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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窗户内外、能否容忍、独立以及共鸣(外一篇) ——纯属自我阅读体验:冯兵《 2007年,我要独立,以及脱贫》印象


作者:夏冰 榜眼,26212.1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362发表时间:2009-05-28 19:09:35


   这个比喻真是再恰当不过。
   “人生就是为了知晓。”萝卜特.佩恩.沃伦说。我们拆阅信封,我们知晓人生。我们那个湿漉漉、滑腻腻的忧伤的“胎儿”寻找温暖。冯兵说,“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在晚上阅读自己的人生之信”,这是对的。并不很重要——人们一般认为是这样的。通常,人们更在意简单表面的一些东西。这不是他们的过错。其实也不是什么过错。但是因此他们失去了更多良好的获取快乐的机会。如此而已。忧伤是个寻找无着的词。它是个类似胎儿的东西。胎儿一定很孤寂。可是他独立。相对而言。沃伦的比喻可以成立。独立与胎儿一旦建立关系,一切就很明朗。我们不费什么事就可以知晓。一些事情本质上就是那样。其实十分简单。往往,我们习惯于把简单的看复杂了。
   那个时候我坐在房间一角。那是个晚上。全家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大家是否在安静阅读自己的人生之信,我不确切知道也许这个问题并不重要。它比较沉重。不好玩儿。沉重与轻松之间,人们选择轻松。但是他们不知道,这样恰恰落入了另外一种沉重。轻松是虚假的,敷衍的。可惜人们不自知。
   这样就进入了一个命题:难道说我是自知的?我有些犹疑。距离自己的内心,有远有近。明晰自己的内心,有清有浊。大家对此不以为然。他们是对的。一个长时间僵化着脸孔的人,内心的僵化,应该是一定的。内心。不能够确切知晓。
   但是,悲怆一直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独立难以自圆其说。种种迹象表明,错了,我们是错了。没有完全的独立。没有完整的独立。独立是个遥远的眼睛。他冷冷注视。在他的目光里,一切语言成为多余。
   1月5日中午
   “作为独立的个体,他一直跟世界保持着距离,这距离就是一扇窗户……”。这扇窗户对我来说,如此亲切,如此熟悉。冯兵不会无缘无故对贝克特的一扇窗户发生兴趣。可是他抓住了我,切入了我,击中了我。心灵的窗户一旦关闭,里头的风景便不再供人徜徉。人与世界的距离,取决于他这扇心灵之窗的开合与否。因此,贝克特作品里那个被逐者会因为窗户的“开着”而“不能容忍”。他的独立是惟一的,不容侵犯的。可是遭到了侵犯。所以他痛苦,呻吟。尽管不能容忍,还得容忍。这便是吸引我之处。不用怀疑。
   一本书就可以拒人于千里之外。如果我愿意与世界保持距离,我就拿一本书来读。实践证明,这个办法百试不爽。
   毫不怀疑,这就是一个乞食者。他的命运由他自己一手造成。他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一层,又一层,再一层。层层叠叠。伸展在窗户之内;屈曲在窗户之外。十分明显,一扇了无痕迹的窗户,它厚实,严密,不透风。采光也不是太好。注定就是一个乞食者。生命在虚拟和想象的泥沼里,苟延残喘。
   抛弃。一旦抛弃,会陷入更深重的灾难。这一点,你确信。
   触摸。阻滞。出口。你来。你去。你奔突。你眩晕。你形迹可疑。你睡着了。
  
  
   附:
   贝克特:被逐者
  
   ??张灼祥译
  
  
   那里没有太多的梯级。我数过千百遍了,上去又下来,但那数目现在已离开我的脑海。我永远不知道踏在人行道上的可否叫第一级,另一只脚踏在第一级叫第二级,诸如此类,又抑或人行道的不算梯级。在梯级顶我碰着同样的窘境。在另一个方向,我是说由顶至底,那是一样,文字不够强烈。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亦不知道在哪里结束,那是整件事的真相。所以我得三个完全不同的数目,而又无法知道哪一个是对的。当我说那些数目已离开我的脑海,我是说这三个数目不复记忆,不在我的脑海里。说真的倘若我要设法在脑海中找,一定可以找到其中的一个数目,我会找到它而只有它,而不能够借此推算其他的两个数目。即使我能够找出两个,我不会知道第三个。不,我必须从脑海中找出那三个数目,借此而知道那三个。记忆使人疲倦。所以你一定不要想某些事,那些你所珍贵的,又或许你一定要想着他们,以为倘若你不这样做,就会有找到他们的危险,在你的脑海里,一点一点的。那是说,你必须想着他们一段时间,好一段时间,每天几次,直至他们永远的沉到泥土里,那是一种程序。
   说到底,重要的不是那些梯级的数目。重要的值得去记而我又记得的事不多。即使是小孩也不会有太多,与他认识的梯级比较,每天都看见的,又上又落,与及从玩蹠骨的游戏以及其他已经忘记名称的游戏。对我要成长成一个人,需要象怎样呢?
