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怀念老同学(散文)
当我看见他的回信,我十分感动。我沉浸在我的梦想幸福之中,我觉得今后有他给我写作上的指导,我在写作道路上一定会越写越宽的。于是我把我写好的最精彩的文章部分发给他,可是一连几天,我都未见他的回信,说真的我当时不知道他病情的严重性,却一直以为他的病会好的。正当我又想发短信给他时,我的手机立即收到他的短信,“美美,谢谢你。你写的小说很好,很期待。因为最近身体很不舒服,原谅我无法及时给你回信,你这么关心我,我也很珍惜的。因你小说有部分我认为需修改的,也想等精力好些再和你谈。”
见到他的短信,我的心被刺痛了,我立刻打电话给他:“邱阳,谢谢你。你身体不舒服,还想着我的小说。还有我不想听到你不舒服,我想听到你有好的感觉,我想听到你好。邱阳,我在乎你,我舍不得你。你要挺住要坚强,你怎么能让我为你难过,让你的家人为你伤心。我心真的好痛,你答应我要好起来,你可不能骗人……”
说到这我再也说不下去了,我痛哭起来,我从未如此伤心难过,我好久没这么痛快的哭过,十几年前,我父亲的离开,我觉得天都快要塌了一样。如今,我不想老同学也这样,想着想着,眼泪就像水库泄闸的水一样。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他在我心目中有多么的重要,只是以前从没这样强烈而已。不知哭了多久,我心才渐渐平静下来。我写了一首诗给他:“不知何时,你像清晨的一缕阳光向我走来,那么阳光,那么灿烂。这一刻,我被你深深地吸引了。从此,你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在我的记忆深处。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家吗?你豪迈的步伐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小路上留下了昨夜春雨来过的痕迹,空气弥漫着青泥淡淡的气息,晨曦映入你棕色的瞳眸,那么潇洒,那么热情奔放。这一刻,我被你深深地打动了。不知何时,我们像断线了的风筝,从此你我各奔东西,因此,我没了方向,也少了你的音讯。也不知何时,你又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惊喜万分,你还是你,一点没变。变的只是我,我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而你还是那样的英俊潇洒,热情洋溢。也是因为你的再一次出现,让我对生活又有了信心,虽然我们相隔万水千山,但是我心有你,生命而变得如此精彩。又不知何时,得知你病了,我忍不住哭了。我不相信这就是所谓的人生,我失眠了,我不想你变成这样,你一定瘦了,我的心在滴血......邱阳加油!你一定要坚强,我不知道自己能为你做些什么,只能每天默默为你祈祷,祈求上帝能够医治你,帮助你早日恢复健康。我相信你一定会恢复往日的神采,而且会恢复得比以前更健康更灿烂!”
我以为我写诗给他,他会立刻回复我,可是时间分分秒秒一天天过去了,也没见他的回信。
于是第二天我一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告诉他,说我明天就去看他,问他喜欢吃什么,我给他带些。而他回答的是“没事。这两天还比较稳定,你别心急,情况不好时会告诉你的。你这么关心我,我也很珍惜的。要什么过两天再和你说,好好过日子。”他虽这么说,而我却一天都等不下去了。于是我把我这段日子的心情感受全告诉他。没想到这一招还真行,他马上给我回信说:“美美,谢谢你这么有心,我仍在挂瓶不那么舒服,现病转肝脏。人胃口不好,你可带些宜凉拌,清炒的紫菜,海带及熬汤的蛏干给我,其它不要了,谢谢。”听到这些话,我心里暖融融的,一想到自己明天就要见到他了,就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好久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变成怎样。于是我急忙上街给他买了他想要的。其实我哪里知道,他只是想让我开心,故意满足我的心愿罢了。老同学就是这样,心里只想着别人,永远都是站在对方的位置去着想。其实他的身子骨自从我那天知道后就一天比一天衰弱,一天比一天垂危,他每天要去医院挂瓶都要挂六七个小时,他像大部分癌症病人一样,他衰萎的有如秋天的树叶……
【三】
我在8月28日傍晚4时55分到达我的家乡——武夷山。不知怎的,每次回武夷山,当我走出火车车厢的那一刻,我的心情都非常兴奋和激动。因为我马上就能见到我的亲人和朋友了。然而这次我的心情却特别得沉重,因为我心里满满都是老同学,一路上,本没有什么好心绪。可是我姐依然像以往那样在出站口等我,一见到我,就高兴地帮我提行李,开车把我接到她家,给我接风洗尘,嘘寒问暖。当知道我这次千里迢迢专程赶来看望老同学时,也禁不住潸然泪下。
