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枫直视着丁咏志，微微一笑，“我很普通。”说着话的功夫，已经拿过桑朵手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身边的肖明不由得站起身来，有些担忧地望向陆凌枫。陆凌枫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从上开始蔓延至脖颈……陆凌枫打了一个晃，坐了下来。
　　 桑朵不安地望向陆凌枫……
　　
　　 八、婚礼结束 酒店外场 停车场
　　 “没事儿吧？”肖明和陆凌枫出了酒店的转门。
　　 陆凌枫面色苍白，眉头紧皱，摆了摆手，“好些了。”
　　 “你一沾白的就这幅德行，就没试着练练？”肖明摇了摇头。
　　 “天生的这幅德行，怎么练？白的一沾，不吐不快啊。”陆凌枫被刚才翻江倒海折腾得筋疲力尽的感觉。
　　 “等一会儿，代驾司机就到了。”肖明和陆凌枫已经走到了车旁。
　　 “代驾？你叫的？”陆凌枫有些迷糊地问道。
　　 “我？有这么细心？桑朵找好的，直接让我安排。”肖明说道。
　　 “等等……谁？”陆凌枫有些没听明白，望着肖明。
　　 “不相信吗？需要我重复？桑朵，听好了，一个叫桑朵的女人。真TM邪门了，结婚的日子给前男友找代驾司机，真是找挨揍的女人。”肖明恨恨的样子。
　　 “别开玩笑了，好吧。没意思，知道吧，都过去了。三年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是吧。算了，老肖，你再提这女人的名字，我肯定跟你急。我真会急的，和你我可是收敛着脾气呢。别TM总拿这种事情来戳我，我也不想闹成这样的局面的，可事儿就这样了。还能怎么着呢？！”陆凌枫嘴里颠三倒四地嘟哝着。
　　 “好，我不说了，再提我就倒立着进你家门。”肖明扶着陆凌枫的肩膀。
　　 两个看起来酒喝得高了的男人……
　　 “聊什么呢？等代驾司机？”杨芸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至了两人面前。
　　 “你……怎么知道？”肖明打了个酒嗝。
　　 “我？来代驾的。”杨芸惠笑。
　　 “芸惠……我好像有些话N年前就说清楚了，不用再重复了吧？拜托你，让我清醒点儿。”陆凌枫身子缓缓地靠在车上。
　　 “是，你说得很清楚，可我目前还是迷糊着。我刚刚给了代驾司机钱，告诉他不用代驾了。我送你回去……当年你名草有主儿，现今可是孤孤单单一棵树吧。”杨芸惠不急不恼。
　　 肖明吐了吐舌头，意欲溜掉。
　　 “你怎么着？看笑话？”陆凌枫斜睨向肖明。
　　 “嗨，老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好事好事。你慢慢享用，我可是不凑热闹了。拜拜……”肖明最后的两个字已经是从五十米外传过来。
　　 陆凌枫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杨芸惠……
　　
　　 九、酒店 高级套房
　　 “高兴吗？”丁咏志紧紧地拥住洗漱完毕的桑朵。
　　 “嗯，谢谢你。”桑朵将头埋在丁咏志的胸口。
　　 “亲爱的，说句实话，在我之前有没有爱过男人？”丁咏志的一只手缓缓地托起桑朵的下颚。
　　 桑朵的眼神即刻变得闪烁不定起来……
　　 “席间的那个帅哥真是帅，一塌糊涂的帅。你说，我丁咏志都夸的人一定是真的值得夸的。对吧？”丁咏志拥紧了桑朵。
　　 “咏志，他……只是我的同学。”桑朵的声音很低。
　　 “呵呵，我没说是别的什么关系啊。亲爱的，我告诉你，以前的都是过眼云烟，这以后的嘛，才是红尘有缘。以前，无所谓。以后，要有所不为。”丁咏志紧紧地吻住了桑朵的唇。
　　 听着丁咏志轻微的鼾声响起，桑朵却瞪着眼睛毫无睡意。
