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梦江山情
尚林夕没想到她一直敬佩的狼员外,这会儿也不分是非,也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说她,她感到更加委屈,不由间脾气也上来了。她流着眼泪道:“老爷,我真没想到,连你也这么说我,连你也认为我做错了。”她甩开狼员外还扶着她的手,摇着头,身子往后退着,说:“我以为你是个慈爱的老人家,我以为你是个分得清是非的明理之人,没想到你也这么糊涂。”
狼员外道:“你还真是任性,你自己做错了事情,你还不认错,还要这么固执己见。”
尚林夕大声反驳道:“我没有错,人家闺女就要离开了,难道老人这最后的心意不该慎重吗?人靠衣裳马靠鞍,一个人的形象,除了他内在的涵养,跟他的穿着打扮也紧密相关,一个庸脂俗粉谁会喜欢?我提醒老人家,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我哪里错了?你就只会听她的,她说的什么都是对的吗?”
狼员外摇了摇头,叹着气道:“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你跟她认个错,事情不就过去了吗?何必把自己弄得下不来台呢?”随后,又小声道,“傻丫头,听话,家丑不外扬,先跟她认个错。”
尚林夕苦笑道:“呵呵,谢谢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容不下我了,我终于知道,之前她把我赶走,其实也并非是我的错。呵呵,我总认为向别人退步并不代表认输,而是让自己的路更宽。可是我错了,在一条绝路上,你一再退步,只会让自己掉进万丈深渊,最终将自己摔得粉身碎骨。”她看了看正怒视着她的朱珠,又看了看正叹着气的狼员外,随后道,“老爷,念您往日对我的好,我听您的话,一定不把狼府的家丑外扬。在这个世界上,我本身就是一个孤儿,跟我不相干的事情,我也没有必要再去计较,更不会去在乎,反正,可悲的是那些龌龊之人,和那些善恶不分的人。有道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再留下来了,您自求多福吧,告辞。”说完,便转身跑开了。
看着尚林夕独自离开,狼员外和刚赶过来的尹苒都很不放心。他们其实是很喜欢尚林夕的,尚林夕总是显得没心没肺,可是她是个实在的人,对人也总是掏心掏肺。他们跟在尚林夕的后面,追了上去,边追边喊着尚林夕的名字,最后追到了断肠崖边。尹苒见尚林夕已经到了悬崖边,还不肯停下,便大声地喊道:“不要啊,妹妹……”
尚林夕想着自己的命运,想着自己来到狼府后的一切,跑着跑着,不由伤心地流下了眼泪。她听到尹苒的喊声后,停下了脚步,随后,转身看着尹苒和狼员外,呜呜呜地哭着说:“苒姐姐,谢谢你照顾了林夕这么久,你对林夕的好,林夕永远都记在心里,不管林夕在哪里,你永远都是林夕的好姐姐。狼老爷,谢谢您还能为林夕存着一份担忧的心,您对林夕的好,林夕没齿难忘,如今事已至此,林夕绝不再回头。原本林夕从来不随意向谁低头的,只是感念着老爷和苒姐姐的好,才在裁缝店处处对朱珠低眉顺眼。林夕只是想安定地生活在狼府,只因着老爷说过,狼府就是我的家,只因我渴望着能有个温暖的家。可是,如今狼府容不下我了,我再委屈自己,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卑贱。所以,请你们保重,咱们后会无期。”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去。
许是她刚才伤心绝望,眼泪模糊了双眼,根本就没有看清前面是悬崖。就在她转身向前迈出步子的同时,狼员外和尹苒同时惊呼着:“不要啊……”
可是,一切为时已晚,尚林夕就这样失足摔了下去。狼员外伸手想要拉住她,可是却晚了一步!尚林夕惊呼着划动双臂,却只能任自己快速下坠,最后,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悬崖边冷风习习,转眼间,尚林夕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狼员外和尹苒跌坐在崖边,心疼不已。
(七)断肠崖遇段常崖
“痛,好痛,苒姐姐,苒姐姐……”尚林夕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痛得她忍不住呼喊着尹苒,忘了自己已经不在狼府了。
“小姑娘,你醒醒,小姑娘……”听到床上的女孩儿断断续续地呼喊声,守在床边的段常崖试着轻声喊道,想将这昏睡了一天的孩子唤醒。