   因此那跌倒并不严重。即使当我下跌的时候,我听见关门声,在我跌倒时,使我得到一点安慰。那表示他们没有用棒把我追悼街上去,在路人面前打我。因为倘若那是他们的原意,他们就不会关上门,而会把它打开,因此聚集在走廊的人就可以欣赏我受惩罚而得到教训。所以,一次过,他们决意把我抛出去算了。我有时间,在我躺在水槽之前,去总括这段推想。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事促使我立刻起来。我以手肘靠在人行道上,想起有趣的事,用手托着我的耳朵,开始想自己受不了的熟悉的处境。那声响很微弱,不错,那是关门的声响,它唤醒我的幻想,那幻想已经形成了整块土地,很可爱的,有山楂、野玫瑰,极象梦境,使我望上去时带着惊讶,我双手拦放在人行道上,而我的脚撑牢准备起飞,但那只是我的帽在空中游来,来的时候转动着,我抓着它,戴上。根据他们所自命不凡的想法,他们是对的。他们可以保留这帽,但这不是他们的,那是我的,所以他们就送回给我。但那符咒遭受破坏了。
   怎样描述这帽?而又为了什么?当我的头得到了那帽,我将不会说它的局限而说它最大的容积。父亲对我说:“来吧,孩子,我们去购买你的帽,似乎它预先在无法追忆的时间,在一个预先建立的地方存在了。”我个人对这件事没有决定权,卖帽的人也是一样。我时常都在怀疑,到底父亲原意是否要羞辱我,倘若他不是嫉妒我年轻及英俊,至少青春,而他已经老了,痴肥,亵渎的。从那天开始,我被禁止光着头外出,帽子里美丽的褐色头发再不能随风飘动。有时,在一条隐蔽的街道上,我除下帽拿在手里,但在战抖,我需要早晚擦拂它。不管怎样,当我被迫与我同年纪的男孩子混在一起时,他们嘲笑我,玩那些驼背人大鼻子游戏。但我对自己说,那不是真的为了那帽。他们开玩笑,只因为它比其他的帽耀眼。而他们缺乏手段。我时常因为同时期的人缺乏手段而觉得惊奇,我的升年从早到晚不安,只为了寻求真相。当我父亲去世后,我本来可以抛弃那帽,再没有什么人来阻止我,但我没有这样做。我该怎样描述这件事呢?下次,下次吧!