当晚,我给老同学打了通电话,“邱阳,我到了。晚上,我去看你。”
“好的。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你。”听得出来,电话那头,邱阳的声音非常热情。
于是我打电话叫水玉陪我同去。大约五分钟,我们终于在一条宽阔繁华的街道上下了车。此时街道上灯光辉映,宛如白昼。按老同学交代的地点,我们来到一条大约5米宽的巷子里,借着街道霓虹灯光的闪烁,这里的房子大多是别墅,红砖碧瓦。看样子这里是刚新建不久的小区,因为每座别墅的大门口都挂着两支大红灯笼。我们俩走在平坦的水泥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不一会儿,我们走到拐弯处的另一条巷子里,我分明看见百米处老同学和他的家人正站在大红灯笼下等着我们。不知怎的,我的心快要提到了嗓子眼,紧张而又激动。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进他家里的,我不敢正视他,于是我便环顾四周,只见他的客厅宽敞明亮,灯光辉煌。沙发桌椅的摆设古朴高雅,整洁大方。站在光洁亮丽的大理石地面上,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我老同学的家。老同学把我从家里带的蛏干,海带,紫菜接了过去,并热情的请我们坐下,喝茶。看见他瘦弱的身材,单薄的背影,我的心隐隐作痛。可当他转身面对我给我介绍他的父母时,我为之一震,他那俊美的脸庞明显的苍白了许多,也消瘦了许多,而且他的颧骨很高,先前炯炯有神的大眼,已明显地凹进去,尽管如此,但他的眼神还是十分锐利,依然透出往日常有的乐观与热情。看他的样子,我的到来,老同学很高兴,精神也很好。
“美美,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上好大红袍,请尝尝。”当我一坐下时,邱阳泡好了一壶热茶,并把一杯热腾腾的茶递到我手中,此时一缕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我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浓浓的暖意伴随着茶的芳香慢慢流入我的心田。
“美美,托你的福,我的病感觉好多了……”邱阳向我投来深情的双眸,当我们的目光正好相遇时,我被他眼光震慑住。我忙躲避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我看见过无数次且充满深情的眼睛以及那双眼睛所传达出的情意……此时此刻,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美美,谢谢你,你这么大老远跑来看我,我得有一个好的精神状态面对你哟……”老同学见我不说话,又热情地对我说道,“美美,你好幸福,嫁了个好老公……”而我口里只有这么一句,心里想的也是这么一句“哪里,快别这么说……”就再也说不下去了。面对老同学的一系列话题,我不知道如何应对,我不敢面对他,也不敢正视他的双眼。因为我害怕看见那双熟悉而深情的眼睛,毕竟当年是我辜负了他,也违背了他。在他眼里我就像是一个罪人,他能看透也能读懂我整个内心的情感和世界。对他而言,他的生命即将结束,他不想让他所爱的人承受这份痛苦。即便如同他所说的,那也是他想安慰我的话,好让我的心不再为他感到一丝难过,而他自己也能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只是当时我没体会这点也没往这方面想,我只觉得我的脑海顷刻间一片空白,不会思想也不懂得言语。不过,尽管如此,我还得感谢上帝,让我有机会见到他。不管他的未来会是怎样,我都希望他好。不知谈了多久,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他家的,只记得我给他的钱他硬是不收,而他给与我的礼物我却收下了,却是那样的沉重。这一晚,我觉得自己睡得很香,梦里我又遇见了老同学,我激动地握紧他的一双手,感觉他的一只手是温暖的,而另一只手是冰凉的……
【四】
第二天吃早饭时,我被我姐叫醒。于是我把昨晚梦见老同学的事,急忙告诉了我姐,问她这个梦好不好。我姐说这个梦不是好的兆头,要两只手都是温暖的才好呢。听姐这么说,我难过得哭了,我姐见我这样伤心也忍不住掉下了泪。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原来是老同学打来的,他叫我来医院一趟,有事情跟我说。
