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摸了一下脖子：“累不怎么累，就是有点喉咙疼，不能高声讲课了。”
　　 “咚，咚，咚”传来几声敲门声，接着传来一个男性声音：“这是李凯利家吗？”
　　 母女互看一眼，母亲去开门了。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方脸膛，大眼睛，戴一副白色眼镜，穿着一身蓝色衣服，衣服虽然不怎么崭新，但穿着整洁得体。
　　 “你找谁？”妈妈问道。
　　 “阿姨，我是李凯利高中同学刘龙，她在家吗？”
　　 “哦，刘柱的弟弟，进来吧！”妈妈让进了刘龙。
　　 刘龙听到凯利妈妈对自己“刘柱弟弟”的称呼有点不乐意，似乎哥哥刘柱永远在他上头，可哥哥是一个农民，自己是一个已经走上工作岗位的乡镇干部。他想到此抬高了头，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
　　 “刘龙，是你，到我家有事？”凯利给刘龙倒了一杯水。
　　 “老同学，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他接过水杯，语句带着几分调侃，面部几分得意，但马上恢复正常：“不过我真的有事，请你参加我的同学宴会，算我走上工作岗位的喜宴！”
　　 “你分配到哪里了？”凯利问。
　　 “A县B镇工作。”
　　 “还是乡镇干部，你牛气啊！”凯利在老同学面前也不约束，直言快语。
　　 “就是个小小芝麻官有什么牛气的，做了县委书记那才是牛气，哈哈哈……”他笑得仰后了头。
　　 “那我等着沾光了，别到时装作不认识啊！”
　　 “不认识谁都不可能不认识你这样的大美女，你说是不是？哈哈！”他眼睛瞟向了她。凯利碰到这样的眼光她心跳了，跳得好慌乱，好羞涩......
　　 在一家普通酒店里，刘龙大摆宴席，庆贺自己走上理想的工作岗位。酒店餐厅一片喧闹，碰杯声、酒令声、奉承声，仿佛声声为一个刚刚出道的公务人员捧热屁。
　　 坐在宴席桌子旁边的凯利打量着人群，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是谁？再仔细看，哦，是刘柱。他坐在对面的桌子上，一只胳膊托着下巴，样子在思考什么？活脱脱一副俊男图，脸膛俊美绝伦，如雕刻般五官俊朗分明，有棱有角的风度潇洒异常。虽然一身灰色衣服看起来就是农民的打扮，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锐光，让人不敢小看。他放下手，对着周围看了一眼，又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挑了一下，一对明亮的大眼对着她看过来！哦！那充满了多情的眼睛，让女孩子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她的眼睛还停留在他的脸上，厚薄适中的方唇这时扩上一个笑容：“凯利，你来了，你妈妈还好吗？”他走到了她面前。
　　 “还好，你好吗？”她反问道。
　　 “好啊，我好得很。”他拍了拍自己胸膛，“耕田种地锻炼了我的筋骨，全中国十三亿人口有八亿农民，我很荣幸做了其中一员，一切希望在田野上。哈哈！”他笑着眼眶滚动着泪花。她明白他是打掉牙往肚里咽：“是，是啊，民以食为天，都不愿意种地皇帝老儿都会饿死了。刘柱哥，我赞成你的说法，赞成你的态度！”
　　 “哥，哥，过来！”刘龙拉住哥哥的胳膊，走到正席，他对着所有的客人郑重其事说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餐厅顿时鸦雀无声了，几百双眼睛同时看着兄弟二人。
　　 “我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向我最尊重的哥哥说一声：谢谢哥哥对我的付出，谢谢哥哥早不见太阳，晚迎着月亮，春天播种，夏天除草，秋天收获，供养我读完大学，走上理想的工作岗位，我深深体会到了‘长兄如父’这个词语的恰当。我要好好报答哥哥的无私奉献，让我为我无私付出的哥哥敬一杯！”餐厅一片掌声……
　　 “二弟不要这样说，一切成就都是你努力的结果，你做了小官，哥哥我脸上光彩，为我们全家争光了，但哥哥没有奢望你有什么报答，希望你做一个好官，为老百姓谋福利的好官！”掌声更响了……
　　
　　 【五】
　　 刘家祖坟真的冒青烟了，刘龙做了让普通人羡慕的乡镇干部，自然追他的女孩好多，可他对谁都没有真心，心里一直暗暗喜欢着高中同学李凯利，也是哥哥老师的女儿。在他的心里，李凯利是完美女孩、漂亮女孩、知识女孩，别的女孩无法相比。她对哥哥刘柱是有好感，但哥哥是一个农民，她是一个知识女孩，两个人不可能结合。可是，哥哥至今没有结婚，父母催了几次他都是一笑而了。他想试一试哥哥心里到底想什么？
　　 “哥哥，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他回到家里对哥哥说。
　　 “二弟，还是你先找去吧，我一个土鳖没有女孩喜欢！”刘柱在地下堆了一堆废铜烂铁，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谁说得，我家刘柱人长得好，又勤劳，怎么没有女孩子喜欢了？是你太眼高了，刘柱，差不多找一个人品好的女孩成个家，爸妈也放心了。要是弟弟先成家你还没有成家，别人以为你有啥毛病，更不好找了！”在给父亲洗脸的妈妈说。
　　 “哥哥，妈妈说得对，还是你先找，我不急。我哥哥这样勤劳怎么没有女孩喜欢？你有喜欢的女孩可以主动去追呀！”他看着哥哥的眼睛.
