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花开此时(散文)
(一)
九月初,惊喜地发现,阳台上那盆昙花长出很多个花苞。小小的花苞镶嵌在叶子边缘,看上去素淡而安静。数了数,一共有十五个。站在如我一样高的昙花前,俯首低眉间,呆呆地忘了时间。
我知道,这是岁月回我的一抹诗意。在喧嚣之外,劳碌之余,享受自己的一抹诗意。
算起来,这一次是昙花今年的第三次花期,前两次,是在热烈的夏天,这一次,是惬意的初秋。
我一直说昙花是有灵性的,她从来都感知得到我对她的期盼,更像是我的一个朋友。时间想走就走,而她却以四季相伴,春冬伴以绿叶,夏秋伴以花朵,我与这棵昙花已经相伴五年时光。感慨着,却也感激着,与一棵花共有的时光。每每靠近,仍如手中一杯暖茶,细细清香,淡而含蓄,绵而久远。
世间最动情的话,不是我爱你,而是我陪你。尤为喜欢“陪伴”二字。陪伴,不一定是永远,可能只是你人生里某一程,然而,是这一程又一程的时光,汇集成了整个人生。
一份暖,若珍贵,已足够感念于心,便不奢求多,甚至不奢求永远。就像这盆昙花。五年的时光,她静心陪伴,而我能真正与她对视的时光,也许只是花将开的那几日。还记得,昙花初来的那几年,她只是长枝桠,长叶子,每次花期将近,我都是盼了又盼,却也不过是徒增遗憾。于是,我赌气地说她只是一棵不会开花的树。
昙花不言不语,仍旧尽心地伸展枝叶,郁郁葱葱,更不因我的赌气拒绝花开。去年,虽只是花开一朵,却开到极致,足以让我一见倾心。那种感动与欢心,文字不足以记之。
深夜,看昙花花开,可近前可远观。即便是远远地看,风自会为你捎来她的香。昙花的香,无需咫尺,亦能闻到。昙花之香,芳香的不只是鼻,还有光阴,馥郁的不只是人,还有往事。
生活总是太过忙碌,能够在闲余的时光与一朵花温柔的对视,让一缕香轻易划过心口,足矣。在沧桑的枝叶间,采撷一朵明媚,簪入岁月肌里,容纳所有的疼痛,亦可容纳所有的温暖。一朵花的陪伴,山高水长。
倘若十五个花苞,都可以绽放花朵,美丽岂不是蔚然成风?陪伴,将会是地久天长。
而我能做的,只是,等待着,期盼着。
(二)
喜欢文字,真的由来很久。从浅喜到深爱,该是每个倾心于文字的人经历的过程吧。
文字像个远方的游子,从前世的一场烟雨而来,翻过山峦,走过长亭,踏过青石板,来到我的一窗月下,而我瞬间与之倾心,惟愿彼此长久的陪伴。我不是诗人,无法将青山分行,把绿水成韵,只为与首句相识,与尾句相逢。喜欢文字,却不曾忌食人间烟火,只为做你桌上一碗清白的月光。
愿意把文字比喻成蝴蝶,于是,我便常常在清晨,在午后,在月下,在阳光里,烟雨中,放蝶。
蝴蝶飞过你窗外的十三月,门外的二十四桥,掠过你巷口的几枝烟柳,飞到一个满鲜花的地方。来年,她会穿着你做的舞衣,翩翩飞回,她的袖口有墨香,她的衣襟上沾满花籽,我要把她安放在一个可以种花的地方,从此月色酿酒,岁月为盏,梦里梦外,蝴蝶起舞,花影婆娑。
书写文字,不为浮名,只为人在其间,得一素心,一平常心。因文字,在薄凉而又深情的尘世,得遇一二知己,举案齐眉,便是岁月的馈赠了。
世间,很多旅程,都是人越走越少,风景越看越淡,文字的旅程,大抵亦是如此。初始的一段旅程,风景绮丽,相伴明媚,与一群兴致相投的文友,喜悦同行;而半生的旅程,或许只剩三五良友,走近了是秋水长天,走瘦了就是落花流水。一生的路很长,却也走着走着就到路口,许多人,转身不见。
于文字的旅程,已是不长不短,也曾遇见过一些人,有的擦肩而过,有的相伴一程,有的毫无记忆,有的亦是深植时光中。感谢那些途经我文字光阴的人,无论是小坐,还是久留,于我都是温暖。相伴再短,也是相逢,时光在快,也算光阴,来过又走,也是陪伴。
也许,喜欢文字的人,大多是孤独的,正因为孤独,才可以遇见更真实的自己。
文字的旅程,其实不是出发,恰恰相反,是归去。归去与归来不同,归来回到原处,而归去是从原处去到本心之地。我在归去的途中,哪怕最后只剩下自己,我仍愿意,走下去,只为与自己澄净相遇,温暖相伴。
(三)
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契机,让我萌发了自己干点事的勇气。
结婚之后,数年来,一直为别人打工,接触的都是小学生。我的工作很简单,在小餐桌的辅导班为小孩子检查作业。很多人都问我,有经验,也有能力,为什么不自己办一家餐桌辅导班?
