个年越古稀的长者对艾奎说:“小伙子,你是个明白人,请问,你贵姓?”
“他是我姐夫,”安华抢着说,语气中流露出微妙的得意。“他叫艾奎。”
坟平了,人散了。剩下艾奎和安华两个人时,四目相对片刻,安华突然捂着脸:“二姐呀,给你搬家啦,是我和艾哥哥,给你搬的呀,你知道吗?二姐呀……”
“行啦,别哭了,”艾奎搀扶着哭得像泪人似的安华,跌跌撞撞地向桥边走去。
两天后,艾奎拖着带病之身,携带着小巧精美的骨灰盒,与安华一起走上了寻梦之旅。此项活动,除了寻找墓地的现实悲哀外,还隐含着携爱人同游的凄美诗意。
艾奎和安华决定,遴选一个山水旖旎的幽静处,安葬安静的骨灰盒。
事先,他们从网上捜査到十几处公墓地,准备通过拉网式的寻查,遴选出一个最理想的墓地。
他们最先来到省城百里之遥的小八家子,那是一个有汽车通往省城的小镇,这个小镇的名气,是靠后山一个大型公墓支撑的。
从镇里到公墓有一条平整的沙土道,道两旁是一片望不到边玉米地,道的尽头是一个朱红油漆的门牌坊,牌坊里边就是一个安适静谧的人生后花园。
松柏成行,杨柳垂阴,在林木掩映下,漆黑墓碑,鳞次栉比。这的确是人生绝佳安息处,一些情场失恋、官场失意、商场失败的悲观厌世者,来到这里之后,不免动了提前休息的念头。
他们一眼就相中了这块风水宝地,当场交了定金,准备第二天下葬。可是,住宿成了大问题。住两个房间吧,骨灰盒谁带着?安华早就声明,虽然是她二姐,但是,她对于已经做鬼的亲人,仍然很害怕;艾奎是农村出身的人,无论有多少知识,也总是清除不尽迷信残余。
临了,他们决定住一个有两个单人床房间。可是,刚睡了,艾奎就发现,安华有点不大对劲儿,她不断翻身,弄得床铺吱吱嘎嘎响,还不断地打哈欠。
艾奎心里很害怕,农村人都知道,这是“招外客(中邪!)”的症状,但是,他不敢说破,起初,他只是屏住呼吸,静观其变。
有过了一会儿,安华身上像筛糠似的簌簌抖动,弄得被子哗哗响,嘴里呵呵咧咧的,像似唱歌,又像是诉说。
“小华,你怎么啦?”艾奎问道。
“哥、哥,快过来!是她,她来了!”安华呼救似的喊着。
“谁来啦?”艾奎厉声问道,他一方面想镇住邪,同时也是给自己壮胆儿。
“二姐,二姐来啦!她就站在你床头上!”安华把被子罩在头上,在被子里乌鲁乌鲁嚷着:“别过来,别过来呀!”
艾奎索性跳到安华的床上,掀开她的被子,喊道:“让我看看,她在哪里?”
安华趁势把艾奎紧紧抱住,她冰凉的身子依然簌簌发抖。
“亲爱的,我可得到你了,你让我快想死啦!”艾奎一听这声音,一阵头皮发麻,这哪里是安华说话呀,分明是安静的声音哪!急问:“你是谁?”
“我就是对你暗恋已久的那个女人哪!”她说着,疯狂地吻他。“我是你的鬼妻呀!”
起初,艾奎本能地抗拒,但是,忽然间眼前一黑,接着,又像过电影一般,掠过一连串画面:列车上,她回眸一望情景;课堂上,她与老师搭话场面;日记上,那柔情似水的文字……一下子,把他的心塞得满满的。
他暗暗地说:“我要你,你就是鬼,我也爱你,今晚哥就把童贞献给你!”
完成了那神圣销魂的仪式之后,艾奎还弄不清楚,怀抱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是安华?是安静?还是借安华之身的鬼魂灵?反正他是怀着对安静的真挚之爱,做了那件事情后,与那女人相拥着,安然地睡着了……
六、谜梦
清晨,那个女人小鸟依人般伏在他胸前,用手指调皮地刮着他的鼻子,艾奎睁开了眼睛。
“醒了,懒鬼,人家可等你很久了”她撅起小嘴儿,撒娇地说。“说说吧,昨晚的事。”
“昨晚事?啊,昨晚的事!”他这才醒了,从昨夜那恶梦般的惶恐迷茫中,彻底地清醒过来了,面对着与一个赤身裸体女人睡在一起的现实。
但是,事情发生的过程,他依然如烟似梦般迷迷糊糊:对男女关系一向十分慎重的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被攻破“童子关”?
“莫非我的梦游症又犯了?”
“说呀,”那女人用小脚蹬他:“昨天夜里,你有什么感觉?”
“你迷信吗?”艾奎突如其来地问道:“你怕鬼吗?”
“怕,很怕!”安华很坦白地说,“我常得邪病。”
“什么?邪病!”艾奎追问:“就是农村说的‘得大邪’吗?”
“是呀,一上来那股邪劲儿,满嘴胡说八道,”安华说的是老实话。“有时心里明白,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昨夜,你大呼小叫的,二姐来啦!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吗?我真那么说了吗?”安华想否定,但又有些迟疑:“那一定是,那种邪病又犯了。”
“当时发生什么事,你知道吗?”
“知道,但不完全清楚,”安华模棱两可地回答。
“发生那么大事,你怎么会不清楚呢?”艾奎略感失望,更多的是不解。
“真的呀,骗你都是小狗,”安华解释道:“我当时的感觉是,我不是我安华自己,而是非常爱你的安静,我耳边不断地响着一个声音:‘归你了,给他吧,归你了,给他吧!’,那声音,像是二姐的,又像是大姐的……”
“像是大姐的?”艾奎愕然一怔,那个其坏无比的安贞,立刻使他警觉起来:“那天,你到拘留所去看她时,她到底对你说些什么?”
“我不是都对你说过了吗,她同意我陪着你,各处走走,为二姐选个好墓地……”
“就这些?”显然,她的回答,并没有使艾奎感到满意。
“就这些,”安华很敏感地反问道:“咦,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对昨晚的事情后悔了?”
“不、不!”艾奎矢口否认。用力搂一下娇美的小妹妹,心里想说的是:“我不是后悔,而是中了安贞的奸计,被她当猴耍了。那个女人为了报复生前末后都让她嫉妒的安静,是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的!”
此刻,艾奎完全确信,昨夜那场开幕恐怖、继而温馨的谜梦般的闹剧,是安贞一手导演的,安华背后有“高人”指点,所以她的女主角才演得那么出色,以至于当时把他也迷糊住了。现在他一切都清楚了,但他不想揭开骗局的黑幕,对安华心甘情愿的献身,在感激中滋长着爱意……
“说呀,你到底后不后悔呀?”安华又是用小脚踹他。
“不后悔!”艾奎轻轻地亲她一口......
半年后,安华怀孕了;艾奎体内的癌细胞,也奇迹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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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唱良贤痴墨韵
高歌国粹洒诗行
齐心共创龙人梦
携手弘扬华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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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是一个写中篇的创作发想,本篇的结尾也显得勉强。
你的鼓励给了我正能量,我还准备写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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