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窗外(微型小说)
冬夜,清凉的月光隔开一时的喧嚣透过淡黄色窗帘姗姗而入,灰色,白色,黄色,在窗外恍恍惚惚的飘动,远处蓝紫色的广告牌上,大红的花朵明艳夺目,细碎的说话声,车轮滚动声,喇叭鸣叫声,交织。
这夜,闪烁着它独特的热情。
她静静靠着依窗的墙,一杯茶紧接着一杯,原来喝一杯茶的时间可以是这么漫长,酒红的深褐色普洱已经泡得失去光泽,只剩下淡淡灰色,好像她惨淡的脸色,已经是连续第三个伏在这张毫无特色的电脑前连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的夜晚。
思绪枯竭,她明明不想用这种陈词的腔调,可似乎没有更加合适的形容词了。她是个吃文字饭的女人,再说准确点,其实她写文字的主题都离不开情情爱爱的虚幻故事,那种500字就开始浪漫的遇见,唯美的俊男美女,深情一吻,之类的情节,她想都不想就可以完成十天半月的预稿,这爱情写多了,反应也麻木了,但是,她想学一学逾越现实的东西时。
你还在每晚写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吗?不如省点时间多写刺激的都市爱情小说,试试带多些情色描写,到时大卖,成了文坛红人,我也沾光享受点名人待遇。
那一晚,她那位多年的男朋友,依然习惯的对着她指导评论她的生活。生活在异乡的人,这种依赖性的陪伴,就好像一杯早晨不可缺少的咖啡,虽然苦口但可以提神,她也如此,热闹的环境与人群反而让她孤独,每到夜晚时候,再不爱的人也变得温暖可爱,就如眼前这个仅仅算是不讨厌的男人,吵闹,和好,再吵闹,分分和和好几回,都已经分不清楚是爱情还是依赖,可寒冷也有恢复的时候,孤独容易来也容易离开,真相马上就清晰而来,
好像那一晚,她闻到刚刚亲吻过的嘴里隐隐的传来,夹带着苦烟味口臭,几分钟前,自己还陶醉这个人的拥抱,她干脆坐起来,披上睡衣走到电脑前,电脑桌贴着窗户,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对面的楼房早已经漆黑一片,独独是三楼的窗户亮着一盏淡黄色的台灯,灯的不远处有个穿着白色睡衣的男人,他打了一个哈欠,慢慢走到窗边看月光,修长的身影,居然让她想起某个人,一个很久,很久之前的人,突然感觉他也在朝这边望,她的神经猛地被这个模糊的画面惊得紧绷绷。
即使,这么远的距离,只能依靠想象来感应。即使,类似这种心跳的情节,她几乎写过千百次,这一刻,脸还是变成了红色,好在,这夜的黑,覆盖着一切的暗涌。为了看得更加清楚,她不动声色地移到窗帘后,对面的男人点燃一支烟,睡衣的白,月光的银辉,映成奇异的透明,一种极淡极忧郁的画面,和着缈渺升起的烟圈,一丝丝,一缕缕, 她久远的记忆也在无声里盛开,隐藏的点点滴滴过往,清晰如初,仿佛越来越近,越来越真实……
一杯茶喝完,她听见熟睡在床上的男人打着呼噜,沉浊嘈音把陶醉在回忆里的她,生硬拉回现实。她皱了皱眉头,有个想法,天亮以后,她要和他说个清楚,我不想和你再继续这种关系,也不想你再干预我生活里的一切。也包括我以后的人生怎么样,就好像你也不想给予我什么承诺和稳定。只是互相温暖的伙伴和说话的熟人。最好,大家不要再见面。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日子依旧的过,然而从那个夜晚起,每一个夜晚,她总是会关心对面那盏淡黄色的台灯有没有亮起,尽管,她很多时候会因为忙碌而精疲力竭得早早睡去,有时候,连窗户没打开,醒来又再睡去了。只要记得起,她依然喜欢泡上一杯茶静静地往对面看。
台灯前的男人衣服不一定是白色,有时是嫩嫩的青。有时是浅浅的绿色,不管那一种颜色,都是她所喜欢的淡淡色彩,她甚至想象他身上会有一些淡淡的味,一种香草型的阳光味道。
她也注意到,他总是一个人,总是在有月光的夜晚,站在窗户边吸烟,一切都是朦胧的,充满想象的,
他是什么人?
多大年纪?
什么长相?
有时候她会想,要不要买一部让自己看得更加清楚的望远镜回来,到时候就不用这样的胡思乱想了,再不用猜测他那模糊不清的五官,究竟是严峻,还是稳重,或者是平淡,还是其它。
她也想象过,如果有一天在街上与他擦身而过,他会不会认出自己来?
不过,她连他的模样都是想象中的印象,又怎么可能认出呢?
不可否认,这个模糊的影子,给予了她温馨的画面和想象,可以让自己在那些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的夜晚,静静泡上一壶茶,然后轻轻的让思绪跟随他飘逸到好远,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