　　 凌枫怎么样了？每次喝白酒都是那样的德行，不吐出胃液都不算完的主儿。偏偏今天要逞能呢！桑朵心里有些不安。
　　 披了睡衣，蹑手蹑脚地走到露天阳台，更深露重……
　　 离天空好像很近，星星很亮。桑朵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内心里总像空洞洞的，缺了什么的感觉。低下头去，桑朵的心猛烈地跳起来，幽深得让她晕眩，仿佛一口深井，随时要把她吞噬掉。
　　 桑朵退回到房间里，按住狂跳不已的胸口。回身凝望着床上熟睡的丁咏志，刚刚的话语……希望自己不只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能够做到他希望的。可事实是，心总是在飘，一直在飘……
　　 桑朵拿起手机摆弄着，其实……手机里没有存储陆凌枫的号码，存储的地方是……桑朵用手轻抚着自己的额头。
　　 一个一个的数字按下去，一个汉字一个汉字地输入着，桑朵鬼使神差地又一次发出了一个短信息：你，还好吧？
　　
　　 十、婚礼过去后一个月 陆凌枫的房子
　　 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玩着网络游戏。陆凌枫一般会在心烦或者劳累了之后上网找暴力游戏厮杀一番。被淘汰出局后，陆凌枫沮丧地从电脑边摸到烟盒……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发呆地看着电脑屏幕。
　　 一个多月的时间，竟然收到了桑朵三个短信息：你，还好吧？你，过得好吗？你……不用回复我。陆凌枫有些发晕了，他是一次也没有回复信息，可心里被搅得乱极了。第一个短信息居然是新婚夜零点发送的，这让他有些想不明白了。桑朵的婚姻难道不是她自愿的？
　　 陆凌枫拉开抽屉，一张毕业照。陆凌枫摇了摇头，这张照片什么时候跑抽屉里来了……照片里的陆凌枫站的位置正是桑朵和杨芸惠后面的空当位置……很清晰的一个几何图形。
　　 陆凌枫不由得叹了口气，造化弄人吗？还是天意？一些零散的画面又开始涌进陆凌枫的脑子……
　　 没有杨芸惠，也许……陆凌枫突然又否定了这个也许。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的缘由不该这么随意编排在别人身上，或许不够公平。
　　 陆凌枫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罐啤酒，仰头喝下去。
　　 桑朵，让他爱恨交织了几多个年头。从最初的那种羞涩一瞥走来，从相携的那份欢愉开始，在彼此熟悉后变成了肆无忌惮的纠葛。杨云惠偏偏就毫无顾忌地蹦进来，种种的阴错阳差，让桑朵失去了自信，也失去了对陆凌枫的信任。于是，无休止的吵闹，无休止的解释 ，无休止的……那种无休止的轮回情景剧让陆凌枫倍感疲惫。放不下，理不清。
　　 可是，陆凌枫从来没有想过要分开，却是桑朵再也挺不住了。三年前，正式提出分手。然而，彼此的伤害又何止是三年前，是更早就开始了。陆凌枫不明白，明明是爱着，却因何就变成了无法沟通，一见面就要吵的冤家了。分手的那个夜晚，陆凌枫喝得酩酊大醉，那是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
　　
　　 十一、婚后第二个月的星期六下午 冰岛咖啡屋
　　 一间褐色的小屋，四壁都细细地涂满了浓浓的色彩，桌子上方垂下的一盏灯，散发出浅浅的淡黄色光晕。
　　 陆凌枫抬起眼来看着对面的桑朵，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低下头来。
　　 桑朵的两只手又开始拧着，心跳得厉害，灯光的昏暗里，陆凌枫的俊逸更添了一种朦胧的味道，让她又想凝视，又想躲避。
　　 “你，过得还好吧？”陆凌枫忍不住了，问道。
　　 “我，不知道……”桑朵的心被陆凌枫的声音搅得委屈起来。
