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罪恶满屋(小说)
经医院诊断,这个光头失去了自己心爱的人,精神崩溃,神经错乱,行为失控。显然,他就是个疯子。
葛风抽完最后一根烟,用笔重重在本子上写道:那个光头的死与我有关,那些幻觉只不过是假象。
当我得知那个光头住在对面的时候,我心中的那份积淀许久的愤恨瞬间爆发。我拿着刀过去杀了他。
我不能否定我杀人的事实。不,是这间屋子,它有种力量,那就是勾起人心中的罪恶欲望,让它们冲出灵魂的桎梏,出来作恶。
我真的看到了这些幻觉,我感到我已经失去了自我。
写完之后,葛风长出一口气。到目前为止,葛风已经得知葛山的死与这个房间有关。而他自己现在也正陷入这片泥沼而不能自拔。
6
白天,葛风还是坚持去找工作,尽管他一脸倦意。终于,有一块工地缺小工,他可以过去做。
干了一整天的活之后,葛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像往常一样,他直接躺在了床上。
床边的垃圾桶里的一截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早上出门时倒了垃圾。
葛风拿出绳子,看到上面还有许多血迹。葛风可以肯定这是捆着葛山手脚的绳子。是谁把绳子放在这里?
葛风拿出那本小本子,看着最后一页文字。
这页的题目是:杀了他。
今天,我找到了工作。干了一天的累活,我很高兴,我从来没这么充实过。
但是,我心中的困惑还是不能解开半分。
我郁郁不安的躺在床上,跟所有这样的晚上一样。不,今天有点不同,我的房租到期了。待会儿,老板就会毫不留情地赶我走。
唯利是图的小老板总是用歧视的眼光看别人,口口声声地说小本生意小本生意,将充满罪恶力量的房间出租给心中拥有罪恶的客人。
看到这里,葛风心里一惊,他赶紧算了算日期,果然今天是房租的最后一天,他还没有付下个月的房租。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葛风拉回现实。他去开门,老板穿着睡衣站在门外。
“我想,你该走了,新房客已经来了。”老板淡淡地说,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男人。
葛风根本没有地方可去,他吞吞吐吐地说:“能,能再宽限几天吗?”
“绝对不行,让你住进去已经很不错了,现在这个房间是他的了。”老板说完就走了。
新房客在葛风面前晃了晃手上的钥匙,绕开他走进了房间。
“杀了他。”葛风的耳边有一个声音响起,这声音似乎是来自自己的大脑。
这一刻,葛风变得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他冲进去猛刺他的后背……葛风用绳子捆住了他的双手双脚。
做完这一切,葛风大口喘着气,他慌张地找出自己的小本子,急匆匆地写出这几句话:我的耳边总是出现“杀了他”这个声音,我不再相信自己,我感到自己受到了它的控制。难道我要重蹈葛山的覆辙?
还有,那些文字为我而写,难道它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不是我做的,是它逼着我做的!是葛山!
