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小说】疑神疑“轨”
礼拜天,张小帅说要出去走走。
下午一个人在家,小杨在博客上又发表了新的日志。甄由美最近好像也喜欢没事浏览空间看情感日志了,见小杨的页面又有更新。甄由美没有急着用纤细的手指点进去看,只是回复了小杨一句简短的对话。
“小杨,你说好男人也会出轨吗?”甄由美说。
“不是好男人,是所有的男人。”小杨非常肯定的说。
“其实我觉得,婚姻的很多导火索都是由误会点燃的。”甄由美暂时放弃了猜想,会心的说。
“不是的,就拿你丈夫张小帅说吧,他今天又和上次那个女的在一起了。”小杨说,“在一家餐厅里面呢。”
“是吗?你确定。”甄由美其实也有所预料,张小帅今天就出去了,说是朋友请客吃饭出去的,敢情是和那个小莲幽会去了。
“我当然确定,他们现在还有说有笑呢,都搂在一起了。”
甄由美没有说话,时间和空间都被静止了,静止的声音被吞噬在无尽的黑洞里面。
“甄姐,甄姐?”小杨接着发来语音。
“哦,没事。”甄由美顿了顿嗓音,捂住肚子,对小杨说;“小杨,你现在在哪里?今天要上班吗?”
“今天我不上班,我现在就在这家餐厅,坐在一处墙角的餐桌上。”小杨说。
这时小杨的手机上没有出现语音,小杨的脑海升起了一朵疑云。突然手机上出现了一条短信,是甄由美发来的。
“小杨,你能帮我一件事情吗?如果有必要的话,你把他们的照片拍下来,然后发给我,可以吗?”
“义不容辞,对付他们必须这样,甄姐。”小杨发来短信,甄由美却独自躲在屋子墙角的花卉边哭泣,今天的阳光非常柔和,光线在青涩的空气中可以嗅出迷人的芳香,可是两颊的酸水顺着带有皱纹的眼眸缓缓的往下流去,迷人不属于任何一处地方。
餐厅其实很安静,因为人流量比较少。岑晓莲穿着很干净,对面坐着穿着比较随便的张小帅。他们俩喝着茶,有说有笑,衬托出快乐的空气。
岑晓莲把酒杯举起,算作敬意。“谢谢你,张总。”
“没什么,那是属于你自己的福气与缘分,我只是提供了一点帮助而已。”张小帅笑着说。接着,他又说了一则笑话,岑晓莲笑得合不拢嘴。
“太好了,这对狗男女终于原形毕露了。”小杨用无声的快键按下,一连从不同的角度拍下好几张。这时候,在兴奋之余发了短信给甄由美,迅速付了帐,开溜大吉。
“张总,看不出来你还挺幽默的。儒雅,深沉而又温柔,嫂子一定非常幸福。”岑晓莲开心的说,脸上形成两个甜蜜的小酒窝。
张小帅却突然停下了杯子,时间停顿了一下。岑晓莲看到这样的举动,收起了笑容。这时,旁边出来一个二十左右模样的年轻帅气小伙,穿着时尚的皮夹克,坐在岑晓莲的旁边,看着她,笑得很甜蜜。
“小李,你这主人上厕所时间可够长的,再这样我把晓莲给领走了。”张小帅调侃了小伙子一下。
“张总,下不为例。”小李搂着岑晓莲,把酒杯举起,对着张小帅,“说实话,我们俩的事情,全靠张总……”
“小李,你怎么把工作中的这一套用在生活上。你们请我这顿饭我领了,情也领了。不过,下次给我送帖子的时候,请我吃饭才是最重要的。”
“一定,一定。”小李马上就说,用一个官僚式的歉意笑着,一旁的岑晓莲也笑着,脸上印出绯红的颜色。
回到家,张小帅悄悄地关上门,把衣服挂在墙上的衣钩上。吃力的半躺在沙发上,点着手机上的屏幕,一只纤细的手在张小帅来不及注意的视角下出现,夺走了正在浏览的手机。
甄由美寻找着陈小莲的通讯录,看见“晓莲”这个这样。“这就是你的那个她吧。”甄由美用调侃的语气把手机的正面对准张小帅,张小帅不发一言。
“行啊,删得够快的,够可以的。”甄由美浏览到最后都没有发现多么敏感重要的信息,“不过,你可以先看看这个。”甄由美略带得意的目光,把自己手机上张小帅和岑晓莲在餐厅里面的照片指给张小帅。
张小帅一张一张,一指一指的翻过去,一连好几张。“你偷拍我!”张小帅怒了,站起来目光直对着甄由美。
“你吼什么吼!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甄由美也不甘示弱,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硫磺味。
“呵呵,一起吃个饭,说笑还不能了?”张小帅轻蔑地笑着。
“你们还搂在一起,对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就一起吃个饭,小李也在。”张小帅激动地说。
“又多了一女的?”
