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暴风雪
“梅——!你先走,你赶紧走回去,告诉衫刀,我在这儿!”
梅的一阵撕心揪肺的哭声传来,骑手心里一阵难受,他再次使劲地大喊:“快呀——”话音刚落,他的脑袋就栽在雪堆里,再次昏迷过去。
梅擦了把眼泪,一点没有犹豫,纵身跳下沟去。
骑手的脑袋昏沉沉的,如同睡梦中一般,他感觉有水滴落在脸上,流到了嘴角上,涩涩的。一阵哭声响在耳边,是那样的熟悉。他使劲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梅的怀里,梅正抱着他痛哭。骑手强作笑容对梅说道:“从昨天到现在,你哭了几场了?放心吧,我还没将你娶过门,不会就这样轻易死去!”骑手嘴上轻描淡写地说着,可心里是热浪翻滚,他没料到,梅竟然会义无反顾地跳下来,俩人真可谓是生死相依了。但是此刻,他动弹不得,只能是望着梅笑着。
梅见骑手苏醒过来,破涕为笑,说:“你吓死我了,好端端的,说没了人影就没了,我能不害怕么?”她一边说着一边扶着骑手坐起来。
骑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早已被梅包扎妥当。梅对他轻声问道:“痛吗?”
“你说呢?拿脑袋撞石头能不痛吗?”骑手想说一句轻松的玩笑话,马上赶到脑袋痛疼难忍,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你这一下子,除了外皮绽裂伤,大概还是轻微脑震荡!”梅心痛地说:“在平时,就须得静养,可现在我们这样的处境,该怎么办呢?”
“我没那么娇气,不过我们得赶快走,待到天黑,我们就麻烦了!”骑手说着话,他费力地站了起来。梅疑惑地问道:“我们怎样走呢?”
“你先上去,从我的包带上解下绳子来,上去之后,找一棵树或者粗一些的灌木的根,将绳子捆住,然后将它扔下来,我可以拽着绳子爬上去!”骑手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包解下,递给了梅。
梅从包上解下绳子,顺着刚才滑下来的山坡攀了上去。她将绳子牢牢地捆绑在一棵小树的树干之后,将绳子扔下沟去,看着骑手接过绳子,她不放心,双手紧紧地握着绳子。
骑手忍着痛疼,拉着绳子艰难地向沟上攀登着。他感到眼前有无数颗金星在四下飞溅,头颅像开裂般痛疼,他步履踉跄,爬得缓慢,身边的雪随着他的攀爬在不断地向沟里落下。骑手感觉体力不支,他趴在雪中,觉得自己很难爬上沟去了。
梅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向骑手大声喊道:“抓紧绳子,我拽你上来!”说罢,她迅速脱下大衣,捡起绳子,在手臂上挽了两圈,开始使劲地拽着绳子。她两只手使劲地拽着,不时地向骑手喊道:“抓紧绳子,千万别松手!”
梅在使劲地拽着绳子,脸憋得通红。她感觉自己已经将骑手拽动了,绳子在不断地被她拽上来,她看到骑手快要被她拽上沟了,突然她感到吃力,使劲拽了两下,仍然没能拽动。梅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将绳子背在自己的肩上,哈着腰、弓着身,奋力地向前走去。
骑手被拽上了沟。梅颓然地倒在骑手的身边,俩人静静地躺在雪地上。梅大口地喘气,骑手却是泪流满面了,他没想到,百般柔弱的梅竟能在这时候迸发出如此的力量。
梅心里清楚,骑手这一下摔得不轻,接下来,恐怕就得靠自己来带着骑手走出冰封雪冻的大山,她想好了,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最后不成,就是和骑手在一起,也是死而无憾了。
起风了,天又飘起了雪花。骑手心里开始绝望了,他试着和梅商量,想让她先走。他算计过,即便是正常状态他们都难说能在天黑之前走出这片大山,更甭说自己现在摔成这个样子,如若梅和他同行,根本就不可能在今天晚上之前走出去!
骑手开始给梅讲着,若是在天黑之前,应该如何寻找可以避风雪的地方,告诉她怎样能防寒的技巧。梅听到骑手的话,一声不吭,她只是紧紧地挽着骑手的手臂,坚定地向前走去。
在一座大山下,骑手坚决不走了,他让梅赶紧走,翻过这座山,或许能看到红房子,他坚持认为,只有这样俩个人才能得救。梅心里明白,骑手是想让她先走,他感到自己身体不支,他想让梅独自先行,这样梅就有可能得到活下去的机会。
“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要走,我们就一起走,要死就死在一起好了!”梅流着泪,紧紧地抱着骑手,好像一松手,骑手就会被风雪吞没。片刻,梅擦了把眼泪,镇定而又果断地对骑手说道:“别再说傻话,我们从来谁也没分开过,现在更不能!”梅的神色不再是以前的那种恐惧,她向骑手询问眼前这座山的情况,在得到骑手的肯定回答之后,就毅然地搀扶着骑手向山上走去。
风越来越大,鹅毛大的雪花漫天飞舞。梅连拉带拽地将骑手弄到了山顶,骑手已经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了。梅看着骑手,她知道骑手的意识已经混乱,看着漫天的风雪,看着躺在身边的骑手,梅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梅知道,她没有力量能带着骑手一同出去了,她伤心地抱着骑手,抬头望着漫天的风雪,痛苦地大声喊道:“苍天呀,难道今天就要我和我的爱人一同去了么?”她在呜咽,终于大声嚎叫起来,突然她看到骑手身上背着的步枪,她恨恨地将枪从骑手的身上取了下来,她举起了枪,歇斯底里般地狂笑着,“呯—,呯—,呯—!”梅连扣扳机,将枪里的四颗子弹打了出去。
忽然,山下传来一阵枪声,梅举着枪的手臂顿时僵住了。她向山下望去,只见无数个小黑点状的人影在向她所在的山上奔来。
“呯—,呯—,呯—!”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从她的身后传来,梅转过身来,她看到身后的山下,也有一片人的身影在晃动。
梅呆住了,许久回过神来,她扔下枪,一下跪在骑手的身旁,将骑手紧紧抱住,大声向他喊道:“哥—!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梅泪流满面地大声喊道:“我们得救了,我们走出暴风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