　　 刘柱愣了半天看着他说:“我是有喜欢的女孩，但我不配追她，不配爱她，我怕我这样的身份委屈了她，甚至玷污了她……”
　　 刘龙追求李凯利就像感冒打喷嚏，礼拜天常常到李凯利家里找她借书。有时她妈妈在家，他就是借一本书就走了，今天，就她一个人在家。他放松了自己，基于高中同学的份，说一些读书时的往事。他说着，凯利笑着。有时候奉承几句：“我们这些高中同学就数你出息，其他人有的教书，有的工人，有的还是农民，有的……”
　　 “有的都已经做了爸爸妈妈，你我还是快乐单身……”他听出她言语中带着崇拜，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恨不得上去握住她的手，“凯利，冒昧问一下你有男朋友没有？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没有？”
　　 “……我，我没有，没有！”
　　 他看到她那双大眼睛里深藏着秘密，但这样的秘密，对他算不上秘密，忽而看到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涌动着“话逢知己千句少”的波光。这样的波光，他感觉到还带着一种渴望和期待，渴望得到爱情，期待爱情幸福甜蜜！善于捕捉女孩子心里的他，哪里会放过这样单独相处机会。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她也许不会拒绝他的求爱，但她不会主动。难道自己就不能主动？“凯利，我们出去玩一会，好在今天礼拜天，放松放松？”他走到她面前，一下子握住她的手，“给我们自己腾出一片爱的天空，走吧！”他握着她的手转换了动作，搭在她的肩头。她抬起头问道：“好，去哪里？”她勉强柔和地笑着问。他看着她可人的笑容，心里激动万分：“你说去哪里，我随你！”她拿开他的手，几分羞涩，几分说不出的别扭。
　　 “还是你说？”
　　 “好，我说就我说，去郊外那片芦苇地吧。”
　　 “好！”
　　 一个礼拜天，他们来到了郊外芦苇地。刘龙惋惜地说：“没有带相机，要是带了我给你拍几张照片，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留个纪念！”他说完看着她，她漂亮的大眼睛回看他。这一看，让他六神无主，欲火焚心，正要伸出手把她抱在怀里，突然“哗啦啦”一声，他缩回了手，以为是来人了，原来是湖水拍打岸头的声音。
　　 “凯利！”
　　 “嗯！”
　　 他反而有点不自在了，舔了舔嘴唇首先“嘿嘿”笑了两声，“如果爱上一个人他的感觉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做事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你爱上谁了？谁让你这样感觉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是你啊！我能感觉到你现在心里和我一样激动，是不是？”
　　 她的脸羞成了红苹果，热量从每一个细胞涌出来。
　　 “你太自信了！”
　　 “我不是自信，是相信，相信你爱我！不信你伸出手我们做个游戏？”
　　 “怎么做？”她翘起下巴问。
　　 “你闭上眼睛，我在你手心里写字，你如果知道是什么字，证明我说得都是正确。你闭上眼！”
　　 她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乖乖闭上眼睛，对着他伸出了手。
　　 他左手拉住她的手，右手在她温热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字：“什么字？”
　　 “我。”
　　 “对了。第二个是什么？”
　　 “爱。”
　　 “对了，第三个是什么？”
　　 “你。”
　　 “我怎么了，你连起来念！”他挑逗中带着幽默。
　　 “我爱你！”
　　 “你坏，你坏！占我便宜！”她睁开眼睛娇嗔道。
　　 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一只手不老实地摸起了她的乳房，她推开了他。在她的心里，他们之间没有起码的深度交流，不能这样。
　　 “对不起，凯利，对不起，我太爱你了！”
　　 “没事，没事，不要道歉！”
　　 他听到她的话，知道她对他的信赖感依然存在。“凯利，我尊重你，爱你！放心，假如你愿意嫁给我，我绝不会婚前越过雷区……我不是普通人，我是有教养的国家干部。”他居然一副君子相貌。
　　 在刘龙的心里，抚摸和上床就差一步，他在她面前不能失去信赖感，如果冒冒失失在她面前失去信赖感，那样自己太愚蠢了。一切都是忍者为上，忍着吧！
