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客
思福才说:“你要是不听喝,他的儿子不就完了。现在有多少人不听喝啊,各行各业,有令不行,有禁不止,是众所周知的现象。难道对你这个听喝的不应该感谢吗?”
齐局长连连摆手说:“过奖,过奖!听喝是应该的!”
杨局长说:“辛成的儿子能考上技工学校的农业户口名额,是人家自己努力的结果,没谁能帮得上忙。我当然更帮不上。所以,吃这顿饭是有愧的!”
思福才说:“这是你谦虚,有多少学生考了高分录取不了,分数不够的通过后门反而被录取了?”
杨局长严肃地说:“在我这里没有那一套,考分面前人人平等!”
思福才说:“要是没有你这个考分面前人人平等,辛成的儿子就有被人顶替下去的危险。难道不应该感谢吗?”
杨局长说:“本来就应该这样做,有什么好感谢的!”
思福才说:“与不这样做的相比,难道不该感谢吗?”
杨局长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
金大夫说:“动刀子是人命关天的事,成功了应该高兴,但如此感谢没有必要。因为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不敢有半点马虎!”
思福才说:“有的医生手术完了,一检查工具,才发现剪刀被缝在了肚子里,医生忙拆线取出剪刀。刚缝好刀口,一检查工具,又发现镊子被缝在了肚子里,只好在拆线取出镊子。这还算不错的。我大学时候的一位老师的老婆,本来是得的盲肠炎,结果医生诊断为子宫瘤,等切除了子宫,腹部仍然疼痛不止,这才发现是盲肠炎。害得人家终生不能生育。这还不算最厉害的,有的一刀子下去,就让人家上了西天。这些与您相比,不是太值得庆贺了吗?”
金大夫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
思福才指着林忠义说:“他就不用客气夸奖了。现在,咱共同干了这一杯!”
刘克华说:“慢!你不是说你到省城找了管投档的人了吗?”
思福才说:“这还能有假,我还给他送了两瓶茅台酒、两条中华香烟、两条云烟、二十斤香油、十斤正宗哈密瓜干、十五斤新疆葡萄干、十斤海米、十斤对虾,还有四只烧鸡、四只烤鸭!”
刘克华说:“见人没有?”
思福才说:“废话,办事不见人咋办?人家还留我吃了一顿饭呢!”
金大夫说:“不吃就太吃亏了,一下送那么多东西!”
思福才说:“还是吃亏,我喝不过那小子。他一个人就干掉了十二瓶啤酒!”
刘克香捂住嘴偷偷地笑。
刘克华笑笑说:“你看看咱这餐桌上有那位投档的人吗?”
思福才说:“还没喝酒你就醉了!人家咋能到这里来?”
刘克华说:“都一块吃了饭喝了酒,总该认识吧?”
思福才一惊,抻着脖子、瞪着眼睛环视了餐桌上的每一个男人。然后镇定地挺了挺腰杆说:“大白天说梦话,没有一个是真的!”
餐桌上的人都看着刘克华。
刘克华说:“你再仔细看看!”
思福才把目光转向刘克香,打量了一阵,然后蔑视地说:“人家负责投档的是个男的!”
刘克香扑哧一声笑了。
王局长说:“光普,过来喝两盅!”
帅光普提着一个竹篮走上来说:“这不都是我们村上的人吗?”
餐桌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帅光普说:“家里来了个客人,要俩菜,买几个馍,你们慢慢喝!”
王局长、杨局长、齐局长、金大夫走上前围住帅光普,死拉硬拽把他按在他们中间坐下。
刘克华、司敬田、李建文、朱思梦、辛成、李昭印、文家林等向帅光普投去一个十分敬佩的目光。
司敬田妻慌慌张张跑进餐厅说:“福才,福才哥,快,快回家!”
思福才吃惊地一下站了起来,说:“怎么啦?”
司敬田妻说:“守凤把柜子砸开了……”
思福才拼命地朝餐厅外跑去。
餐桌上的人无不惊愕,说:“这是怎么回事?”
思福才回到家一看,立柜的门敞开着,门扇已破烂;地板上是被砸碎的各种酒瓶,酒流的全屋到处都是;点心和水果散落在地上;被烧掉或撕碎的人民币残缺不齐地散落满地;被剁碎撕烂的香烟散落一地。刘守凤蹲在地上,拿着菜刀还在胡乱地砍着香烟、水果和点心,并不时地发出阵阵冷笑。
思福才一下愣住了,遂即扑向刘守凤,抓住她的衣领,疯了似地吼道:“我宰了你!”
刘守凤看着思福才的脸,用手指头在他鼻子尖上用力点了一下说:“真好玩!”
刘克华、刘克香、李建文、司敬田、朱思梦、辛成、李昭印等走进卧室,见状惊愕。
思福才推开刘守凤,转向众人说:“大家都坐吧!”
几个人站在那里都没动。
司敬田不好意思说:“福才,我对不起你!”
司敬田妻内疚地说:“我就去解了一个手,回来她就用斧子和菜刀把柜子门砍开了。地上的东西也都剁毁了。”
李建文说:“现在说啥都晚了,还是把两个孩子都叫回来吧,身边有个孩子兴许好些!”
思福才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低头不语。
司敬田说:“孩子都在外地上学,回来几天也不是长法。”
刘克香说:“带她到省城精神病院治疗治疗,兴许好得快些。”
刘克华说:“咱们还是都走吧,也帮不上什么忙,天也不早了!我和我妹妹先走一步了!”说完拉上刘克香走出卧室。
帅光普走进卧室,见状惊愕说:“这是怎么搞的?明天用我们单位的小车,快送守凤到省城住院,这病时间长了不好治!”
思福才慢慢抬起头说:“谢谢,不用!”
帅光普说:“为啥不用,你们气象局又没车,我们的车我给单位出运费,你怕什么?”
思福才说:“不是。”
帅光普说:“啥不是,你婶子在家种那二亩地,孩子又都不在身边,就我自己在家,又帮不了你啥忙。住一段时间院好了就完事了!”
思福才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帅光普说:“家你放心,我给你看家。我家没值钱的东西,睡在你这里。”
司敬田、朱思梦、辛成、李建文等乡亲,用一种愧疚而敬重的目光看着帅光普。
帅光普说:“经济有困难,我能支援二百块,多了没有。”
司敬田等同乡说:“我们也走吧?”
帅光普说:“到我家喝点水再走。”
司敬田等同乡说:“不用了,天不早了。”
司敬田等几个人说完,走出思福才家。帅光普一直送他们到门外,看着慢慢走远了乡亲,他还在不停地向他们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