于是我和我姐急匆匆吃过早饭,便坐上公交车往市医院赶。一路上,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一眼望去,宽阔的街道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原来是今天市里赶集,许多来自不同乡村的男女老少都汇聚在这里做小买卖,他们各自挑着大框小框的鸡蛋和鸭蛋,以及新鲜的蔬菜、香菇和竹笋等等。反正各种买卖应有尽有,数不胜数。然而我对这一热闹场面却不以为然,无暇观看。因为我心里想的都是老同学,我幻想着见到他,该如何问候他,该怎样跟他说,还有是不是该买一束康乃馨的鲜花送给他,就像电视剧里情节一样……
“嘎”的一声,公交车在离市医院不远的站亭停下,我跟姐一同下了车。一抬头,五层楼的市医院便矗立在眼前。我以为市医院门口附近一定会有鲜花店、水果店等等。谁知这里是刚新建不久的市医院,附近也没有商店。我姐说这里离市区比较远。再跑回城里,来回时间都快中午了。再说,也不知道你的老同学有什么急事找你,算了,就这样去看他吧,老同学不会计较这些的。我听姐这么一说,也不无道理。于是我们朝重症病区b座二楼的3号病房走去。一进病房,跃入眼帘的是,老同学躺在病床上,他的手臂上正挂着吊瓶,他的双眼正望着窗外,阳光照在他脸上亮亮的,就像阳光照得秋叶金黄和透明一样。可是,当他一看见我们进来时,便立刻挪动身子坐起来,热情地对我们说:“美美,你来了。快请坐。”
“真不好意思,从家里坐公交车不方便,也没买东西给你。”我姐连忙解释道。
“没关系,这么客气干嘛。”老同学立即附和着说,“美美,桌上有苹果,拿一个你姐吃。”
“邱阳,我们刚吃过早饭,不饿。要不我给你削一个吧。”
“你真是,对我还这么客气。”老同学微笑着说,“美美,真是托你的福,我今天身体感觉好多了。”
“哪里,快别这么说……”说到这,我忍不住掉下泪。
“美美,今天叫你来不是看你哭鼻子的哟。”老同学似乎带有一种调皮而又严肃的口吻对我说,“叫你来主要是跟你讲讲你小说中出现的一两个问题。其一,你父亲十八九岁,你祖母也才40岁左右,她不应该拄着拐杖。其二,不要带着有色眼镜去写戴笠,要站在你父亲的角度去写,毕竟戴笠是有恩于你父亲的。”
“谢谢你,邱阳。我写的时候却没注意到这些,你可比我细心多了。刚才来得匆忙,包包都忘了带了。”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老同学,可他不要。于是我给了我姐。
“你呀,就是这点不好,急性子,不过要比起你的写作来,我可没有你强哟。”老同学深有感触地说,“我在读小学五年级时,我就注意到你了,我在你的隔壁班,你在五2班,我在五3班。那时我经常看学校黑板报上你写的作文,听老师们议论说你的作文水平都抵得上中学的作文水平了。那时候的你可风光啦。到了中学,你的文采就更加的一级棒。其中有一篇你写的《我的老师》,还因此获奖呢,当时的我可羡慕你啦……”老同学的脸上立刻绽开久违的微笑,好久我没见他这么灿烂的笑容了。听他讲起我的过去,我真的是深感惭愧,毕竟那些都是过去的历史了。
“邱阳,快别说了,我妹都被你夸得不好意思了,她那时多不听话,叫她复读一年再考,就是不听……”坐在一旁的姐姐突然见我脸红,连忙接过话茬说。
“你妹爱念书,我是知道的。以前你们家太穷了,再说,你哥又生病,家里哪有钱供你妹读书,我想,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你妹哪有心情念书。当时,我是很理解她的……”说到这,老同学挪动一下身子,很快伸出右手摁了一下床头边的响铃,原来身边的吊瓶药液快滴完了,当我想过去替他摁的时候,老同学的这一系列动作都已完成,于是他又笑着对我姐说道,“你妹的脾气,就是这样。当初我也劝她重考一次,可她……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不过,她嫁了个好老公,我就放心了。”
“可我不放心,她那时五年才回娘家一次。多听她老公的话……”我姐话还没说完时,一个身着白衣护士小姐又拿一瓶大吊针进来,声音很清亮的叫道,“是3号病床邱阳吗。”
“是。”
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我都还来不及看清楚护士小姐长什么样。她却迅速地操作完一系列过程便消失在病房里。
我们沉默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老同学先开了口,他说:“美美,开水帮我倒些。”于是我急忙起身帮老同学倒了一杯,原来老同学还在吃中药呢,正在这时,门开了,进来两位我要好的同班同学陈华凤和叶小雨。原来她们是来看望老同学的。她们一见到我,先是一愣,认出我就是美美时,便一同走过来和我欢呼拥抱起来,然后还迫不及待问这问那,“想死我了。你这些年都跑哪去了,也没个电话,还以为你失踪了呢……”于是我连忙给她们解释说:“我也很想你们呀,只是我当时离开家乡时,便没有留下你们的电话,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