“男的!他们俩……”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反正也随便你怎么说。”甄由美打断了张小帅的话,“你们上次在街上,是不是还一起牵着手?”
“什么时候?你不用凭空污蔑,可以吗?”张小帅有些气急败坏了,“那次我们只是一起散步聊天而已,没有别的。”
“果然,你把实话说出来了。”
“不可理喻。”
外面的声音也安静了下来,傍晚的夕阳,黄昏异常的美。房子里面安静静的,只有愤怒的喘息的声音,非常恐怖。
“张小帅,我只想听你说一句话。”甄由美打破了这个安静,“你是想要这个家,还是要那个女人!”
张小帅没有说话,转身走向房门,重重的一声,门上的尘埃物在猛烈的力学作用下散发出刚烈的力量,飘在半空。
“嘭——”一只拖鞋重重的撞击在门上。“姓张的,我跟你没完。”甄由美生气的怒吼震破整个屋楼。
甄由美静静的无力躺在沙发,怔怔的看着天花板,没有眼泪。她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想起以后生活,她又抚摸了一下自己并没有隆起的肚子。手指按在通讯录的“秦律师”的地方,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张小帅一直坐着,愤怒的气息从扩大的鼻孔中来回呼出。他感觉自己的隐私受到了侵犯,更感到婚姻之内的莫大危机。甚至他有了报复的心思。
几天以后的星期天晚上,看似风平浪静,却波谲云诡。卧室里面,甄由美在整理自己的衣物,可是找来找去,好像缺少一件衣物。
“你在找什么?”张小帅突然推开卧室。
“跟你没关系,我要回家住几天。”甄由美头也没抬,继续翻弄柜子。
“这不是你的家吗?”张小帅苦笑。
甄由美没有说话。
“你在找这个吧。”张小帅不紧不慢的拿出一条女子穿的紧身裙,这是甄由美没有怀孕以前经常穿的。
甄由美吃惊地瞪了一眼,愤怒地夺过自己的裙子。把它放进箱子里面,转身要走。
“慢着,你得看看这份报告。”张小帅拦住甄由美,一字一句仔细地说。说完,张小帅把一张上面印有墨色字迹的化验报告单拿了出来。
“我告诉你,刚才我特意去了一趟生物化学研究所,对你这条裙子上面的化学成分做了扫描化验,报告显示含有男性荷尔蒙。”张小帅高傲地说。
“什么?”甄由美愣了一下。
“你还想解释什么。”张小帅继续追问,“你原来早就背叛我,所以上次演这出好戏来呵斥我,对不对?”
