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一个女人的命运(小说)
“好的,好的!”只见尤郁的嘴巴在飞快地动着,却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闵玉琴偏着脑袋,扯起耳朵,本想平心静气再仔细听听,猛然间却见尤郁从半空云中,四脚巴叉地扑了下来,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浑身的酸痛让闵玉琴全身好像散了架,她拼命地睁开眼睛想看一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眼睛就像被浆糊糊住一样,直觉得眼前一片朦朦胧胧。此时,闵玉琴晕头晕脑地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微睁着眼睛,黑黢黢地摸索着,突然摸到了尤郁的背部,她兴奋地说:“尤郁,你比以前结实多了。”可是,无论闵玉琴怎么摸怎么说,尤郁半点声都不吭,只管做他的事。劳动了一天的闵玉琴也许是辛苦过度了,精神过疲了,任凭尤郁怎么弄,她却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尤郁!”第二天,闵玉琴一大早醒来,心情特别愉快,仿佛昨晚的快感似乎还留在心里,甜滋滋的。还没等起床,她就大声喊着丈夫的名字。
“玉琴呀,你喊谁呀?”隔壁的婆婆听到后,在门外问。
“我喊尤郁,他昨晚回来了。”闵玉琴在屋里大声说。
“没见他回来呀,他要是回来了,应该会过来看看几个孩子呀,总是他的骨肉嘛,再说也应该过来看我这个老娘的……你是不是想他了,在做梦啊?”
由于闵玉琴天天早出晚归到队里上工,晚上几个孩子都跟着奶奶睡。听婆婆这么一说,觉得也对呀。闵玉琴不由自主地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自己却是一丝不挂的,尤郁没回来,难道是自己做梦把全身脱得精光?这样羞人的事,自己开天辟地也从来没出现过。她呆呆地坐在床上连衣服也来不及穿,拼命地回忆着昨晚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不知到底是梦幻还是事实,她的头都想大了,也难以得出个准确的所以然。
她赶忙穿好衣服,走到门口,看见门闩闩得紧紧的,没有半点破损,并没有外人能进来,这下她似乎放了一大半心,她又走到厨房里的窗前,看见窗户虽然没上闩,但那小小的,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窗户,丈夫在家时原本就没有做闩子,闵玉琴相信人也难得钻进来,除了谁练了缩骨功差不多,于是她放了一百个心,觉得兴许是自己几个月来真的太想丈夫了,才做了个美梦吧?她不好意思地独自笑了。之后,闵玉琴再也没把那晚的事情放在心上。
【三】东窗事发
自那晚闵玉琴的梦境之后,又过去一个来月了,闵玉琴仍然不见丈夫尤郁回来。
“好狠心呀!这个水豆腐磕死的,不仅扔下我们母女不要,就连他的亲娘也丢给我了。”闵玉琴既想丈夫又恨丈夫,一个人做得实在辛苦了,便在心里怒骂着。
“呕……”一天晨起,闵玉琴刚刚穿戴好,就觉得一阵恶心想吐,她估计是晚上受凉引起,也没太在意,加上屋里屋外事情又多,她更无暇顾及自身这点小毛病。可是,之后接连几天都是如此,既吐得厉害又吃不下东西,吃什么吐什么,她觉得非常奇怪,虽说谁都有个三病两痛的,可这个痛,她却从来没有尝过,想想她闵玉琴曾经先后怀了六胎孩子,都从没遭过这等洋罪,这又没怀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莫怕是吃坏肚子,伤了肠胃?她为此伤透了脑筋。她想自己遭点罪是小事,可是不能吃就意味着不能做,这里里外外一大堆事情都要等着她亲自来打理,她心急如焚。
一天,她终于来到了队里一个女赤脚医生蔡医生的家里,想要医生开点四环素给她消炎。蔡医生根据她诉说的症状,纳闷了一下,张开口好像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蔡医生对她说:“你先忍一忍吧,暂时不要吃什么药,‘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就不吃为好,这种病过一段时间就会自然好的。”
“不用吃药自然会好的?那看样子不是什么大毛病啰!”闵玉琴好像自言自语地说。
“你丈夫什么时候回来的?”闵玉琴家里的事,甚至丈夫出去多久了,队里人人都了如指掌。闲聊时,蔡医生顺便问了一句。
“他出去之后压根儿就没回来过。”医生的话仿佛又挑起了闵玉琴的一腔苦水。
“没回来过?”闵玉琴的话让蔡医生半惊半疑。