　　 委屈什么呢？桑朵问自己。丁咏志对自己也算是百般呵护了，还有什么委屈的呢。可是……自己并非看上了他的家世，他的追求太过狂热，自己也觉得孤单迷茫，也许是命中注定吧。桑多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桑朵，他对你不好吗？”陆凌枫看着昏黄的灯光下一脸惆怅的桑朵。
　　 “我，不知道……”桑朵迷蒙地望着陆凌枫。
　　 “小朵，我不该来见你的，可我又担心你。你，不要这样。你不会告诉我，是他强迫你走进了这个婚姻吧？”陆凌枫搅动着咖啡，心也跟着打旋。
　　 “是我不好，我不该约你的。”桑朵的脸色不那么好看了。
　　 “小朵……”陆凌枫的心痛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桑朵的手。
　　 “我不知道，我结婚前的那些日子总是想起你，结婚后的这些日子总是忘不了你。也许，我错了。当初，是不是我太任性了？”桑朵说道。
　　 陆凌枫抽回手来，心底一声哀叹。事到如此，还能怎么样呢？！
　　 “忘了吧，随缘来随缘散，随遇而安。”陆凌枫皱紧了眉头。
　　 “我知道，你恨我，你瞧不起我了。”桑朵伸出手拭了眼角。
　　 “不会的，我只是希望不给你添乱。终究你是结了婚的人了，真的是不太合适了。”陆凌枫摇了摇头。
　　 桑朵凝视了陆凌枫很久，然后点了点头。陆凌枫只觉得心里有了一种发堵的感觉。
　　
　　 十二、婚后第三个月的某一天 桑朵的家
　　 “亲爱的，我是越来越忙，你是越来越清闲啊。怎么样？原来还坚决不愿意当全职太太，现在不是照样做得舒服。”
　　 丁咏志从床上起身，从身后抱住正在插花的桑朵。
　　 桑朵望着眼前的花瓶，眼神有些黯淡。愿意不愿意都只能愿意了，不是吗？！
　　 “怎么了？不开心？我说了，你有时间可以找朋友去玩，去喝下午茶，去买喜欢的东西。这是给你的……”丁咏志把一张卡放在桑朵面前的餐桌上。
　　 “亲爱的，谢谢你。”桑朵嘴角弯了弯，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卡。
　　 “不过，你可要记好了，怎么玩都可以，别玩出火来。”丁咏志伸手捏了捏桑朵的脸。
　　 桑朵的眉头微皱，很轻很轻地叹息。
　　 “对了，你帮我收拾一下，我今天下午要出差，大概得半个月左右的事情。”丁咏志说着话进了洗漱间。
　　 “哦……”桑朵应了一声，去为丁咏志准备。
　　 “我说，你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没个表示？”丁咏志的声音从洗漱间传来。
　　 “你是工作嘛，我不高兴你也得去的。”桑朵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回道。
　　 丁咏志从洗漱间出来，紧紧地盯着桑朵。桑朵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着丁咏志。
　　 “桑朵，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清楚的。我想提醒你，别给我不好的感觉。”丁咏志冷厉地望着桑朵。
　　 “我知道了，我是刚结婚，觉得不适应嘛。”桑朵回避了丁咏志的眼神。这一个阶段以来，桑朵的确是有些心猿意马的，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好。
　　 “那就好，乖点儿。”丁咏志笑了笑，吻了吻桑朵的唇。
　　 看着丁咏志进了卧室，桑朵的心沉沉的。当初被丁咏志追求的时候，正是和陆凌枫分手后半年，内心孤单而落寞，在丁咏志的凌厉攻势下，桑朵抱着既然嫁不了爱着的人，嫁谁还不是一样呢，何况这个人对自己是百般的好。后来的发展却是在自己举棋不定时，稀里糊涂地交付了自己。
　　
　　 十三、丁咏志出差走后第三天某商场
　　 “西曼，你……有陆凌枫的消息吗？”桑朵一边在衣架上翻看衣服，一边似不经意地问道。
