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亲妈妈
这事儿来得太突然,大麦一时手足无措。园长做了一个停的手势,说,好了,顾老师为我们园提升了知名度和美誉度,这个客归我请,今天下班后,每人抱一个大西瓜回家。那,美人有,我们丑人有没有呀?黄大哥一句说笑把大麦逗得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晚上,大麦给大雁打了一个长途,大雁挂断大麦的电话后反打过来,大雁对大麦总是那么体恤,她要给大麦节省电话费。
准有什么喜事,不然,早晨我窗台上怎么会飞来一只喜鹊喳喳喳喳叫个不停呢。大雁问。
我现在在一家幼儿园做了老师,我好担心自己不能胜任呢。大麦说。
我们的大才女做幼师那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啊,——就说这事?大雁又问。
幼儿园有个同事要给我介绍男朋友,见还是不见?如何是好?大麦问。
你早该想这个问题了。大雁说。
那你为什么不也想想这个问题?大麦反问。
你跟我较什么劲呢,我整天在男人堆里打滚,你就不同了,你不光是要为自己想这个问题了,更要为小麦好好想想。大雁说。
可我这条件人家会看上我吗,大麦问。
你条件怎么啦,老家有地基有房产,母亲大人是知识分子有退休工资,自己有才又有貌。大雁说。
你也不站在对方立场想想,这年月谁愿意给人当后爹。大麦说。
一结婚就当爹,那可是让他捡到一个大便宜啊!大雁说。
孩子是维系夫妻感情的纽带,可医生说我再也不能怀孩子了,谁会喜欢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呢,大麦说。
唉,你怎么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人的情况你了解了吗。大雁问。
听介绍人说对方无婚史,是个什么养殖场的场长,挺有钱的。大麦说。
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见到过的有钱人可多了。大雁问。
你别这么说人家,那人说了,如果能跟我走在一起,他愿意将他的养殖场转让了到镰刀湾来跟我一起开办农村幼儿园,他要让小麦跟十里八村的孩子都能入园。大麦说。
真的吗,那你还犹疑什么呀,见,一定要见!大雁说。
……
说话呀,怎么不出声了,大雁问。
姐姐领着艾顾过来了,我先挂了。大麦挂断大雁的电话跟姐姐打招呼。姐姐将一封信递给大麦。信是大麦写给骑石的,大麦在寄信人地址栏里填的是姐姐家的地址。信封上被盖了一个查无此人的戳子。大麦的眼光碰到查无此人四个字,心咕咚往下一沉,但旋即沉下去的心又浮了上来。大麦长长地舒了一口,感觉浑身一下轻松许多。姐姐,我……大麦想告诉姐姐自己要相亲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变成了姐夫的事情有没有什么消息了。姐姐说,人家说了,只要他能挺住不屈打成招,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姐姐说的人家是谁,能挺住不屈打成招又是什么意思,很快又是多快,大麦不便细问,心里默默祷告,我们顾家本来就阴气太盛,只姐夫这么一个男人,不管怎样,有他总比没他强,但愿他真的很快就能出来。
开春了,地里的麦子醒了,树上的枝条醒了,大麦自己也有了一种醒来的感觉,筋骨蓬勃,心跳蓬勃。
大麦将相亲的时间定在星期天的上午,地点则定在西门公园。大麦与对方约好见面时各人手里拿一本书,对方问拿什么书,大麦说我拿钦定词谱,对方说我家里也恰巧有一本这样的书。
见面是一种仪式。是仪式就得慎重,就得庄重,就得隆重。大麦想把这一天当做节日来过,至少作为一个纪念日来过。大麦不知道这个春天她的生活会不会翻开全新的一页。
不见蝶双双,怎催菱花开?和寡无非曲酿造,幸有春喝彩。
已是杏吐红,莫负山如黛。一任柳丝对月梳,我踏歌声来。
大麦一边在心里依词谱填写着这首卜算子,一边用轮椅推着母亲悠悠地朝公园走去。
母亲着一套黄色绸布衫,梳古典式发髻,面色祥和地端坐在轮椅上,小麦扎两把羊角小辫,穿的是上红下白的连衣裙,像一只花蝴蝶绕着轮椅翩翩起舞。大麦则是一身蔚蓝,蓝色的圆领衫,蓝色的百褶裙,蓝色的高跟鞋,长长的头发也用一方蓝色手帕束在脑后。
大麦、母亲和小麦,她们走着,像一道走着的彩虹。
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标点符号没有整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