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海放了一颗糖在嘴里，说：“这糖不错，甜甜的，软软的。唉，嫂子，你别急，你先忙着。我与云福兄弟现在去喊他，顺便在山上绕一圈，我们再回来吃饭。”
　　 牛翠娥笑了：“那还不好，要得要得。”
　　 儿子也说：“我也去！”
　　 儿媳说“对，你也去吧！”
　　 李云海说：“你是新郎啊，今天的任务就是在洞房陪新娘啊！更何况没有必要去这么多人。”
　　 李云海说完转身出去了。牛云福跟上。牛翠娥拿了一把手电筒追了出来，说：“云福，带上这个！”
　　 李云海与牛云福两个正值壮年，有的是力气，一路走得飞快。
　　 两人心急，巴不得立马找到老朱，也不顾才下过雨的地面，稀泥烂路的，脚后跟带起的稀泥巴把后裤脚全弄脏了。
　　 李云海一路走一路说：“你姐夫这人认死理，一生只服理，偷树必抓必罚，六亲不认。”
　　 牛云福说：“知道啊，连他重罚他亲侄儿的事，我都听说了呢！少不了被我姐埋怨。”
　　 “那是，你姐是好人，只是嘴里不饶人。她支持你姐夫守林的。不是你姐夫，树木早就砍光了。现煤矿多，砍了做洞里支撑香木的不少。周围村寨山上的树，几乎砍完了，就他守的青石冲这片山林，长势很好，满山的绿。所以窥视这林子里的树的人多得很。不仅青石冲村里有人，外村寨里也有不少人。所以守山也是不能大意的。”李云海动情地说。
　　 “是，姐夫很清楚。不然不会在今天还上山。”
　　 “是啊，你姐夫真的不简单。他拿低薪，一个人在山上孤零零的，日日翻山越岭，度过春夏秋冬，守卫着青石冲的一草一木。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辛苦呢？”
　　 “我姐说姐夫不知在山上摔过多少次，身上到处是伤疤。”
　　 “你姐夫不仅仅守山守林，还是义务宣传员。经常念叨保护山林的好处。他一有空就植树种树，他不准人带火上山，他守山期间从未发生火灾。乡里表彰过他数次喽，还把他上报为国家‘林业绿色卫士’称号呢。”
　　 “这个我认得，那个奖状被他挂在堂屋正墙上。”
　　 “他真不简单！不是他守住这林山，我们青石冲村吃的水哪儿来呀？水清汪汪的不说，还甜得很。你看有的村子，吃水都成问题。”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很快来到山上。
　　 “朱老哥，朱老哥，你在哪儿？”李云海大声喊。
　　 “姐夫，姐夫，你在吗？”牛云福高声喊。
　　
　　 八
　　 老朱一动不动地躺着，时不时地挣扎一下。想了很多，老子如果今天还能活着回去，一定不会放过这两个偷树贼。老子不怕，除非杀了老子。这山是一定要守下去的。
　　 老朱提醒自己不能睡着，他相信死老婆子不会太笨，在家痴痴等。他知道她的心。刀子嘴豆腐心。她最了解他的感受。老朱想到老婆子牛翠娥，心里一阵阵暖。他干脆小声哼起了他经常唱的山歌：
　　 月亮不明黑悠悠，想你情妹在心头；
　　 前回你愿我不愿，这回你丢我不丢。
　　 鲤鱼双双水上游，我两结交共白头；
　　 同驾激浪游四海，生不丢来死不丢。
　　 郎属兔来妹属羊，雪兔绵羊共屋梁；
　　 石头开花郎丢妹，马儿长角妹丢郎。
　　 ……
　　 突然，老朱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朱老哥，朱老哥，你在哪儿？”“姐夫，姐夫，你在吗？”
　　 老朱想说“我在这儿呢”，可还未说出来，人就晕了过去……
　　 青石冲炸开锅了！
　　 守林员老朱被上山偷树的温家老三老四捆在树干上被压，头部受伤，还被雨淋了个遍。幸好被及时找到，送到镇医院去了。
　　 牛翠娥要去，回来报信的李云海说：“你别去了。我安排了两个人，与你弟弟牛云福在医院里守着。老朱哥身上没有伤，估计没大的问题。”
　　 两个小时后，牛云福打来电话：“姐，姐夫没事了，醒来了。医生说在医院观察几天即可出院。分管林业的副镇长也去看望他了，表扬了他，要为他记功。还叫我带信给你，姐，副镇长说你有一个好丈夫，村里有一个好村民，我们镇有一个好守林员。”
　　 牛翠娥心安了，紧皱的眉毛舒开了。
　　 四天后，青石冲村口那片竹林旁。村民们饭后来到这里，大家聊着，人越聚越多。很多人，还不断地望着入村的路口方向。他们听李云海说，老朱今天出院回家。一个村民说：“听说温老大、温老二把温老三、温老四劝说后投案自首了，也算有悔改之心，否则就更犯法了。”另一个村民说：“同样一娘生的，就他妈的不一样。你们看，温大虎、温二豹也来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正说着，“滴滴”“滴滴”突然路口传来汽车声音，一辆小车来了。很快车子来到村口。
　　 从车上下来几人。副镇长、李云海、老朱和牛翠娥。
　　 副镇长见到村口站了这么多人，面含笑容，就说：“老乡们，我把老朱送回来了。他好了，没事啦，他是你们村的光荣啊！镇里决定，明天就在青石冲举行表彰大会，表扬你们村的英雄老朱。”
　　 村民们听了，高兴地鼓掌，一窝蜂似的迎上去，围住了老朱。
　　 看到这情景，老朱满皱纹的脸，绽放出笑容，笑成了一朵鲜艳的杜鹃。
　　
　　 （ 山地 2015.10.21 于大桥 根据自己剧本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