　　 “你，不会还惦记他吧？”刘西曼也翻看着架上的衣物。
　　 “随便一问嘛。”桑朵笑了笑。
　　 “听老肖说，好像和那个杨芸惠好了。”刘西曼说道。
　　 桑朵停止了翻看，愣愣地望着刘西曼。
　　 “这么说，我当时的猜测没错。”桑朵的眼神带着发狠的味道。
　　 “那倒是未必，依我看你当时的猜测是错误的，否则三年了，人陆凌枫也没和杨芸惠怎样。你这结婚了，人家一个未娶一个未嫁的，没什么不可以嘛。”刘西曼说道。
　　 “他就是这样，总做出让别人无所适从的事情来。就等着我结了婚了，他也有理由和杨芸惠在一起了，还显得是我无情无义的。”桑朵恨恨地说着。
　　 “你啊，就别想这些了。老肖说，陆凌枫和杨芸惠一直没联系的，就是你结婚的那天才见面。”刘西曼走过去看着桑朵。
　　 “桑朵，陆凌枫怎么样，都和你没有关系了。你这样的一种嫉妒会害了自己的。”
　　 “走吧，去吃点儿东西。”桑朵无言以对，她已经没有资格吃陆凌枫的醋了。
　　 两个人一边聊着一边走着，东看西望的。
　　 “西曼……”一个声音传入刘西曼和桑朵的耳里。
　　 “这么巧？”刘西曼瞪大了眼睛望着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杨芸惠和陆凌枫。
　　 陆凌枫的视线从刘西曼的脸上移至桑朵的脸上，桑朵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是很深的幽怨。陆凌枫的心有些发紧。
　　 “凌枫，该吃饭了，一起吧。”杨芸惠笑着望向陆凌枫。
　　 “嗯……”陆凌枫点了点头。
　　 “不用了，我们还有事情。”桑朵冷冷地说着，伸手拉了刘西曼的手。
　　 “你……太可笑了。”桑朵控制不住自己，突然回头望着陆凌枫冷笑道。
　　 陆凌枫深深地望着桑朵，他明白桑朵的意思。
　　
　　 十四、商场相遇后晚上 陆凌枫的家
　　 “桑朵还爱着你？”杨芸惠问道。
　　 “不知道。”陆凌枫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是啊，不管爱还是不爱了，看到我们一起她还是会不舒服的。”杨云惠说道。
　　 “芸惠，别说这个了。我们在一起，不太合适的。”陆凌枫依然闭着眼睛。
　　 “因为桑朵吗？如果不是她当初一再认定我和你有问题，我也不会这么执着。她越这么说着，我就越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你了呢。没有我的这三年里，你们还是没有走到一起，所以这不是我的问题，不是吗？”杨芸惠坐在陆凌枫的身边。
　　 陆凌枫睁开眼睛望着杨芸惠，婚礼相遇后，杨芸惠和他的关系似乎走近了。杨芸惠说了自己当年的心情和后来的长久惦记，让陆凌枫不由得被触痛了。
　　 “我，没有放下她。”陆凌枫坐起来，从茶几上摸到烟盒，点燃一支烟。
　　 “我等吧……”杨芸惠悠悠地说道。
　　 陆凌枫轻抚了额头，桑朵的幽怨是那么清晰地印在他的心里。他不能没有自己的生活，可是他不敢和杨芸惠一起有生活。他问心无愧，却又觉得这样就是印证了当初桑朵的猜测了，就是对他和桑朵的爱情的亵渎。
　　 “芸惠，有些等待是没有希冀的，有些等待是会让人疲乏无力的，我还是不想拖累你。我需要调整好自己。”陆凌枫深深吸了一口烟。
　　 “我等你，一年。如果，真的没办法面对彼此，那我就放弃。”杨芸惠说道。
　　 陆凌枫望着杨芸惠渴盼而又温柔的眼神，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杨芸惠的肩膀。“好吧……”
　　 “嘟”的一声，陆凌枫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息：陆凌枫，当初是你负了我。你好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