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手机情缘(小说)
上班时间晓风打了电话过来:“你今天早上怎么不叫我?我都迟到了呢。”田娟有些奇怪,但并没有追问,她想他该有自己的生活。可是他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呢?男孩,都这么粗心吗?
田娟只是淡淡地说:“对不起,我早上有点不舒服,起晚了。明天早上我会按时叫你的。”
“和你开玩笑的,我和我女朋友同居了,可能以后你给我打电话会不是很方便,明天以后你就不用叫我了,谢谢你这两年多一直坚持叫我,你知道吗我的全勤奖金那可有一半是你的功劳呢,我得好好犒劳你,等哪天请你HAPPY去,到时候你选地方。不舒服那要多注意身体。好了,有事,我就先忙了。拜拜!”
“好的,谢谢!拜拜!”
【三】
田娟喜欢用“小妖”这个词来形容自己,说自己是只“小妖”。或许,她真的是只容易感动、容易伤感的“小妖”吧?
此刻她的心有些痛,也许她本不应该如此的痛的。可是她偏偏把自己扔进了那个深深的充满了黑暗和痛苦的漩涡中,固执得不肯出来,或者说不出来。小妖,她终究敌不过自己的情绪干扰,她会为了自己的想像而疯狂,为了自己的感觉而溃疡。她不能压住自己那颗砰然而狂燥的心,她不知道她下一步应该做的是什么,她迷失了自己,找不到原来的轨迹,她的心变得没来由的痛,痛无情的蔓延,似乎想带走她的思想,她以为她就会这样慢慢死去,慢慢地失去知觉,慢慢地不再有痛,可现实无情,它总会让她清醒得数着自己身上和心上无数的伤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染红那曾经圣洁绽放的百合花,红得那么刺眼,红得那么夺目,不知为什么此时她好像发觉那血不是她的,而是谁为那美丽的百合涂上了鲜红的油漆,以彰显花独有的魅力和圣洁。此刻的她心真的很疼,但是她清楚地知道,是她该走出自己设计的爱的圈子的时候了。她狠下心,在好友栏里把晓风的号码删除了。不久后的一个月,田娟请求领导把她分到了一个离以前所在的城市比较远的分公司上班。晓风已经快有一个多月没有听到田娟的声音了,现在才发现还是挺想她的,便就一直打她电话但是偶尔是关机,有时是无人接听,到最后就变成空号了。问了很多人,可都不知道她的新号码。为了让自己少一些牵挂,刚到新的城市不久,她便很快换了号码,她只是把号码告诉了几个比较好的朋友。
在一次很偶然的几个男同学聚会中,有一个和田娟很要好的人—军,突然说起田娟离开了这个城市的话题,同学们都很惊讶,毕竟田娟现在已经是个很有知名度的80后的青年业余作家了。没有人知道田娟为什么要离开这个城市,更没有人知道她爱他是那样的深刻。也是在这一次,晓风才知道,田娟一直用着和他的一样的手机整整按时叫了他两年。也就在这个时候才有人预测说是田娟爱晓风,从毕业一直到现在。
晓风的女朋友是个很势力的女人,家庭条件也比较好。慢慢地她的一些不好的生活习惯就显露出来了,而且不会泡茶,喜欢摆大家小姐的架势,喜欢用势力眼看人,晓风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她用来买衣服。为了这些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慢慢地晓风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对他女朋友淡了很多,而在这期间他总会很莫名其妙地想起田娟,想起她以前的那些话:
“起床吧,别耽误了。”
“要不,你再睡会,我十分钟后叫你?”