听到这陌生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尚林夕,渐渐清醒了过来,她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老人慈祥的面容,这面容在她的心里存在了两世,从来不曾忘记!她怔愣了片刻之后,喜极而泣地哭喊道:“师父,我终于见到您了,我终于又回来二十一世纪了……”哭喊出声的同时,她已激动地坐起身,扑进了段常崖的怀里。
“孩子,别哭,你伤得很重,快躺下休息,别扯裂了伤口。”段常崖没有在意她说的话,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慰着她。
“师父,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您了。”尚林夕依然伏在段常崖的怀里哭泣着。
“孩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师父,我……”不等段常崖将话讲完,尚林夕不依地道:“不,您就是我师父。师父,难道您也要舍弃夕儿了吗?”前世虽然未曾见过师父,也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可是,他照片上的样子,却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里。
段常崖无奈地将尚林夕的身体轻轻推开,再次解释着:“我真的不是你师父,在此之前我并未见过你。今日,我去断肠崖采药,遇见挂在崖间树杈上的你,我见你还有呼吸,这才把你救了回来。来,听话,快躺下休息,不然,伤口裂开就麻烦了。”说着,段常崖用双手扶着尚林夕的肩膀,将尚林夕的身体放倒在床上,又拉过被子,给她盖在身上。
尚林夕这才注意到,自己眼前的老人盘着头发,发间插着一支黑色的木簪,还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古装,她这才知道,自己还在古代。可是,再看那老人的面容,真的和师父的样子一模一样,就连那偏瘦的体型,也跟师父很是相像。想到师父,她不由又想起了前世的亲人,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段常崖拿出一块灰色的棉布手帕,为尚林夕擦着眼泪,并安慰着她:“孩子,别哭。听话,好好养伤,你的伤口才能早日愈合。”
尚林夕听着段常崖的话,眼泪流得更欢,她注视着段常崖道:“您真的不是我师父吗?那您为何与我师父长得如此相像?”
看着泪流不止的尚林夕,段常崖叹了叹气道:“我真的不是你师父,至于为何你说我和你师父相像,我也很是疑惑。不过你不要怕,等你伤好之后,你便可以去寻你师父了。”
尚林夕幽幽地道:“若您真的不是我师父,我便再也寻不到师父了,因为我与师父已经天人永隔了!”
段常崖误会了尚林夕的意思,便安慰道:“孩子,人总是要向前走的,所以,要学会放下过去,你师父在天上看着你这样,他一定是很心疼的。”
尚林夕知道段常崖误会了她的意思,可是,她知道无从解释,也解释不清,便没有解释,只是说道:“师父,谢谢您救了夕儿的命,前世师父救过夕儿,今世师父又救了夕儿,不管您认不认夕儿这个徒弟,在夕儿的心里,您都是夕儿今世的师父。师父,夕儿如今已经回不了家了,求求您,您别赶夕儿走好吗?”
听着尚林夕说着什么前世今世的话,段常崖以为是尚林夕因为发烧而说的胡话,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端来一碗汤药,安慰着她:“夕儿别怕,我不会赶你走的。乖,把药喝了,再好好休息,好好养伤,知道吗?”
听到段常崖说不赶自己走,尚林夕知道这个师父比前世的师父好说话,她含泪点了点头,又得寸进尺地道:“师父,您就认下夕儿这个徒弟好吗?”
病人的心理是脆弱的,段常崖为了哄尚林夕喝药,只好点了点头道:“夕儿听话,我就是夕儿的师父。”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后,尚林夕终于乖乖地张嘴,喝着段常崖给她喂的药。看着喂她喝药的段常崖,她仿佛看到的就是师父,每喝一口药,她都感觉心里暖暖的,完全忽略了药的苦涩。喝完药不一会儿,尚林夕便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又睡着了。段常崖轻轻地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儿,端着药碗走出了房间。
翌日醒来,尚林夕感觉身体酸痛,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想要起身,却感觉右腿撕裂般的痛。她“啊”了一声后,咬着牙躺在了床上。
在门外捣弄草药的段常崖,听到声音后,慌忙放下手上的小木棒,起身走进屋里。
段常崖一进门,便看到尚林夕身上的被子已经掀开,尚林夕正在床上痛苦地挣扎着,于是,他慌忙上前,并开口问道:“夕儿,你怎么了?”
尚林夕流着眼泪,压抑着没有哭出声,她忍着痛,有气无力地道:“师父,我的腿怎么了?我是不是残废了?”