闵玉琴听蔡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放心地回来了。慢慢地,闵玉琴突然觉得身上的一系列变化怎么就像以前怀孩子一样,而且还越来越感觉到肚子里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在涌动,这时她觉得不对劲了,不得不怀疑那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梦。
闵玉琴正在为肚子里的事愁得无计可施时,一天尤郁真的回来了,看着闵玉琴已经显怀了的肚子,尤郁惊讶不已,便私下里气愤地问闵玉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那个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你回来了,我们在一起亲热了一回,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我又不见你的人影……你真的没回来过?”闵玉琴一边说,一边委屈得哭了起来。
“你让我戴了顶绿帽子,还赖着我来顶罪,你这个女人真是太有心计了!”尤郁气得两眼冒烟,他压低声音,咬着牙根说。
事情虽然如此大白,但尤郁却不想声张出去,常说“家丑不可外扬”,他仿佛曾经被生不出儿子的闲言闲语吓怕了,如果再加上戴了一顶绿帽子,那将真的是没法活了。
根据闵玉琴诉说那天晚上的情形,尤郁也深信不疑,加上他也了解闵玉琴历来的本分,绝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他怀疑是有人进入了屋内。于是,他把家里连墙旮旯里都一一检查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后来,他猛然想到了厨房里的小窗户,急着奔向厨房。
“那小窗户我当时看了,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在一旁的闵玉琴说。
尤郁不放心,还是着重检查了那个小窗户,他用手摇了摇,原来窗户边上的砖都是松动的,看来这是早就有人动过手脚的,一个小窗户架子毫不费劲地就被尤郁端了下来,露出的洞口足可让一个人爬进爬出的。显然,尤郁可以断定那流氓就是从这个窗户洞里爬进去的。此时,尤郁耷拉着脑袋,一脸无奈。
“算了吧!也怪我不在家。”尤郁对妻子说。
“那这肚里的怎么办?”看到通情达理的丈夫不怪自己,闵玉琴心里虽然高兴,但一想到这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免不了马上就要丢人现眼了,闵玉琴满眼泪汪汪地问丈夫。
“这次我带你和我一起出去算了,正好那边的生意也需要人手。”尤郁对妻子说。
“那我们的几个姑娘怎么办?”看到丈夫说要带自己一块出去,闵玉琴在心里自然感激不尽,当想到自己的六个女儿,她又有些犹豫了。
“两个小的我们带上,几个大的跟奶奶在家里。”尤郁果断地安排着。
……
尤郁好像一刻也不愿在家里逗留,第二天,夫妻俩收拾好行李,带着两个最小的女儿老五、老六,直往广州东莞奔去。
“到家了,这里就是我们以后的家,将就一点,吃喝拉撒都在这里。”尤郁把妻子和女儿带到了一家租来的小屋里。
只见这个小屋大约二十来平米,里面安了好几张床铺,为了省些租金,这本来是尤郁和几个同事一起合租的,现在他带来了老婆孩子,以后只有自己单独租下了。
小屋里除了床铺还有桌子、凳子以及锅碗瓢盆,一些简单的居家用品还算是一应俱全。
“这没有炉灶怎么煮饭呀?”闵玉琴在房子里左看右看就是没找到炉子。
“你还以为这是在乡下,要起一个大灶膛才可以煮饭吃?你看,这就是用来煮饭的电炉子,插上电就可以把锅头放上去煮饭、烧菜了。”尤郁对妻子说。
“哎呀,有这么神奇?”插上电就可以煮饭、烧菜,闵玉琴惊讶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试一下给你看。”尤郁见妻子愣愣地看着那个电炉子发呆,就把插头往墙壁上的插座里一插,炉子就变得红红火火了。
“但是,千万要注意不要用手触上去了,更不能让孩子去摸。”尤郁向妻子叮嘱着。
再看小房子的最里面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厕所。
“哦也,这么个小茅坑,我们这一家子的粪便怎么能装得下呀?”闵玉琴看着小小的厕所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地说。
“大小便时,可以当时用水冲走的,不会存在里面的。”尤郁想到闵玉琴就和自己刚到城市时一样,觉得样样都很稀奇,样样都很新鲜。于是,他笑着耐心地一件一件讲给妻子听。
“尤郁,你到这里来一直是干什么活呀?”一切安定之后,闵玉琴才想起问尤郁的正事。
