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眷眷红尘舞(小说)
周日抽时间我会去何大妈家看小草,那孩子出落得眉清目秀,和他爹一样,只是性格随我,倔强而叛逆。
公司里有位王姐,比我大三岁,王姐人很好,很热情,只有和她在一起,我才会说些知心话,但是我会有所保留,比如我结过婚,比如我有小草,所以王姐一直以为我未婚,她曾热心地撮合我和公司一位同事,我没有答应,王姐以为我条件高,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只有我知道,在我的前方还有许多未可知的路。
(七)
书平闯进我的世界是秋季的一个午后,周六。下班回来得早,路过超市,我买了些水果,有小草爱吃的橘子,和我喜欢的柚子。东西有些多,我提有些吃力,塑料袋勒的手掌一道道紫色血痕,过马路时我把袋子从左手倒到右手时,不小心袋子从手里滑落,红红的橘子像一个个小太阳从里面散落出来燃烧一路,我弯腰去捡,一个、两个,有辆银白色小车在拐弯处遂不及防冲出来,感觉到动静直起身时,车子已经在我眼前放大到无极限,我的思维停止杵在原地,斜处窜出一个人影一把把我推开,车子撞到一个身体上停了下来。
人潮从四面八方涌来,有人喊:“撞到人啦!”有人喊“快救人!”甚至有人报警。
我从混沌中惊醒,去看替我挡死之人。于是我看到了书平,他的身子歪在车前,右边额角的鲜血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只是他的意识好像还清醒,司机是一位50开外的秃顶男人,看样子是位老板,他和我一边扶起躺在地上的书平,一边说:“小伙子,小伙子,有事没事?先去医院看看。”
就这样我认识了书平,一个和我一样无论外貌还是身高,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外来北漂者,书平在北京开了一间书店,规模不大也不小,底下有几个员工,说起来也算是个老板了,但是他一直不太满意,在经营自己书店同时,业余时间还学习平面设计,那天他就是在去学习的路上看到了傻呆呆杵在原地的我,事后他说,我的身影像一个遗梦的孩子,眼底有一种穿透沧桑的绝望,让他心疼不已,他愿意用自己的身躯去换回我的觉醒,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我。
我说他傻,他嘿嘿笑笑:“今生就傻这一次。”
书平的梦想是有朝一日开一家自己的“梦之航”文化店铺,里面除了书,还有音乐,还有设计。书平有一定的绘画基础,所以他想把这间书店开成多面性的一家艺术馆。
而我的舞蹈也给了他一些启发,我们会在他的床头商讨一些未来计划,有时我会把我的一些参考建议提供给他,那个时候他天真地像小孩子,兴奋地拍着头说:“嗨,我咋没想到?”
我把书平的事告诉王姐,王姐说你该好好感谢人家,并且向我打听书平的情况,我就把手机里书平的相片给王姐看,王姐说很憨实的小伙子,就是不知道结没结婚?然后意味深长看我笑。我不好意思说:“姐,你别瞎说,人家是救命之恩,我的心在N年前就已经死了。”我的目光掠过王姐家那扇小窗,窗外是北京雾一样的天,就如我此刻心情。
王姐听出我话里有话,她抚着我的肩膀坐了下来。
“雅倩,有些话憋在肚子里容易积出病,应该适当的释放出来,如果你相信我的人品我可以做一个不说话的忠实听众。”
终于我忍不住,把这些年来堆积在心里所有事告诉了她,王姐听得泪水涟涟,唏嘘不已。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打算让自己孤独终老?”
“是的,我不再相信男人。”我的语气透着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落寞。
“雅倩,你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带给你灾难,你就否决了全天下所有男人,你看书平不是列外么?”
“姐,就算我答应,可是我还有小草,我不会扔下小草不管,又有谁会接受一个未婚妈妈和她的孩子?”
“如果有人愿意,你会同意么?”王姐反问我。
“我?我不知道。”我看着窗外那棵虽已是晚秋却依然枝繁叶茂几乎高耸入云的杨树。若有所思。
王姐不置可否地笑笑。
“姐,宿舍不方便,我想在你这里给他煲汤,不知道可不可以?”我把话题转移过来。
“当然可以,你买好东西,姐替你煲汤,你每天来拿就好了。”王姐很热心地一口应承,我除了感谢之外,心里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每次在关键时候总会有人帮我。
(八)
渐渐我去医院的时候,发现书平看我的目光多了一些东西,有时候目光灼灼似火,有时候含蓄,低沉,他的眼神蛇信子似得在我脸上一闪,然后低下头就莞尔一笑。话却越来越少,语气欲言又止不知道想说什么。
而王姐每次在我去拿食盒的时候,也总会看上去漫不经心地问我书平的近况。
冬至那天,是书平出院的日子,北京外面纷纷扬扬飘了一些小雪,像一层白纱在阳光下晶莹闪亮,我去接他,医院床位却是空的,他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在干干净净的小桌上放了一封由我亲启的信。信皮是淡蓝色的,我纳闷地抽出一张蓝色横格信纸,里面是他龙飞凤舞的字迹。
信里写道:雅倩
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我知道你会来,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见你,或者说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你。因为、因为、我已经爱上你,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这次车祸,让我在茫茫人海遇到美丽善良的你,如一颗闪耀的星照亮我以后人生的路。
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也许你不会接受我,但是我一样感谢上苍给我缘分,让我和你一起度过那些美好的日子,值得我用一生珍藏、回味。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把小草当做自己的孩子和你一起抚养他健康成长。让孩子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是你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以后的风风雨雨。过去的就让他成为过去,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不在乎你的过去。如果你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那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该感谢王姐,是她在食盒的夹层里每天放了一封信,告诉我你的全部情况。让我更加全面认识你、了解你。雅倩,你是一位坚强、独立、善良的好女孩值得我用一生的爱来疼惜你、陪伴你,让我走进你的生活好么?如果你答应,明年四月正是北京是桃花盛开之时,带着小草我们一起去看桃花好么?
等你的书平
信的下面是他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尾记
那封信,让我提早闻到了北京四月桃花芬芳的香气。我看见蝴蝶在空中飞舞的身姿,一如我翩翩舞姿,也许我的春天就要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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