别人问我这句话时,我总是羞赧的一笑,因为我一直都是一个没有自信的人。开餐桌,办辅导班,于前些年来说,有着很可观的利润,而我打工,收入甚微。不是没想过自己干,可最终还是因为不自信,缺乏勇气,把梦想扼杀在萌芽阶段。
今年暑假,应同学之约,去她的辅导班,讲了为期半个月的课。我有过很多梦想,想从事很多工作,但最终我还是觉得拿着课本讲课最适合我。传道授业解惑,可能说的较于伟大,我更迷恋,讲台下那双双清澈而求知的眼神,这让我有满足感。
辅导班结束后,我跟爱人商量,想要自己开办一家餐桌辅导班。爱人起初并不同意,这是我意料之中的,我并不着急。走过十六年的婚姻,我了解他,他虽然很理性,但大多时候会屈服于我的感性,换句话说,是我的恩威并济,软磨硬泡,只需要时间而已。
想要干成一件事,一定是需要外力相助的。凑巧的是,爱人的堂兄,在一个很普通的日子,给他打电话,跟他说让晓文自己干吧,需要资金、办理什么手续,都由他来。爱人再怎么理性,再大男子主义,还是为堂兄的一通电话动摇了。我窃喜,虽与堂兄并无几次谋面,但毕竟是亲人,现在我更觉得他是贵人。后来,堂兄又鼎力相助了大到空调,小到家中常备应急药品。
敏是我的闺蜜,我们认识二十多年,我们之间的情谊,是友情,更像是亲情。她是二小的老师,而我的餐桌辅导班正好想开在二小。敏对我一百个支持,她说我早就该自己干,这么多年了,一直为他人做嫁衣,都快把自己熬老了。有了她的支持,我更有底气了。
征求父母的意见时,老爸老妈的态度截然不同。老妈一口否定,老爸万分支持。老妈说我,四十岁了,心智也没成熟,不是干事的人;老爸只一句话,相信自己丫头,并无条件做我坚强的后盾。我眼角湿润,嘴角上扬。
马云说,人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所以,我决定让梦想变成现实。
爱人倾力为我的梦想打造,从租房、到简单装修、再到采买各种需要的物品,我的餐桌辅导班,终于赶在开学前准备就绪。
取名字这事,我特意征询了三哥。三哥是网络里的朋友,但更像是生活里的兄长。他为我的辅导班取了“蓓蕾”这个名字,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意味文雅,蕴意深长,我当即采用。三哥还对我写的宣传词,逐字逐词推敲,一边批评我写这几行字就漏洞百出,一边提出修改意见,最终敲定了一份满意的广告语。我笑着说,三哥,等我生意兴隆,给你分红,三哥爽朗一笑。
我的同学、朋友、亲人,都第一时间,在朋友圈,为我的“蓓蕾”宣传。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我的东风是生源。
开学第一天,“蓓蕾”应该是惨淡的,没有开张。好在三天之后,“蓓蕾”迎来了生源。从两三个,到十几个,而今的“蓓蕾”餐桌辅导班,整整二十朵蓓蕾。这些蓓蕾都是一年级小学生,只有七岁,他们中午在我这里吃午饭,下午放学后,回我这写作业。我的生活开始变得忙碌而有意义。
爱人问我,从一个舞文弄墨的“才女”,变成为金钱奋斗的“机器”,从十指不沾阳春水,到买菜做饭洗碗,这样的变化,委屈吗?
