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雪儿(微小说)
又是一场雪,好大好大。
北方的冬季,这样的一场雪,可以说近几年来也很少见,就像毛主席词说的那样:“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我被这场雪所陶醉了。于是我便漫无目的地在旷野上随意眺望,在呼出的热气中,在刺骨的寒风中,在雪花环绕中,视野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
蓦然间,眼前出现了一位少女,只见她脸如满月,唇如绛点,长发迎风飞舞,漆黑的眼睛露出淡淡的哀怨,外罩一个白色的披风,纤纤素手端着一瓶白色的“雪”。
“你是谁?”
“我叫雪儿。”
“你在干什么?”
“我在装点人间。”
“我是天仙的女儿,冰清玉洁,从小失去了母亲,得不到关怀与爱怜,我耐不住仙界的寂寞,喜欢人世间,但那只是心底的幻想,毕竟人是人,仙是仙。于是我在心里许了愿:虽然我不能生活在人间,但是我可以偷偷跑下界,去把它装点,故而我把我的真情凝结成了雪,每年有四个月的时间,我抽空把它撒向人间。”
“两年前,我在天上看见了你,一下子被你所着迷,心中眷恋。我不知不觉地就爱上了你,我爱上你那男子汉阳刚的面容,更爱你那宽阔的身躯,你有时候傻傻的带着书呆子气,有时候口若悬河讲出的话语那样富有情趣。我思你、想你、恋你,又怕你不在意,整天为情所困,拖垮了身体,今天我鼓起了勇气来到人间看看你,哪怕陪你一阵子,我都愿意!”
纤纤素手一弹指,雪花飞舞在天。她向我微微一笑,轻飘飘地飞向了天边。
我被那笑容怔住了,呆呆地只顾看她的脸,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容颜,半空中,她轻伸玉手,在我额头温柔一点:“你真傻,书呆子,我们下次再见!”
啊!多么温柔呀!天地为之变色,江河为之黯然失颜。这一句约定,使我忘记了寒冷、忘记了一切、一切。
脱口而出一句话:“雪儿,你等等我呀,我要追随你,陪你到永远、永远!”
漫天雪花,遮住了我的视野,留下的只是那晶莹剔透的“雪”,撒满了高山,撒满了荒原。
于是从那一刻起,一个美丽的倩影,就永远刻在我的心间。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盼望着再下一场雪,盼望着和她能够再见面,可是老天爷好像专门跟我作对似的,就是不下一场雪。
我想啊、盼啊!不知发了几百个愿。直到终于有一天,飘洒下零星的一场雪,于是我按不住激动的心,一口气跑上了山叠,我大声呼唤着:“雪儿,你在哪呀?”只听见山谷回音,却没有见她露一面,只有那微风伴着雪花扑打着我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见我面?
......
山顶上的我泪流满面、声音呜咽......
一声轻叹,传到我的耳边,闻声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张天真的脸,只见一位少女出现在我的面前。
头顶日月双抓髻,脸如弯月,一汪细眉下两颗星星在闪现,朱唇微张牙如雪,时不时地在我面前来回飞舞、跳跃。
“我是雪儿的丫鬟,我叫小雪,是她让我来见你履行诺言。她生病不能见你,行动已有不便,她为爱而憔悴,估计活不了几年,她让我捎话给你:永远铭记那一天,爱你爱到一万年。今日见不到你,她也无怨,愿她香殒玉消时,你能挂念,那样的话,即使她死去,魂儿也能陪在你身边,书呆子,你时刻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要辜负了我家小姐!”
光影闪烁,那轻窕的身影,已不在我的眼前。
我脑中一片空白,忘记了一切,真想长一双翅膀飞向雪儿身边。我想看看她病的模样,我想抚摸她憔悴的脸,让我用泪滴去洗她伤透的心,让我把相思的话语倾诉在她的耳边......
只可恨,人间仙境两重天,空有一身力气却见不了面。
雪儿,我爱你!
抬眼望天空,不知你究竟在哪里。
心有灵犀,身无彩翼。
只能对天兴叹,颓丧地返回家里。
雪儿,我爱你!
虽然我们只见了一次面,但是我的心早已随你远去。
不管你知不知道,但我一直在惦念着你。
天也无声,地也无语。
只有那飘零的雪花,象一朵朵花絮,临空飞舞,漫无边际。
雪儿,我爱你!
我感觉你的真情已飞上我的脸际,
让我替你梳一下黑色的秀发,
让我为你挽一个发髻,
让我拉起你的纤纤素手,
让我吻一下你圣洁的脸庞和晶莹如玉的手臂。
雪儿,我爱你!
我不敢期盼什么,
只盼你能够脱离病魔、无忧无虑。
是我牵累了你,哪怕我今生再也见不到你,
你只要欢喜,我就满足了心意。
雪儿,我爱你!
虽然我知道你不久将离我而去,
但是你的灵魂将永远伴随我,
你那美丽的倩影将永远让我来铭记。
雪儿,我爱你!
我哭着喊着叫着你,
那只是在这无人的旷野里,
在人多的地方,我只能强装笑意。
唉,我心爱的雪儿呀!
今生见不到你,来生约定。
我将一直挂念着你,绝不负你!
......
过了很长时间,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我独自在办公室默默沉思,没有一丝睡意,忽然一个声音传入我的耳际:“嘿,书呆子,你在想什么?”
我抬眼一瞧,一下子愣在那里……
窗外,雪花飘飘,像千万只蝴蝶在飞舞,箫箫欲欲,一片白雪不觉已铺满大地,偶尔夹杂着丝丝细雨,我知道,不久将春回大地。
到那时,人间将遍地都是绿,只待来年冬天,一切才能令人再回忆。
我站在窗前轻呼一口热气,身上稍冷,心里却有一股暖意:人间自有真情在,何愁觅知己?转眸回头看一下墙壁,竟然有一双人影静静地映在那里……
多么富有诗情画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