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百味入药】爱意识的启蒙师(读书随笔) ——李晓春作品《月亮里的水》读感
第一次读到《月亮里的水》,第一时间被它感动到,从此记住了那一长一短两个身影,月光下那一渠清亮亮的水里,母亲在沐浴,儿子在把风。两年过去,又见此文,文本中的场景再次跳出来:月华如练,渠水清亮,母亲沐浴,儿子把风。
《月亮里的水》篇幅不长,场景也简单,写的就是劳作后,夜晚母亲去水渠里沐浴,要年幼的儿子为她把风。但就是这样一篇精短的散文,把孩子懵懂的爱意识,解构于文字中,敲打成年人由爱生爱、由爱生责任的记忆窗。
这就是《月亮里的水》的文本质地——如果读者从文境中意识到“爱意识”,便可获得密钥,重回爱的本原,还尘世蒙灰的自己一颗清亮的心。
作者所呈现的那个夜晚,对于母亲,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夜晚。母亲不会料到,在那样一个夜晚,她无意间做了儿子爱意识的启蒙师;那个夜晚,对于孩子,母亲的胴体让他第一次接收到被信任的鼓励,产生男子汉的责任感:要保护母亲,保护自己深爱的人不受伤害。
从心理学角度,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裸露身体,是因为爱,因为信任。那个夜晚,母亲对孩子裸露了身体,并要他为她把风。母亲把一份信任交给了八岁的儿子,启动了孩子的爱意识——爱和责任感。
八岁的孩子还小,只能是爱和责任的感觉,但随着年龄增长,孩子长成男人,从前植根于心灵的懵懂的爱和责任感,在寻找和陪伴自己爱人的征途中,感觉清晰起来,具体起来,化作行为,他去爱、去担负责任。
应该说,那“阒静一夜”,母亲以胴体的肢体语言将爱这个法器交给她深爱的孩子,使他日后步入荆棘纵生、危机四伏的成人丛林,能够避开九九八十一难,获得成就和幸福。
是孩子都渴望长大,渴望挣脱母亲的怀抱,去寻找自己的世界。孩子都像《水手》的歌词一样,“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是另一个世界,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想必,文本中的孩子,已从当年的“轻狂少年”成为现今的“沉稳男人”,有了事业,有了爱人,有了家庭,有了孩子……爱和责任助他羽翼丰满,让他拥有一片自由翱翔的天空。
志满意得。不经意间,双鬓生出白发,生出一种情结,回望“渐渐忽略的父亲母亲和故乡的消息”。回望让当初的男孩如今的男人再生爱和责任感,反哺母亲,回馈曾经给予他爱和信任的亲人和故乡。依然是心理学角度,故乡情结归根到底是一种恋母情结。
如今的男人乘着文字之舟,再次回到那个夜晚,重新体验那份懵懂的爱意识:我羞怯地躲闪着眼睛、心跳如小山羊、想看却又不敢看母亲美妙的胴体;我看到了母亲乳房上那一圈淡淡的乳晕,看清了那两粒小小的乳头。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扑到母亲的怀里;今晚我要完成母亲布置给我的任务——为母亲把风。我要保护母亲,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委屈和伤害。
一份文字从情感源头得以厘清,下笔成文自然水到渠成。母亲以胴体的爱的教育获得成功,敏感、善感小男孩接受到母亲的爱意识,去爱和反哺爱,也获得成功。
那个八岁孩子成年后的爱意识应该是双向的。对自己的孩子,也会想到,哪天带他去“水渠”。渠水还该是清亮亮的,月光还该是牛乳一样,我和孩子,还该是一长一短两个身影,长的是我,短的是孩子。对自己的母亲,也会想到,哪天再跟她去“水渠”。还该是“阒静一夜”,母亲在水里,我帮她搓背、擦身子,我和母亲,还该是一长一短两个身影,长的是我,短的是母亲。
我想,作者写作此文的初衷,莫过于此吧:作者把那“阒静一夜”,母亲启蒙给他的爱意识传递给孩子,让他一如从前的自己,从母亲身上领悟到的爱和责任感,用爱意识从冗杂的成人世界辨识自己的所爱之人,并给予他们保护。那“阒静一夜”让那个八岁孩子、让那个启蒙儿子爱意识的母亲,终生受益,有幸福感地活着。
很荣幸再读到作者“旧作新改”的《月亮里的水》。新改的文稿,结构更完整,文理更缜密,正能量导入更直接,但就个人偏好,我更喜欢初始的版本:本质的情感、幽微的心理、动感的场景,随真性情自然流淌,枚枚文字走心走神。这样的文本,非尘世执着于纯净爱意识之士,不能为之。偏袒之言,请作者见谅。
美文共读共感,感谢编辑精到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