我笑而未语,而他一定知道,我更喜欢现在的我。
我很感谢这一程帮助我、陪伴我的亲人、朋友、家人,因为你们的温暖陪伴,我的“蓓蕾”含苞待放。
从诗情画意追逐浪漫的小女子,到为柴米油盐算计的煮妇,我很满意自己的转变,这也是我。
忙碌日子,我愿意实现我的价值;闲余时光,我仍愿舞文弄字。
(四)
昙花开了十三朵,就在九月二十四日的夜晚。那一天,我披着月色回家,有些疲惫,含苞欲放的昙花,驱走了我所有的疲劳。
我和爱人、孩子,围在昙花前,静待花开。窗外秋风冷雨,偶有雷电,我不知道昙花为什么选择这个日子绽放,花开则开,也许根本无需理由,今夜,当是昙花的良辰。
我很难形容,十三朵昙花倾情绽放的蔚为壮观,语言在这一刻,略显无力。花颜纯白,花容盈盈,貌婉心闲,仪态不俗,芳香浓郁。流连在昙花前,用镜头捕捉每一个花开的瞬间,拍了这朵,又拍那朵,十三朵,朵朵都让你心生欢喜。如若有闲,如若有才,真想在一部文章里,清风笔砚,明月素笺,为这圣洁的昙花,写一页,立一章,赋诗填词,方不负昙花与我相伴,为我花开的盛情。
风雨有声,昙花不语,客厅、卧室,处处凝香。夜已深,独坐花前,风声、雨声、爱人的鼾声,声声入耳;花影灼灼,朵朵入眸,高雅有俗,潇洒有尘,亦算良辰。因昙花陪伴,这个夜晚,婉丽,清幽,微微一低眉,心头便微微一热。
夜深花睡,睡着的昙花,合拢了眸,合拢了眉,仍留花香与我相偎。
花开此时,有你相伴,温暖。
谢谢邵魁老师,问好秋安。
念起一些人,一些事,一行光阴,手中的一杯暖茶,眼前的一句“良友相伴,义无反顾,它回报你以温情”
让一些痛和不甘,化为清风拂。
定格的,一定是时光的美,人的好,情的真。
人生转了季,昙枝花已暖,望一眼,十里春风。
这一刻,徜徉在文字里,途径了所有花开,遇见你,你们,遇见暖。
相逢不问因果,惟愿这一程相伴!
虽然人生是独立的行程,有无助时,寂寞时,忧伤时,能找到属于自己爱的暖,能遇到如花、如文字、如童真的孩子,如不老的梦想,还有,亲情无价的家人,志趣相投的友人,这些,足以陪伴我们走过风雨霜雪,抵达风和日丽。
就如此时,我读你的文字,感受你写字的心境,又何尝不是一种相互陪伴呢?
一朵,读到你这句留评,我很温暖,很欣慰。
对人微笑,对花微笑,对文字微笑,也对自己微笑,如此,便可见春上枝头的欢喜。
有那么一瞬,我们在一句话,一个词汇,一个韵脚,喜悦相逢,被彼此温柔念起
这也是,陪伴。
你没有向左,我没有向右
缓缓转身,莞尔一笑,,水月俱静
与你,与一份美好,站在一起,同视一朵云,一树花
陪伴,是眉间的清风,心底的月色,是时光的味道
雪飞,相伴温暖
藉慰心灵,擦亮心窗。
倾心于审美和静观的写作,聚焦于心灵与情感的缠绵。
或许文学的光亮并不耀眼,但“即使灯光如豆,也能照亮人心的隙罅,照亮思想的表情。
精神的欢愉,会使灵魂有光,会使天地温暖,会使生命芬芳。
让我们心相抵,手相携,一起在蓝天中飞翔。
祝贺,您的精品美文已由新雀之巢文学社团悦赏典藏。
感谢您赐稿新雀之巢,祝写作快乐,诸事吉祥!
从昙花一现的自然现象引申出这样一片美文,揭示了“世间最动情的话,不是我爱你,而是我陪你”这种深刻的人生体悟,寓意深刻,余音绕梁,足见作者功力了得。
喜欢这样的文字,好优美,且有一种穿透灵魂的光泽。
虽然,远方充满了诱惑,但我一直认为,最美的风景有时并不在远方,就在身畔,就在心里。
珍惜陪伴自己的人包括近在咫尺的花花草草,其实是一种大智慧,离幸福很近。
陪伴浸染着光阴的情怀,停留在记忆深处,明媚了岁月。
谢谢月社,相逢不问因果,惟愿温暖相伴。
问好树总,秋天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