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伴】人狗情未了(小说)
遇见我时,你已经流浪了两年了。那也正好是我离开我的家乡和妈妈的时间。
我忽然感觉有几滴温热的水滴在了我的背上,是天下雨了吗?我抬起头,夜色里,那晶亮的水滴来自你的眼中。
第二天中午,我们来到了另一个小镇上。你带着我来到镇子中心,开始用竹笛吹奏那支我听过好几遍的曲子。
人们纷纷围拢了过来,有人摇头,有人叹息,还有好几个女人在悄悄抹泪,可是施舍的人并不多。
我站直了身子,两只前爪抱在一起,开始向人们“作揖”,人们哈哈大笑起来。我得到了鼓励,更大胆了。我在人群面前一边走一边作揖,或许是被我感化了,好多人开始往快餐杯里投钱。
你又换了一只欢快的曲子,我随着曲子做出了几个舞蹈动作——这是玛丽的拿手好戏。我承认自己做的和玛丽比起来那是天壤之别,既简单又笨拙。但是人们还是被我那滑稽的表演给搞笑了,围观的人更多了。
我累得气喘吁吁,人们看我就会那几招,也就渐渐散了。你一把抱住了浑身汗湿的我,眼中再次落泪。我知道,那是欣喜的泪。
从此,我们开始了卖艺生涯。有一个好心的木匠重新给你做了一个更加坚固的木板车,在车前面安了两个铁环,然后为我量身制做了一副“鞍辔”,我可以拉着你往前走了,这大大加快了我们赶路的进程。
这几年,我们走了很多地方,去过城市,也到过乡村。我们配合默契,我们卖艺的收入勉强维持着我们的温饱。
这些年,我们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忍饥挨饿是经常的事。我们遇到过很多恃强凌弱的坏人,也遇到过许多乐善好施的好人。主人,我依然可以看到你头上的那道伤疤。
那天,我们刚刚表演结束,你正准备收起那个装满零钱的快餐杯,三四个染着黄色红色头发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喂,瘸子,这是我们哥儿几个的地盘,快交保护费!”
你紧紧地抱着快餐杯:“几位大哥,我一天才收了几块钱,还不够我吃一碗烩面呢!请几位大哥高抬贵手放过我吧!”那个领头的年轻人上前就去夺你手中的快餐杯:“别啰嗦了!快拿过来吧!”卧在一边的我早就忍不住了,只是没有你的命令我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见他们对你动了手,我再也忍不住了,忽地一下扑了过去。
那几个年轻人放开了你,他们手持钢管,围住我毫不客气地向我身上打来。又累又饿的我很快被他们几个人打倒在地,痛得嗷嗷直叫。可他们仍不罢休,继续用钢管朝我身上猛击。那个领头的人大喊:“打死这个狗杂种!弄死它吃狗肉火锅!”
这时,你猛然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就像现在这样。那几个人的钢管重重地打在了你的身上,你的头上也挨了一下,鲜血从你的头上流了下来,滴在了我的身上……
直到有几个警察闻讯赶来,那几个小混混才仓皇逃窜……
从此,你清秀的脸上就多了一道难看的伤疤。
好在所有的苦难都已过去,我们一起走到了现在。
只是,你还没有找到你的妈妈。
十年过去了,你正青春,我却已年老。
十年,让你从一个青涩的少年变成了一个青春小伙,却让我步入了垂暮之年。我背上的鞍辔早已被你摘下,因为我很早以前就已经拉不动日渐沉重的你了。直到现在,你把我放在了你数不清换了第几辆的木板车上,你拉着我一路前行。
我老得再也走不动了,而且,当你的笛声响起,我无论怎么努力,再也跳不起那滑稽的舞步了……
我知道我已经成为你的累赘,你的负担,我多次想离你而去,可是我不忍心。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正在苦苦寻找的妈妈,你只有我一个伴儿了……
但我现在要真的离你而去了。虽然你紧紧地抱着我,但我似乎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一点点从身体里向体外慢慢游离。不远处,有一条黑色的土狗在亲切地注视着我,那是我多年不见的妈妈!她会带我进入那个没有痛苦的世界。
主人,我的爸爸,请你不要哭泣好吗?如果有来世,我愿意转生为一个真正的人,做你的儿子好不好?
我要走了,爸爸,请留给我一个最后的微笑,让它温暖我上路;请擦干你的泪水,别让它打湿我轮回的路……
(1)小说标题新颖。以《人狗情未了》为标题,夺人眼球,让人一看标题,就想了解人狗情缘究竟如何,产生迫不及待阅读的冲动。
(2)小说构思巧妙。一条狗在弥留之际,用狗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和“好人”。未遇到主人的时自己所受的孽待,看着心爱的伙伴(爱人)阿花,被饲养员残忍杀害,而自己无能为力的尴尬和绝望。遇见主人之后,主人对其精心呵护,朝夕相处中产生深厚的人狗之情。两相对照,揭露了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虚伪、残忍的一面。同时歌颂了人性也有善良的一面,人和狗间深厚的友谊。
(3)塑造形象成功。塑造形象,塑造了一只有感情,懂感恩的,命运悲催的狗形象。同时塑造心地善良,多愁善感,不得志的流浪者主人形象。一人一狗,推动这故事的进展。
(4)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碧柳姐姐的小说中,狗之将死,其言,其行,其故事,亦很感人。将虚构故事写得如此感人,彰显姐姐深厚的小说创作功底和社会阅历。
问好碧柳姐姐,遥祝冬安!期待更多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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