写到这里,葛风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他把自己所记录的东西仔细看了几遍,这个念头更加强烈。
难道,难道葛山不是自己杀的吗?我想起了那个很沉的箱子。
我骗不了自己,我从小就讨厌葛山,讨厌他什么都比我强,讨厌他夺走爸妈所有的爱,讨厌他捉弄我,在我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童年阴影。
也许,我真的不该住进这间屋子。
葛风记下这几行字,缓缓走到窗台前,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接下来就是了结的时候了。
第二天一大早,葛风就到警局自首。
“这么说,你承认这都是你做的?”审讯室里,张警官严厉地问道。
葛风低着头,默不作声。
“头,等一下。”警官小李走进审讯室把他拉到外面,小李指着办公桌上的一台电脑,“先看看这些录像。”
“你小子行啊,早就布置了室内监控,有了这个就不怕没证据了。”张警官得意地笑道。
两人一口气看完了所有的录像。录像是从顶部拍摄的,画面中至始至终只有葛风一个人。他经常朝着一个地方发呆地看着,他会寻找许多不存在的东西,他会对着空气说话,他会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
“还有这个本子,是葛风写的。”小李把本子递给张警官。
看完之后,张警官的脸色灰暗下来,“难道,真是那个房间有那种力量?”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很快,警方将那个房间包括那间旅馆查封。
7
在自首之前,葛风取下了天花板上那个黑色的小摄像头,并以匿名的方式将本子和摄像头送给了小李。
自从自首之后,葛风的情绪变得极度低落,一句话都不说,并且表现怪异,他会对空气说话。现在,葛风在接受观察治疗。
“我把自己的所有犯罪过程和犯罪动机都写了出来,至于你们怎么处理那不关我的事了。”躺在病床上的葛风露出一丝不宜察觉的冷笑。
几天后,葛风情绪稍微好了点,他请了一天假外出。外面的阳光如此闪耀,晃得他睁不开眼。葛风现在神清气爽,精神抖擞,这是他活这么长时间最开心的一天。
为了迎接新生活,他剃了个光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份冲动。
不知不觉,葛风走到了那间西餐馆旁边,那里曾经有过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却也是他生命中最悲伤的一天。
葛风迈着轻缓的步子走进餐馆。里面只有五六个人,都低着头,所有人都沉默着。静谧舒适的环境,优雅的萨克斯,演奏着一段悠扬的曲调。
葛风第一眼就注意着靠窗的那个座位。一男一女,他们彼此默默注视着对方,甜蜜挂着脸上。
杯中的红酒淡淡的散着幸福的光,映照在她的脸上。丝质光艳的黑色长裙,浓妆艳抹的面容让她还有些不适应。她不断地微微跺脚,以缓解内心的紧张。
身着正式的年轻男女正在品味着优雅而高贵的幸福。
这像一场梦,葛风无法相信。一股巨大的空虚感和挫败感让葛风神经崩溃。他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几乎快捏碎了手上的杯子。
三年前,当葛风听到从她嘴里说出的愿意两个字正欣喜若狂时,一个光头冲了出来,他毫不留情地摧毁了这一切。像是一朵美丽的花,守着无数个日夜,终于等到它盛开的那一天,却突然被一阵晴天霹雳摧毁。
绝望的对立是极大的喜悦,当光头看到葛风为失去至爱而悲痛欲绝时,他的心里的愉悦是无法言表的。
现在,葛风需要这种变态的愉悦。
罪恶说来就来。葛风冲过去,抽出身上那本闪着寒光的刀,利索地割破了她的喉咙。在男人无奈的哭喊中,葛风冷冷地笑着。
葛风被撞倒,头部撞在桌角上,他晕了过去。
8
葛风的妈妈正在房间里看电视,这时,她看见葛风气冲冲进了屋。他的脸一直抽动着,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葛风,你怎么了?”妈妈觉得葛风不对劲,关掉了电视。
葛风低着头,慢慢向前走,两只手放在背后。
妈妈站起来,用充满悲哀的语气说:“孩子,我知道你恨我,你一定是想要我死吧!”
葛风忽然一愣,站在原地。
“葛山他患了很难治好的病,我和你爸只能在他活着的时候多陪陪他,尽我们所能让他活的开心。我知道,我们这样做一直冷落了你。”葛风的妈妈呜咽着说。
“我和你爸不想失去他,但我知道我们做错了,我们现在失去了另外一个孩子。我知道不能央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不要责怪你的爸爸和葛山。”
看着妈妈满脸的泪水,葛风的脑子里一片嗡嗡的,眼角也渐渐湿润了。
“孩子,你是我们的好孩子,我和你爸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妈妈擦了擦泪水说道。
葛风丢下刀,扑到妈妈的怀里。两个人相拥而泣。
在梦里,葛风的脸上满是泪痕,他甜甜的笑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紧闭的窗帘,幽暗的环境,地上的那具尸体,葛风瞪大着眼睛,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