“今天天冷,当心点。”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晓风的女朋友最终还是和他分手了,分手不到一个星期便嫁了一个美国商人,到国外定居去了。这也使得晓风心里释然了很多。接下来的日子他不断地打听田娟的消息,可最后还是没有什么收获。晓风开始急燥不安起来,每天总是睡不好,没人叫自己也能起很早。
而此时在另外一个城市的田娟因为在过马路时为了救一个两岁的小孩,不幸被车撞伤,虽然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抢救,终于脱离了危险期,但是仍然昏迷不醒。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过去了,田娟的状况更差了,田娟在死亡的边缘。医生说她这样撑着,可能只是想见某个人,没多大希望了,除非奇迹出现。田娟的即将来临的死亡成了联系同学的信息,大量的同学来医院看田娟。晓风,终于也知道了这个消息,除了震惊,没有别的感觉。晓风来到田娟生活的城市匆匆的买了一束黄玫瑰,赶往医院。晓风在心里认定田娟是最好的朋友,黄玫瑰,代表友情。
晓风去开自己的车。手机又响了。是不是田娟?晓风真的已经习惯了田娟。不是,他们已经半年多快没联系了,这是一个娇柔的小姐的声音:“您好,是晓风先生吗?我们是芸芸蛋糕工坊的,今天是您的生日,您的一位好朋友她在4月12日自己生日的那天为您定下了一个生日蛋糕,她希望您永远开心,幸福。先生,现在我们就把蛋糕送来给您,您现在方便吗?”晓风再三追问但是依然不知道是谁为订的蛋糕,直到想起蛋糕店的人说是在那个人自己生日那天定的。一个蛋糕再普通不过,但令他疑惑的是这个人自己生日居然还想着别人的生日。他迅速请同学翻查校友信息簿,终于找到了答案。两年来,晓风收到了无数的生日礼物,但没有比这个更珍贵的了,因为连他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而田娟却记得,晓风突然站住了。一个从不说爱的女孩。一种晕眩的感觉在晓风的头顶铺开。想清楚这些,晓风几乎站不住了,整个世界都转了过来。
不,不,不。晓风不能想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一个笨蛋。他觉得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失去田娟。对,不能失去,这种不能失去的感觉,这种害怕失去的痛苦,原来就是爱。晓风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自己可以编出最简洁的程序,可以黑掉很多的网站,但却看不透一个平凡的女孩。田娟真的平凡吗?不,不,我要田娟!他没有办法自己开车了,叫了TAXI,要赶到田娟的身边去,对,带着爱去!在一家花店门口,晓风叫车停住,扔下了黄玫瑰。“快,我要红玫瑰,999朵!”殷勤的小姐很快为他配了999朵红玫瑰。
晓风疯了似的冲了进来,还有999朵火红的热烈的玫瑰也随着晓风来到了病房。田娟在昏迷中,几台机器在她身边,发出奇怪的声音,闪着奇怪的图象。晓风在床边和999朵玫瑰一起等,等待田娟的苏醒。田娟一定会活着,有我爱田娟,田娟一定会活着!晓风轻声地呼唤田娟,“我在等你!”田娟还是没有苏醒过来。晓风泪流满面地趴在田娟的耳边,就像每天早上田娟叫晓风一样,让自己的声音轻轻传入田娟的耳朵:“我爱你!”田娟已经完全变了个样。任何人都知道,平凡是对一个不好看的女孩比较客气的评价。是的,田娟不是漂亮的女孩,而病中的田娟,更不好看了。可对晓风来说,需要什么呢?他不需要漂亮的女孩,他只要一个全心爱的头脑!
晓风终于看到了和自己的一样的手机。几天了,晓风一直陪在医院。他拒听一切来电,手机和田娟的手机就一起乖乖地躺在那里,就只等着主人的醒来……每天在那个固定的时刻,晓风都会做同样的事情,他每天换一次鲜花,来到田娟的耳边轻轻地呼唤她,轻轻地和她说他爱她。在晓风眼里,田娟是那么与众不同,田娟会喜欢俗气的玫瑰吗?而自己曾经送给过很多人玫瑰呀。晓风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送她什么。这不是怜悯不是同情。晓风知道自己醒悟得太晚了,知道其实自己早就爱上了田娟。田娟小小的柔软的手被握在了他冰冷的手中。面无血色、早已憔悴的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他的田娟醒过来。
晓风用心不停地呼唤着自己心爱的人儿,可是她依然沉睡,医生的结论下来了,可能挨不过月底了。晓风不信这是最后的时光,他要把田娟唤回,他要她守约,他要她一辈子叫他起床。
或许真是他的爱感动了上苍,一个月后田娟真的醒过来了,似乎已经活回来了。田娟几乎已经不能呼吸,但她仍在清晨给了晓风一个微笑,一个最美的笑。可是接着,就是剧烈的头痛和呕吐。田娟快要走了,而这种情形下,只有她自己可以体会到这种痛苦。
然而,这是她最幸福的时光,因为有晓风。在晓风的照顾和陪伴下,田娟竟然在四个月后奇迹般地康复了。
周围好静,已经是秋天了,树叶从枝头落下,铺满了小路。这是他们初遇的季节。田娟望着晓风,想起他们的故事。校园里的心跳,毕业时的遗憾,工作后的思念,病房里的痴情守候,看似无意的承诺,每天清晨让人又恨又怜的电话铃声,还有那999朵玫瑰,还有那三个字“我爱你”。
……
晓风拥着已经有四个月身孕的田娟坐在樱花道的椅子上,田娟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了晓风的面前,缓缓地闭上眼睛,靠在老公身上。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直舍不得换,晓风老丢手机,但是这回这个却用了很久,或许是受爱的护佑吧?晓风拿过了两个手机,把它们挨在一起。屏幕上,那两颗心也紧紧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