“我一直在一个理发店打工,刚来时,在店里打杂,帮客户洗头,为店里收拾工具,以及打扫店里的卫生。后来,老板慢慢地就叫我正式学理发、烫发等方面的手艺。现在,老板根据我所掌握的技术,给我安了个三号发型师的称号,除了每月固定的底薪之外,我每给人设计一个发型就是八十八元的费用,在这八十八元的费用中,我本人可提成百分之五十作为奖励工资,也就是说我每设计一个发型,自己额外可以净赚四十四元钱。”尤郁仔细地告诉了几个月来,自己在外打工的情况。
“前段时间,你在外受苦了。”闵玉琴看着丈夫心痛地说。
“我倒没什么,只是让你受委屈了。”尤郁在外面干了几个月事,好像比以前要长进多了,连说起话来都是让人那么受听,这一难得的变化,让闵玉琴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你来了,我去跟老板说一声,也叫安排点轻松活给你干。”
“要说理发店的活,除了剪头发,什么事我都能干,就随便老板安排吧!”闵玉琴不想让丈夫难。于是,老板就安排了闵玉琴干起了尤郁刚来时的一些杂活。
【四】节外生枝
几个月之后,闵玉琴生下了一个胖乎乎的男孩。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尤郁接了几年的龙被,盼了几年的儿子,其愿望始终没能实现,无意中却让别人帮自己实现了,这让尤郁心里酸酸涩涩的不知是何滋味。
对于妻子生下的这个儿子,他看着又喜欢,想着又尴尬,是将他送人还是留在自己身边,心里就如“十八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转而,他又想,虽然不是自己下的“种”,但毕竟是从自己妻子的“土壤”里培育出来,自己不说出去,妻子更不会说出去,谁能否认这个儿子不是我尤郁的种呢?于是,他把这个儿子视如己出,当做宝贝一样,爱不释手,并且亲自为其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贝儿”。
尤郁每次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抱着贝儿,高兴得用带着满胡渣的尖嘴在贝儿肉嘟嘟的脸上亲来亲去,并且喜欢老是盯贝儿看,好像总是看不够似的,也许在他心里太想儿子了。一次,他越看越觉得贝儿长得和他的大女儿一个样,便高兴地对闵玉琴说。“玉琴呀,你看,小贝儿越长越像咱大妞了吔!”
“这算什么怪事,都是一母所生的嘛。”闵玉琴不以为然地说。
“尤郁,孩子们都慢慢地长大了,以后的花销也越来越大,现在,你的理发手艺也学到家了,趁着如今我们手头上有点积蓄,不如我们自己开个理发店,找几个人打打下手,赚得钱肯定要快一点,多一点。”一天,闵玉琴跟丈夫商量着说。
“我也早有这种打算,为别人打工总不是长久之计。”夫妻俩一合计,于是,尤郁就辞去了原来理发店的打工生涯,自己开了一家理发店,取名叫“宝运发廊”,当起了老板。
也许是儿子贝儿给他们带来了运气,或许是这个发廊给他们带来了财气,自从闵玉琴生了贝儿,又自个开了“宝运发廊”之后,尤郁一家真是人兴财旺,不仅理发店的生意天天好得应付不过来,而且要求到他们店子里来学徒的、打工的也不计其数。
一天,尤郁正在在发廊里忙着给顾客做发型,闵玉琴也在忙着给另一顾客上烫发夹子,一张似乎陌生又好像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尤郁的店子里。
“你好!是理发还是洗头?”尤郁一边忙着手上的活,侧过头去一边热情地向顾客招呼着。
“尤表哥呀,你不认识我了?”那人径直走到尤郁面前问。
“哦,是,是你,哪,哪能不认识,你……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尤郁看到那人,好像紧张得连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我一直在外打工,很少有时间回去,听家里人说你们也来了广东,我抽空过来看看。”那人说着说着又来到了闵玉琴的面前,笑嘻嘻地说:“表嫂呀,生了孩子之后,反倒越来越漂亮了,越来越丰满了。”
“哦,原来是你这个骗子!”闵玉琴转眼一看,虽然时过境迁,往事已经过去十来年了,但这张熟悉的面孔,这个曾经让她刻骨铭心的男人,怎么也不会让她忘记,她又是欣喜又是气。
“莫搞错了,要说骗子,应该是我的表哥你的老公。”那人不紧不慢、拖腔拉调地说。
“多少年了,你看,我们孩子都一大帮了,还提那些事干什么呀?”尤郁仿佛有意在制止着。
“哎呦,生了个这么壮实的乖儿子哟!”那人看见在一旁玩耍,已有一岁多了的贝儿,又笑嘻嘻地说。看起来,这个人对尤郁一家的事情,好像件件都了如指掌。
“来,乖宝宝,到姑爹这里来,姑爹抱抱。”说来也奇怪,贝儿平时不要任何人抱的,可是今天听见喊声,他却张开双臂蹒跚着飞跑过去,嘻哈哈地一把扑到了那人的怀里。
“哎呦,我的好宝贝哟!”那人一边亲着贝儿,一边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