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那双红肿的眼睛(杂文)
总是发现表妹在偷偷的哭泣,我却站的远远的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
是啊,她是伤心的!怎能不伤心呢?她是外公外婆养大的,从咿呀学语到长大成人,她总是依偎在他们的身旁。
小时候,大舅家三个孩子住不开,表妹就一直在外公外婆家住,后来小舅为大舅家在隔壁县承包了一座山,从此一去就是十年。
表妹十几年的成长史,大多都是这两个窑洞为她记录的。我是跑外公外婆家最勤快的一个外孙,因为这里有我最喜欢的小河。自然而然,我和表妹也是整个大家族最亲近的。
我大表妹一岁,这使得我们可以一同玩耍,而不被年龄差距所影响。孩提时的我们,是任性妄为的。
在这条川道里,人们是亲近河水的。每次我来,外公外婆都会让表妹带我去河里玩,可能这里是孩子们唯一的游乐场吧?
在这匆匆的岁月车轮之下,多少人已魂归黄土,外公外婆也不例外。
外婆是在六年前去世的,那时表妹就哭的很伤心,只是那时刚褪去青涩,人们的安慰她让她不再显得那么难过。
可如今,外公也去世了。表妹是从遥远的温州赶回来的,她没有见到爷爷的最后一面,伤心的泪水也不断的被她偷偷的抹去。
只一天,我就看到表妹的眼圈红肿了,难以想象这一天里她到底流过多少眼泪,哭过多少回。
表哥的孩子对他妈妈说:“姑姑一直哭,饭都不吃。”这可爱的孩子,可能他并不知道姑姑为什么哭泣,但他是心疼姑姑的,因为他已经懂得了哭与笑的区别。
作为一个年轻人,为了生活背井离乡,带着牵挂在遥远的他乡劳累着。从来没有忘记那曾经被抚养的一幕幕,依然记得那过去的点点滴滴。
可是,无情的岁月带走了那最亲近的人,它没有给人们留下一丝回报的机会。让这可怜的人儿痛苦不堪,久久的思念换来的也只是一座矮矮的坟。
在这个空旷的山村里,总共不到四十户的人家,如今已经有近三十户人家的院子里养殖了荒草,剩下那几乎也都是垂垂老矣者。
并不是人们不希望留在这生养自己的地方,可落后的生活条件让人望而生畏。普通的生活设施应有尽无,没有小卖部没有医院没有学校没有去往别出的公共汽车,除了移动通信使用者,联通电信一律处在服务区外,人们在这里仿佛与世隔绝。
我们不应该责怪年轻人的远走高飞,他们都是为了生活。可能他们在那遥远的城市住着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吃着馒头喝着白开水,但繁华的城市却能使他们得到心灵的满足。如今的物价一涨再涨,生活成本一高再高。种地收入却降了再降,遇上天灾,一无所获也是可能出现的。生活迫使着人们,离开这生养自己的地方,哪怕付出的代价是见不到亲人的最后一面。
看,表妹又在偷偷的抹眼泪了。已为人母的她,已经懂得了躲起来哭泣。可是她可曾知道,那双红肿的眼睛已经出卖了她?
和她聊天,我也是小心翼翼闭口不提关于外公外婆的任何事情,不应该再拉起她伤心的雨幕了。
不曾想多年不见的表妹,变的更加少言寡语了,总是看到她一个人静默的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那块田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始至终表妹都没有在灵堂前大声的哭泣过,但那双红肿的眼睛告诉人们,她一直在偷偷的哭泣。
我也已经忘记了曾经那双美丽灵动的大眼睛是什么样了,如今留在我记忆里的只有那双红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