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白二得之死(散文)
这一层意思,朱先妮肯定知道,要不然,她不会傍晚独自一人到白友贤家里。
而且,为了达成目的,朱先妮当晚很晚才回他们的莲花谷村。
村人都说,这也弄得太明显了。
听了这个传言,白二得忽然觉得自己爹,死了的白友贤也很龌龊。就因为给朱先妮做了那事,就让自己娶了朱先妮的女儿。
可更叫白二得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在煤矿当工人,一般一个月俩月才回来一次,他的娘儿们朱建花也和邻村的一个经常贩木头的人好上了。、
这个传言是和他一起当工人的本乡一个工友说的。那晚,一伙工友出去小聚,喝多了以后,那人才对他说的。当时,虽然喝了酒,白二得的脑袋嗡地就爆炸开了,瞬即往门外面跑去。工友一看白二得那样架势,酒也醒了大半,连忙撵出去,从后面死死地抱住白二得,又冲楼上喊了几个工友,才把白二得抬回宿舍。躺在床上,起初,白二得满脑袋的炸药,像军事演习一样,接连爆炸。然后升起一团乌云形状的黑,在他心里,脑海里,越积越厚,也越来越大。
第二天上午,他找班长请假,班长说他说的迟了,临时找不上替换的人,就让他再下一次,下午再回。白二得没法,只好跟着下井。在井下干了一会儿,尿急,想到一边撒泡尿,谁知道,刚走了几步,一块大石头就砸了下来。
医生说,白二得脑袋没啥事,就是腰椎,弄不好会瘫痪。在场的朱建花和朱先妮相互看了看,摇了摇头。清醒过来的白二得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也不看朱建花,十七岁的儿子和十四岁的女儿都在跟前,但白二得忽然也觉得,以前这俩亲疙瘩宝贝好像也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尽管儿子和女儿一直在窗前守着他,给他喂饭、看吊针,还帮着朱建花为他擦屁股。劝他不要想太多,马上就会好。
白二得知道,俩孩子很好。
可是谁不好呢?
谁都好,就他白二得不好。
一个多月后,朱建花说,医生让给回家养着,没啥大碍了。家里也方便。朱先妮也看着他说,二得,回家吧。
白二得看了看丈母娘朱先妮,又看了看自家娘儿们朱建花,露出牙齿,笑了笑。
可白二得没想到,车子没进自己家,而是拐了一个弯儿,去了莲花谷。他还没有弄明白倒地咋回事,两个大舅哥、一个小舅子,再加另一个挑担,七手八脚地把他抬进了丈母娘家。白二得喊说,我要回自己家,我要回自己家。朱建花说,没事的二得,就在咱娘家住吧,这边地方大,也好伺候你。
白二得要挣扎,可浑身疼得不能动。当身子落在丈母娘朱先妮早就准备好的小木床上的时候,白二得一抬头,就看到了常年烟熏火燎而漆黑的屋顶。他也猛然意识到,自己脑海和心里时不时出现的那片黑,和丈母娘家屋顶的黑,无论形状还是颜色,都出奇地吻合。
白二得想,自己一个女婿,在丈母娘家养病,按照常理说不过去。他也忽然觉得,这件事从头至尾,从头至尾,都像是早就预谋好了的。他还明确地意识到,再回到自己家的时候,他不会是躺着的,也不是站着的。
当天午夜,白二得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见死了多年的爹白友贤站在院子里一块石头上冲他笑,还对他说,二得,你以后的日子就更好过了!说完这句话以后,白友贤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丈母娘,后面还站着自家娘儿们朱建花。丈母娘端着一碗鸡蛋面条给他吃。白二得说不饿。朱先妮笑笑说,你都睡了一天加半夜没吃东西了,吃了吧,吃了好的快。白二得哦了一声,张开了嘴。
丈母娘做的鸡蛋面很好吃,味道像多年前他爹白友贤做的那种,吃完后,丈母娘转身走了,朱建花也走了,灯也关掉了。再后来,白二得觉得肚子疼,开始轻轻地疼,再后来剧烈的疼。他喊娘,没人应;心想朱先妮肯定睡着了,再喊朱建花,还是没人应。肚子越来越疼。疼得他都顾不得伤口的疼了,猛地翻了一下,摔在地上,他挣扎着爬到门口,想拉开门再喊别人,可一拉,门已经反锁了。
白二得忽然一切都明白了。随即,发出一声长嚎。声如裂帛,在午夜,格外刺耳又富有穿透力。白二得兀自苦笑了一下,眼泪流出来的候,喃喃说,看你个白二得,混了一辈子,到头来啥都不是自己的。然后再次翻转身,仰躺在地上,白二得睁大眼睛,他看到黑暗中的屋顶,竟然是白色的了。白二得笑笑,伸出手,使劲儿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又抓了床单一角,使劲塞进自己嘴里。
这时候,那片黑再次降临,先是一片,尔后迅速扩大,慢慢地,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