段常崖掀开还盖在尚林夕腿上的棉被,一看吓了一跳。原来尚林夕的右腿受了重伤,虽然已经被段常崖包扎了,可是在她刚才的挣扎下,导致还未愈合的伤口又流出了血,血水已经渗出了缠在她腿上的纱布。段常崖察看了一下尚林夕腿上的伤口,便又慌忙拿来药粉和纱布,准备重新为她包扎。
“师父,我好难受。我的腿是不是断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难受至极的尚林夕,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她迷迷糊糊地问着正在为她包扎伤口的段常崖,好像面临死刑一般。
“傻夕儿,别胡说。”段常崖边细心地在她的伤口上撒药,边安慰着道:“夕儿放心,你不会有事的。许是你的腿因为碰到了崖边突出的石块上,所以才伤得重些,不过,幸好没有骨折,只要你这几日别再乱动,等伤口愈合后,你的腿便能慢慢好起来的。”
段常崖给尚林夕包扎好腿上的伤口后,便拉起被子给尚林夕盖上,又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后鼓励着尚林夕道:“夕儿别怕,因为你受了伤,所以现在发烧了,因此你才会感觉很难受。夕儿听话,乖乖躺着别动,我去给你弄药,等你喝了药退烧了以后,便不会难受了。”说完,便起身弄药去了。
段常崖来到门外,拿起毛巾,揭开药罐的盖子看了看。他见药罐里的汤药正咕嘟嘟地翻着滚,已经熬好了,便又拿起另一块毛巾,端起药罐,将汤药拂进了药碗里。随后放下药罐,用毛巾垫着碗底,将药碗端在了手上。
段常崖用汤勺舀起汤药,又对着汤药轻轻地吹了几下,当汤药不烫了以后,才喂给尚林夕喝。尚林夕看着段常崖无微不至的样子,心里很是感动,仿佛又看到了师父细心地为自己修改文章的一幕幕。
尚林夕喝完了药后,段常崖便端着药碗准备起身,尚林夕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哀求着:“师父别走,陪夕儿说说话,好么?”说完,双眼满含期待地看着段常崖。尚林夕正处于迷糊状态,她怕这一切都是梦,怕师父离开后,便不会再管自己了。
段常崖看着尚林夕可怜兮兮的样子,莫名地感到有些心疼,他将药碗放在了床边的小桌上,便又坐在了床边,随后对着尚林夕微微一笑,轻声道:“好,师父不走,夕儿想跟师父说些什么呢?”
尚林夕依然拉着段常崖的袖子不肯松手,她见段常崖又坐回了床边,便虚弱地笑了笑道:“师父陪夕儿说什么,夕儿都高兴,只要师父别丢下夕儿不管就好。”
段常崖将尚林夕的手放进被子里,慈爱地对她微笑道:“那,夕儿告诉师父,夕儿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尚林夕再次伸手拉住了段常崖的袖子,回答道:“夕儿姓尚名林夕,家住尚寨村。”
段常崖想了想道:“那尚寨村又在哪里呢?”
尚林夕道:“尚寨村在湖北襄阳。”
“哦……”段常崖想了想道:“湖北襄阳又是哪里呢?”真奇怪,活了大半辈子了,怎么听都没听说过什么地方是湖北襄阳呢?
尚林夕咧嘴,笑道:“师父真笨,连襄阳是哪儿都不知道。”
段常崖也笑道:“是呀!师父真地很笨,回头师父好好打听打听,等师父打听到襄阳在哪儿后,便送夕儿回家,到时候夕儿就不用再害怕了。”
听到师父说要送自己回家,尚林夕幽幽地道:“师父,夕儿好想家,夕儿想念父母,想念凯凯和山儿,想念哥哥姐姐,也想念良哥,还想念师父……”说着说着,她的眼眶一热,眼泪便流了出来。
段常崖点着头道:“师父明白夕儿的心情,夕儿放心,师父一定帮夕儿找到家,师父一定会想办法让夕儿和家人团圆的。”
听了师父的话,尚林夕感觉心里暖暖的,也没有了恐惧感。随后,她微微笑了笑道:“谢谢师父,遇到师父是夕儿的荣幸……”说着说着,尚林夕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眼泪顺着耳边流在了枕头上。此时,迷迷糊糊的尚林夕,在药的作用下,慢慢地睡着了,睡着的她还保持着微笑的样子,好像已经回到了家人的身边似的。
段常崖为尚林夕擦了擦眼泪,又准备将尚林夕的手放进被窝,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尚林夕紧紧地抓在手里,怎么拉都拉不出来。段常崖叹了叹气,摇了摇头,无奈地将自己的外衣脱下,这才重获了自由。
(八)赖个师父闯天下
尚林夕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睁开眼睛后,见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开口便喊着:“师父……师父……”
在院子里收拾药草的段常崖,听到尚林夕的声音后,慌忙放下手里的药草,向屋里走去。
看到师父进来后,已经流出眼泪的尚林夕才放心了。她幽幽地看着师父,抱怨着:“师父,您去哪儿了,您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丢下我不管我了……”说着说着,已经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呜地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