   我站起来,离去。我忘记了我有多大年纪。在刚发生的事,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那不是摇篮亦不是风木或其他什么。或许它太象其他众多的摇篮,众多的坟墓,我失落了。我想我没有夸大,当我说我是在生命最美好的时刻,我相信的是我完全掌握了个人的能力,啊,是的,不错,我拥有这些,我横过公路,背向那拒绝了我的屋,我从来不回顾离开的地方。多么美丽呵!窗户有天竺葵。我一直欣赏天竺葵的。天竺葵是艺术的顾客,但最后我可以对他们做我喜欢做的事。我时常对这间屋的门极为欣赏,上去一段梯级。怎样描述呢?那是很大的绿门,围满了在夏天——一种绿与白边的屋,有一个陷入的熟铁门环及细长的投信口,后者已布满尘埃,苍蝇及山雀配上弹簧的铜铰链板。暂时这么描述。门是在两条颜色相同的石柱之间,钟在右面。窗帘没有特别的风味,甚至从其中一个烟囱冒出的烟,散开来而又消失了,那烟比邻居更忧郁、更蓝。我望着屋的第三层及最后的一个层,看见我的窗令人不能容忍的开着。屋内正进行全面的清洁。几小时后他们将会把窗关上,拉上窗帘,满屋喷消毒剂。我知道他们会这样做的。
   我会快乐地死在那里。在幻想中我看见门打开了而我的脚踏了出来。
   我不是害怕去看,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从布帘后监视我,他们可以这样做,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但我了解他们。他们都返回自己的居室继续做他们的工作。
   而我没有对他们有任何损害。
   我不太认识这市镇,包括我出生的情景,第一步来这世界,以及其他的一切,我想所有我的痕迹都消失了,但我错了。我太少外出,偶尔我会走近窗前,拉开窗帘向外眺望。但随后我很快退回室内,靠进床。在这种气氛下我觉得不很自然,迷失在数不尽的盼望里。但我仍知道在这时期内该怎样做,当那是必须的话。但首先我仰望天空,那是我的帮助来源,那里没有路,你可以随意游荡,象在沙漠:那里没有任何东西阻挡视线,你可以随意张望,只有幻象本身的局限,到后来那也变得单调了。但我更年轻一点时,我想在平原中生活一定是美妙的,而我去了龙坡石南丛生地,平原的形象在我脑海内,而我去了那石南丛生地。有些荒野没有那么远,但有声音不断对我说,你需要的是龙坡荒野,与龙坡有关的,事实上龙坡荒原令人失望,完全不合乎理想。我失望回家,而同时又如释重负。是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从来没有失望过,年幼时时常不快乐,但全无感觉,或过了一端时间,感到有一种不能否认的宽慰。
   我出发了,迈开步子——下肢僵硬,就象自然否定我的膝盖,在步操时与众不同的八字脚。我的身躯,刚刚相反,象残旧的碎布袋一样松弛,随着无法预测颠动的骨盘摆动。我时常尝试纠正这些缺点,坚挺我的胸,屈曲我的膝盖,而走路时使一只脚在另一只脚之前,起初五六步还可以,但到了后来总是一样。我是说失去了平衡,接着是跌倒。一个人需要在走路时不去理会自己所做的之事,象他的叹息,但当我走路时而又不留神,我就会如我刚刚叙述的一样,而我开始留神,我控制了象样的几步,就跌倒。所以我决定依然故我。我的身体变成这样,至少有部分是这样,乃基于一部分的倚靠,是我哦才能过来没法完全解放自己而留下的一些标记,一如期待的,在我那敏感的年代,那支配我性格形成的年代,我追究到那个时期,就眼所能见到的,由第一次在椅背后学走路到结束学业的三年级,我那时起有了个可悲的习惯,在裤里撒屎尿,那是我每天早上经常做的事,大约是十时或十时半,而我坚持继续而若无其事的过完那一天。那要换裤的想法或想母亲求助,而又知道她一定帮助我,是令人无法忍受的。我不知道为了社会那么而直至睡觉时我拖着燃烧而恶臭的大腿或粘贴着的股部,那是我缺乏自制的结果。这就是谨慎走路,双脚挺直而分开,而这焦虑的移动着胸部,毫无疑问用意是使人察觉不出臭味,使他们想着自己是充满快乐而情绪高涨,不管世间其他事情,而给予我的下身僵硬有着合理解释,我归咎到遗传的风湿病。我年轻的热情,倘若我有的话,都用在这方面了。我变得酸溜溜而且多疑,比我更早一点的时候,喜欢隐藏及易于跌倒。我可怜的青春期,什么都没有解释,不用小心,我们可以解释至心满意足,那层雾不会散去。
   天气是好的,我走下街,尽量接近人行道。当我走动时,最阔的人行道对我来说仍不够阔,而我憎恨它引致陌生人的不便。
