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
“娘娘,进宫都有两个月了,新进宫的嫔妃们个个都翻过牌子,唯独娘娘您至今未曾。奴婢心里可是急着呢。”翠玉正向杯中倾茶,忽然蹙眉道。
“急什么急,本宫倒是喜欢这种安静生活呢,无人叨扰,宁可就这么过一辈子。”她名为锦瑟,两个月前方才入宫,封为锦常在,居福清宫。
“娘娘,您……”翠玉手一滑,杯中茶水便逸杯而出,雕刻梨花的桃木桌子上便凝了一滩水。
“翠玉,花园开得正浓,尤其那芍药和夏菊,一朵比一朵开得旺。陪本宫去花园瞧瞧。”锦瑟瞧见翠玉此番模样,不禁掩朱唇轻笑。
“翠玉,更衣。”锦瑟吩咐道。
半晌,锦瑟便披着铜绿弹墨蝶纹软烟罗对襟,葱绿暗花提花绡襦裙款款而来,锦瑟绾了百合髻,一根翠玉蝶形烧蓝簪斜于墨发之上,为避人耳目,稍显清淡。
锦瑟步于花园石路之上,看到一朵芍药正凌空而俏,拉着翠玉上前,伸出白藕般的手,欲撷一朵。
“哟,这是谁?本宫可从未见过呢。”一个清脆若黄鹂之声传来。
锦瑟抬眼一看,眼前踩着碎步,身着宝蓝彩绣芍药云锦琵琶襟,碧色刻丝丝绸百褶裙,杏目闪出几分凌厉,琼鼻樱唇,肤若凝脂,活生生的画中之人。锦瑟有些许羡慕,但她深知此人地位不凡,便欠身:“参见贞妃娘娘,娘娘万福。”
翠玉跟着行了一礼。
贞妃踩着碎步踱锦瑟面前,抬起锦瑟下巴,锦瑟只得垂下眼帘。良久,贞妃松开手:“说罢,你是哪个宫的?”
“回娘娘,臣妾福清宫。”锦瑟身子显然有些摇晃,显然是撑不住。
半晌,贞妃声音袅袅传来:“哦?就是那个叫锦瑟的吧。”贞妃见状,也不打算再为难,便道:“起来吧,锦瑟妹妹一定累了。”
翠玉见锦瑟摇晃的身子,心里也是极心疼的,翠玉扶起颤颤巍巍的锦瑟,在锦瑟耳边轻声道:“娘娘,回宫吧。”锦瑟后退着步子正欲离开,不料又一位美人儿款款走来。
锦瑟略微思索,这应是前些日子受宠的清嫔,只得再次行礼:“参见清嫔,娘娘万福。”
“起来吧,妹妹无须多礼。”清嫔看了一眼锦瑟,目光又转移到贞妃身上,方才掩唇一笑:“这儿还有人啊,哟,原来是贞妃娘娘。参见贞妃,娘娘金安。”清嫔不屑的挑了贞妃一眼,马上起身。
“清嫔,不得无礼!”贞妃身旁的桂花看不惯此状,瞪了清嫔一眼。
“这儿哪有你这个狗奴才说话的份!”清嫔睥睨了一眼桂花。
见此状,锦瑟便想离开,方道:“花已赏完,身子乏了,妹妹就先行告退,不叨扰姐姐们了。”锦瑟福了福,正欲离开,便听清嫔声音凌厉:“唉,妹妹可别走,难不成贞妃欺凌你了吗?妹妹不要担心,有姐姐在,尽管说。”清嫔嘴角扯出一抹嫣然。
这话怎么答?若是说是,怕是要和贞妃结怨,若说不是,清嫔怕是要生气。锦瑟一时不知如何了。
“怎么,不敢说?”清嫔厉声道。
“回娘娘,贞妃娘娘没有这么做。”锦瑟垂下眼帘,再次行了个标准礼。清嫔冷哼一声,杏目中隐藏了火花:“本宫乏了,不和姐姐聊了,午时皇上还要去本宫那里用膳呢。”清嫔踏着莲步大,摇着芙蓉蜀绣帕走了。
入宫的第一个冬。
“娘娘,皇上赐死清嫔。”
“为何?”
“皇上用膳时发现汤里有毒。”
锦瑟瞧了瞧窗外,昔日的芍药枝头覆了层雪,在当空的日光下折射出凄凉的光晕。快午时了,皇上会来这里用膳,自己也得小心些。
锦瑟苦笑,怕是这个冬天,自己也会过不安生。她本以为可以安宁一生,不料弄巧成拙。
“翠玉,备膳。”
翠玉嘴角轻扬,娘娘终于有了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