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与父书(组诗)
◎对话
昨天我与父亲对话
谈到酒的浓度
他呡了一口
红着脸和我争辩婚姻
他认为
婚姻就像养孩子
孝顺的孩子比较省心……
◎火炉
通红的木炭和父亲一样
黑黑的皮肤
找不到一块别的颜色
只有火的颜色镶刻在他脸上
才开始与众不同
父亲的一生都在燃烧
从故乡到工地
从黑发到白发
烧到腰上的时候
才开始小声地喊疼
后来我生气的用水浇灭了炉火
可他的骨质增生依然没有熄
◎腊肉
他把脖子伸的很长
手也伸了又缩
筷子打着冷颤
眼珠把眼皮挣得老大
最后还是咬咬牙
把腊肉丢进我的碗里
◎烟
父亲把多年的烟杆给砸断
散落一地的烟丝嘲笑着他
心里像猫抓一样
额头布满爪痕
一声医院深处的哭叫
让这个汉子
惊喜的跳了起来
◎庄稼
他站在田坎上
守来了一个季节
金黄色稻穗被他捧在手心
像是虔诚的信徒在做祷告
他说
因为庄稼和孩子
他的日子从不缺丰满
◎工地
一把锤子
从年头锤到年末
衣服洗了又洗
和烈日做着斗争
汗水滴进土坑
养活一条金鱼
被铁丝束缚的身体
在春节的时候
才被放出来透气
◎老茧
沉默着有话不说
父亲开始出神
手上的老茧和他一生
都在颠簸中开始生根发芽
冬天的天空下,关爱在你的清瘦里
溢出。而我总是在你的背影后
把时间虚度
父亲的老茧
走在年迈的路上
眼睛开始浑浊,但心永远是干净的
一如你风雨兼程后的坦荡
劣质的烟草才了解你的沉默
伐木,渡排,我们的幸福
出卖了你的苦痛
此刻,我不希望有风
这样才会将你的老茧和脸上的窘迫隐藏
不是只有在感动时才说爱你
你知道,
我没有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