　　 就这样发展下去，他们准备半年后走进婚姻殿堂。刘龙带着李凯利回家，在父母哥哥面前宣布自己的对象。父母看着极漂亮媳妇，心里乐开了花，父亲捋着山羊胡子得意地说：“还是我龙儿能耐，有本事，带回这样漂亮的媳妇，一年半载生个大胖孙子，我死都瞑目了！嘿嘿……”他干笑几声，又说，“我不能死，我还要跟着我小儿子享福呢。”
　　 刘龙拉住凯利的手：“爹，我成家了，工作稳定，就剩好好孝敬父母和我尊重的哥哥了。”他说完看着哥哥刘柱。
　　 “二弟，父母有我照顾，你不要操心，再说，我现在年轻力壮更不要你操心，你要踏实工作，照顾好凯利，好好待她，她是一个好姑娘。还有你的丈母娘，我的老师，你也要好好孝敬她，她给你养大一个妻子不容易……”
　　 “哥哥，我知道，我懂得，我毕竟是饱读诗书的人，礼仪孝道我都懂，你放心。倒是你什么时候带回嫂子父母就安心了。”
　　 刘柱看了弟弟一眼，没有开口，拍了拍他的肩头走了。
　　 “唉，你哥一提娶媳妇就没有话了，躲开了，不知道他到底怎想的？”母亲唠叨着。
　　 “能怎想？他心高手低，看不下一般姑娘，既有工作又漂亮的女孩谁嫁他？整天捣鼓那些废铜烂铁说发明啥子机器，代替人劳动的机器。能耐他了，他要发明出劳动机器，那农民的镰刀生锈了，造镰刀的都饿死了。”刘万德越来越挑剔大儿子，在他的心里，大儿子一个农民大老粗，与干部小儿子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半年过去了，刘龙和李凯利走进了婚姻殿堂。刘柱还是“光杆司令”，还是照顾着瘫痪的父亲，帮衬着母亲。闲时就搞发明，什么玉米收割机、谷子收割机，他都尝试过。刘龙住在凯利家。原来，李凯利从小没有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她和丈夫商量住回家里陪母亲，刘龙爽快答应了。
　　
　　 【六】
　　 世事难料，更难琢磨，弟弟刘龙娶了哥哥刘柱心仪的女孩。
　　 刘龙在翻看一本全乡镇土地摊派、地税、提留表。他的顶头上司林书记拿出另外一本扔在他面前：“小刘，把这个向上级汇报。”他看了看书记手里的账簿，疑惑地问道：“我这里有一本，难道和您的不一样？”
　　 “你仔细看一看。”书记摆着姿态，“小刘，有些事要用心眼看，嘴不能说，还得装聋作哑，知道不？”他听到书记没头没尾的话更糊涂了？两本账簿放在一起对比了半天，他终于看穿了其中秘密：“书记，原来一本是假，一本是真。假的给上级交差，真的留下底据再做文章。这么说吧，就是假账里克扣了农民地税，填了私人腰包，甚至私自涨地税……”
　　 “停，停，停，我刚刚说在前面的话你忘了？”书记伸出手对着他，像一个严肃的老师指着没有完成作业的学生。
　　 “书记，我没有忘，没有忘，装聋作哑，装聋作哑，可这不是在搜刮民脂民膏？这不是南宋诗人洪咨夔《狐鼠》里说的那一句：‘不论天有眼，但管地毛皮。’”
　　 “你小子话多了，我不知道什么有眼没眼，毛皮还是皮毛，现实生活我们需要的是票子。”他对着他捻了捻右手指，“只靠我们一个月一千多元的工资连基本生活维持不了，官场上的应酬多的是，今天县太爷儿子结婚，明天办公室主任嫁女，后天又是同事父母殡葬，哪一样不得参加，不得大票票？这些钱哪里寻？不就是从老百姓身上寻……”
　　 “真是不管苍天有没有眼睛了，只管老百姓有没有可刮的地皮了。”刘龙嘀咕一句。
　　 “你小子说什么？”
　　 “嘿嘿，书记，我，我什么也没眼说，知道装聋作哑，嘿嘿！”
　　 “这还差不多，年轻人刚刚出道，有些事情看不惯，不过，看不惯也得看。你是聪明人，跟着我没有错。”
　　 “是，是，是，谢谢您的厚爱，谢谢您的栽培！”他点头哈腰恭维着。
　　 “喂，林哥哥，你走不走？”突然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扭着屁股进了办公室门。刘龙看到林书记顿时眯起了眼睛。他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知趣地站起身：“林书记，你们聊，我走了。”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小刘，小刘，不要走，我有事走了，你守岗。”林书记收拾了账簿，搂着女人的腰走了。
　　 刘龙学会了官场上的拿手本领：阿谀奉承，做的都是上司喜欢的，说的都是上司爱听的。他有时为上司拉皮条嫖女人。为上司打掩护，甚至出谋划策：哪里有漂亮小姐，哪家男人升职，首先打听有没有漂亮女子供玩乐......他一心一意地为林书记服务，很快就受到书记提拔，晋升为镇长，他对林书记感激不尽，林书记就是他的“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