   一名警察劝阻我说,街头是给车辆行的,人行道是给人行的。这有点象旧的圣经。所以我差点带着歉意返回人行道,而坚持留在那里,不理会那不能形容的挤塞,有二十多步,直至我要为了避免撞向一名小孩而扑倒在地上。我记得他穿着一件细小的制服,带着细小的铃钟,他一定当自己是小马或强健的马。怎会不是呢?我会很高兴压倒他,我厌恶小孩,我这样做是对他好,但我害怕报复。每个人都可以是父母,那使你不敢下手。我们应该在繁忙的街上保留一些特别的路径给那些龌龊的小东西,他们的平底炮艇、大铁圈、糖、踏板车、冰鞋、祖父、祖母、佣人、气球及球,换句话说,他们一塌糊涂的快乐。我跌倒了,而又引致一名穿着亮晶晶金属片的有花边衣服的老妇倒下来,她的身体是很重的。她的叫喊很快吸引了一群人。我极希望她折断股骨,因为年老的女士是很容易就折断她们的股骨的,但这次却不能,仍然不能。我借着混乱离去,喃喃自语说出别人听不懂的咒语,就象我自己是受害者,而我实在是,但我不能证明。他们永远不会向孩子、婴孩用私刑,无论他们做了什么都可以预先洗刷干净。我自己就会带着极大的乐趣去刑罚他们,我不是说我会动手,不,我不是一个一个暴力者,但我鼓励其他人这样做,而又容忍他们做。但我摆晃不远就被一名警察制止了,他与第一位几乎是一样,使我怀疑他是否就是同一个人。他向我指出人行道是给每一个人行的,而显然我是不属于那类型的。你都希望象我吗?我说,完全没有想起大力神海格立斯,跌到渠边去。你喜欢跌就随你的意愿,他说,但给其他人一些活动的地方,倘若你不能象其他人那样走动,你最好还是留在家里,那正是我的感受。而他应该归咎于我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家,就在那时,出殡行列刚刚经过,这样的事有时会发生的。那里挥动着帽和无数振动的手指。对我个人来说,倘若简化那礼仪,我也会全心全意用鼻、肚脐、左面乳头、右面乳头做一趟。但他们所做的方式,象仍未开化的、狂野的,他看起是被钉得昏头昏脑,没有自尊,他的膝盖在他下巴而他的手可以在任何地方。那较热烈的礼仪场面已停止。至于那警察的反应,他呆滞地闭上眼睛及敬礼。透过出租汽车的玻璃窗,我看见那些哀恸者兴奋地交谈,毫无疑问那是已逝去的主内弟兄,或姊妹常见的场面。我似乎听见说柩车服饰在两方面都不是一样的。但我从来就无法找出两者之间的分别。那些马匹在***及大解,就象它们是前往展览会似的。我没有看见任何人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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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窗户内外,联想人的独立精神,更联想着窗户内外的令自我不能容忍而又不得不容忍的尴尬处境。冯兵的文字颇有西方现代派的风味,夏冰老师的解读也深入骨髓,探究了其人其文的精神现象与具体的现实处境的矛盾。文章后面的附录的贝克特的《被放逐者》,跟正文有机地组合在一起,便于照应。放逐者与被逐者相差只一个字,一个被字活画出人类处境的窘困,也演示着人类的某种根本的无奈感喟。【编辑:邬海波】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9052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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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邬海波        2009-05-28 19:12:44
  窗户内外,联想人的独立精神,更联想着窗户内外的令自我不能容忍而又不得不容忍的尴尬处境。冯兵的文字颇有西方现代派的风味,夏冰都是的解读也深入骨髓,探究了其人其文的精神现象与具体的现实处境的矛盾。文章后面的附录的贝克特的《被放逐者》,跟正文有机地组合在一起,便于照应。放逐者与被逐者相差只一个字,一个被字活画出人类处境的窘困,也演示着人类的某种根本的无奈感喟。
以真情打动读者,用灵魂感知世界。
2 楼        文友:李学民        2011-07-29 09:05:12
  夏先生读外国作品多而用心。赞。不知道为什么,我读的太少,有的就不喜欢。比如梭罗的《瓦尔登湖》,我粗粗看了一篇,开始还仔细,后来就敷衍了,觉得没意思。都说好,但我没觉出好来。真奇怪。倒是哈代的《苔丝》,我读了一遍又一遍。可能是口味的关系,抑或是道行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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