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小香(散文)
他睁开眼睛做起来,眼前是怒气冲冲的嫂子和一脸疑惑的大哥,他不解:“嫂子,大哥,怎么了?”
大哥看着他的眼睛问:“兴梅一千元钱是不是你拿了?”
他愣愣的,“没有,我怎么拿侄媳妇的钱呢。”
大哥看看妻子说:我说弟弟不会拿吧。“
嫂子不信:“谁做贼承认?儿子的房间今天只有他进去过,不是他拿了还有谁?一百元压岁钱换一千当然值得。”
听了嫂子的话,小香痛心:“嫂子,这一年我谁的也没有偷过,我改了,想老老实实做人,做个好人。”
“好人?狗能改得了吃屎?说给谁听?赶快把钱交出来,咱们一刀两断,不许你在进我家的门。”
嫂子话让小香跌入了冰窖,他看看大哥,大哥躲开他的目光,似乎默许了妻子的话。
晚上,村里此起彼伏想起来鞭炮声,过年了,家家沉浸在节日的喜庆里,他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耳边回响着嫂子的骂声和大哥的叹息声,侄子和侄媳妇一直没有过来,一定也认可了叔叔偷了他们的钱。黑暗中,他想起了母亲,想起管教和蔼的脸,还是监狱好,那里没有歧视,人人平等,好好劳动,衣食无忧。还是回劳改农场吧。娘,亲人都不容我,哪里还有我的安身之地?
怎么回监狱呢?一定要干一件严重的事情,最好判无期自己在那里过完下半生。杀人他不会,更不敢,听一个狱友说,他是因为拦路抢劫和强奸幼女被判十几年。不能强奸,那样天理不容,还是抢劫吧,那样不伤人,多抢几次或许多判几年,出狱后继续抢就可以了。他拿定了主意很快进入了梦乡。
很快,小香被逮捕了。光天化日之下他抢了几个老太太的黄金首饰,晚上截了几个放学的女孩,抢了她们的电瓶车。这次罪行恶劣被判了八年,转入改造工厂那天,小香欣慰地笑了。这一次,他在那里安安稳稳的工作,不再盼望减刑,不再盼望出去,只希望多过一年。可是时光还是很快过去了。再次出来的时候,管教对他说:知道你回来的目的,不要再犯了,监狱不是常人住的地方,回去找点事做,好好做人。
他点头,是啊,快五十岁的人了,老了,不管人们对自己怎么样,那是家啊,守着几间破草房,过完最后的日子吧。
房屋刚刚修缮,他想起来了,出来前管教告诉他,已经提前通知了村里给他修房子了,无论怎样都要让他一个安身之地。刚回到家,侄子就赶过来向他道歉,说那一千元钱是孩子拿了玩扔到了床底下,在他入狱不久被妻子找到,是他们冤枉了叔叔。小香释然了,惨淡地笑了:过去了不要提了,我已经忘了。
哥哥几年前腿有病花光了积蓄也没有治好,拄着双拐,嫂子对他还是那样不冷不热,侄子在水泥厂做装卸工染上了肺病,闲赋在家,天天吃药,侄媳妇受不了困苦的生活,撇下两个孩子走了,侄子多方打听也不见妻子的踪影,生活太残酷了。
小香看着哥哥家的境况,他后悔自己的过去,后悔自己不好好做事,帮不上哥哥侄子。说什么都晚了,趁现在能动,还可以养活自己,不能拖累他们。他推着哥哥的三轮车,捡起了废品,每天卖几元钱,除了吃饭,隔三差五还可以给两个孙子买点零食。生活安安稳稳,他知足了。
命运就是好像和他开玩笑,他想好好生活的时候,死神开始招手。腹部开始疼了,回家吧,他艰难地站起身,走到庵门口,停住了脚步,进去看看吧,向菩萨忏悔一番,再犹豫或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自己出来一年多,庵里的慧空师太对自己很照顾,经常给他钱粮的施舍,于人于神自己都应该进去看看。他把破椅子放在门口,艰难得走上六级台阶。在大殿里,他虔诚地跪在菩萨的金色塑像前,看着菩萨,他诚心忏悔自己的过去,菩萨没有责怪他,慈祥地笑着。
肚子又是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倒在菩萨面前。
晚上,小香躺在床上,面前站在哥哥姐姐和侄子,看着他高高凸起的肚子,他们预感到什么,商量着明天带他去医院查病。
亲人都来了,小香笑了,他说:不要查了,已经知道是肝腹水,没有几天活头了,自己作恶一生,终于解脱了,希望哥哥姐姐原谅自己,死后把他葬在父母的身边,让他享受太早失去的母爱。他拉着侄子的手,嘱咐他一定要找回侄媳妇,没有妈妈的孩子像根草,两个孩子太小,应该得到妈妈的爱。自己尝到了没有母亲的滋味,不要让孩子再重复了。
侄子哭着点点头:一定要找回妻子,一定让孩子有妈妈
哥哥说:你好好躺着,明天带你去住院,无论日子怎么艰难也不能让你等死。
小香感到了亲情的温暖,他知足了。
哥哥姐姐走了,昏黄的灯光下小香想起了母亲,唱起了那首最喜欢的歌:世上只有妈妈好……
想起母亲是那么温馨,他不能等了,更不能拖累哥哥姐姐,忍着疼痛,他从床下拿出半瓶农药,是前几天给庄稼除草剩下的,平静地喝下去,换上一身自己还认为干净的衣服,慢慢躺回床上,剧痛袭来,意识渐渐模糊,唯有一点清晰,就要见到母亲了……
娘,儿子来了……
祝您工作顺利。
当我知道小香的近况后真得痛心,他是很多单亲家庭孩子或孤儿的缩影,一种责任驱使我必须写出来,没想的得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