甄由美激动地摇着头,说不出话来。“不,你简直就是对我泼脏水。”
“你上次的怀疑是无中生有,而科研的报告却是怎么也不能否认的,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张小帅继续不依不饶。
“不,不。”甄由美把箱子打翻在地,刚整理好的衣服又像一盘散沙倾泻而出,她一把夺过张小帅手上的单子。仔仔细细,一字一句都看了个遍,“男性荷尔蒙”的字眼非常醒目。
“你听我说……”
“你还解释什么。”张小帅马上打断了甄由美的话。
甄由美把单子从上到下彻头彻尾撕开,飘散开来像碎掉的冰雪之花。可是张小帅又不紧不慢的拿出另一张同样的单子,“我早料到会这样,所以我特意复印了好几份。”
“你太恶心了,张小帅,你怎么这么恶毒。我一直怀着你的孩子,从辞去工作到现在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却怀疑我在出轨,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着,甄由美抚摸肚子流下了眼泪。此时此刻,在张小帅的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一直没有说话,空气被凝滞了。张小帅点燃一根烟,让自己冷静一下。
时间过得很慢,却好像过去很久。甄由美吃力地走到自己的镜子边,仔细的打扮被眼泪侵蚀掉的容颜,并缓缓的拿出放了很长时间的镜匣。
“这是上次在你肩上的那根头发,你也去做一下扫描化验吧。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甄由美突然冷静下来,平静的对张小帅说。
报告出来以后,他们俩面面相觑。他们俩最后的硝烟过渡到冷战的层面,直到岑晓莲和小李的喜帖递到张小帅和甄由美的面前的时候,他们俩的矛盾和误会已经化解。这已经过去了两星期了。
街上的微风吹起情侣之间干净而清爽的头发,发梢的一绺绺的深处传递出甜蜜的味道。在一家咖啡厅里面,他和她又相聚在一起。
“对不起,亲爱的。我想我们之前都对对方伤害的太深,我们浪费太多无意义的时间给了怀疑与猜忌。”张小帅坐在当初和甄由美相识的意大利风情的咖啡厅里面,闪烁着荧荧的灯光。
“是啊,没想到。那根头发是我自己的。”甄由美低着头,划着咖啡杯子,苦笑着说。
“那荷尔蒙又何尝不是我的。”张小帅非常无奈的说。他看着这间咖啡厅,响起了意大利的乡村音乐,仿佛让他们回到一两年前。这里是他们认识的地方,却又是他们重新认识的地方。
“事实上,误会都是由我引起。小杨因为和自己丈夫的关系,就夸大其词你和晓莲之间的关系。”
“我根本没抱过她,更没有做过任何亲昵的举动。我只是给她做了月老牵线,一直没有对你做过任何的背叛,亲爱的。”张小帅看着甄由美的动人的眼睛,时隔一年再仔细端详爱人的眼眸,是另一种爱情的滋味。
“是啊,我当初没听你说说完,就下了结论。亲爱的,我对以往的事情感到抱歉。”甄由美重新看着张小帅,像久别的情人一样。
“我也感到抱歉,让我们重新回到过去甜蜜幸福的时候,好吗。”张小帅握住甄由美的手,咖啡上的热气飘香出浓浓的蜜意。
“老公,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甄由美突然这样说。
张小帅停顿了一下,突然“噗嗤”一下笑出来了,他没想到比他大八岁的妻子还像一个小女孩一样问这个问题。“不,如果我们两个互相不信任,那才有鬼呢。”
“谢谢你,亲爱的。”
晚上街灯像穿上一件华服一样,动人霏霏。在车上,甄由美的头靠在张小帅的肩上,像一个温柔的小女人。
“我在等待我们的孩子的到来。”甄由美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很迷人。
“我也是,我等待属于我们的那一刻。”张小帅温柔的说,嘴唇对着甄由美漂亮的额头。时空中的风影像岁月的画面,一帧一帧留下每个温馨的瞬间。
“包掉了。”张小帅温柔的指着甄由美放在一旁的粉红色的挎包,里面放在一起的一些文件纸掉了出来。
“你帮我捡起来吧,亲爱的。”甄由美像一只慵懒的迷人醉猫一样,继续靠着。张小帅只好苦笑着俯下身去。一张一张,“你真是的,这么懒,都不放好……”突然张小帅停顿了下来,拿着一张文件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许久。
“怎么了?”甄由美继续把头靠上去,突然她好像被什么电了一下感到一阵阵痛,她记起什么来了。只是张小帅已经拿着这张文件,目光怔怔的看着甄由美许久。
这是当初甄由美让秦律师提供的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可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了。甄由美把头靠在座驾椅上,本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之后一直没有说话。
张小帅拉动汽车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的摩擦声。风透过玻璃的穿面,刮到脸上生疼。
几天以后,张小帅和甄由美选择了民政局签字,把财产和房屋等问题谈妥。甄由美怀了两个月,没有让小生命迎接新生。
路边的乔木长得高大,枯木上摇曳着新芽开出的喜悦。树木的新生,在风声中轻声吟唱,听着却像恶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