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隐形杀手(小说)
警察还在跟这小伙子谈话。
警察说,你就是个小色男,看人家媳妇漂亮,冷不丁看一眼不就成了?哪有直顶顶地看人的?据人家老公说,你在公交上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这么大的人,一点礼貌都没有?
小色男唯唯诺诺,连连称是。
警察又叫来宁海涛,说这小伙子已经知道错了,你们俩虽说干了一架,也不是啥严重的事儿。警察停了一下,看了看两个年轻人,又看了看了景雅丽,小伙子你给人家媳妇道个歉,这事儿就这么办,我还有重要的案子要处理,现在你们小孩找妈,各回各家。
这个短片到这就结束了,不过《DV观察》栏目的主持人加的一个短评,深化了这个片子的深度。
主持人是这么说的:
媳妇漂亮是好事儿,谁不愿意自己的媳妇漂亮点呢?娶了漂亮媳妇那是你的福分。虽说媳妇是你自己的,可你总不能把她整日藏在家里,她也需要工作,需要抛头露面,女人是我们当今社会的半边天。你说我们走到路上,或者在办公室里,碰见漂亮的女同志,我们都把眼睛闭上么?所以做人家老公,那是纯爷们儿,是纯爷们儿能不能把心胸放得宽一些,大肚一些?再深入一点,就是做老公的能不能自信一些,能不能给自己的媳妇多一些信任?
我在电脑上再次看完这个片子,又拨通景雅丽的电话。
景雅丽,你还是给我银行账号吧。
就是不给,三百块钱稿费不要了,我也不给。
你这是耍赖。
我就是耍赖,我就不信你那么怕我。
我不是怕你,我是怕你老公,也不想给你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在景雅丽刚学拍DV时,她几乎天天给我打电话,我也很乐意她给我打电话。不过有一次深夜,我突然接到她老公宁海涛的电话。
宁海涛说,麻天宝,你能不能不让景雅丽给你打电话了?她一给你打电话,我心里就别扭,一夜睡不着觉。
我说,你这个人啊,都是你老婆给我打电话的好不?我们又没说啥。
宁海涛说,我知道,可是我心里还是不舒服,景雅丽就在我面前和你嘻嘻哈哈闲扯淡,我哪里能舒服得了?
我说,你不会不在她跟前?
宁海涛说,不在她跟前,我更不放心。
我说,宁海涛,你真得去看看医生了。
我不得不躲着景雅丽,这三百块钱的稿费,因为宁海涛的提醒,我执意要打到她银行帐号里。
景雅丽说,我呸呸,麻天宝,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你别扯远了。
景雅丽跟我很熟了,尽管见面不多,不过电话没少通。
我说,你快点吧,哪个银行的都行。
景雅丽停了一会儿说,那好吧。
四
我怀里揣着五千块钱的奖金,厚厚的一叠子,摸着硬邦邦的。景雅丽打电话说有两个心怀不轨的农民工跟踪她时,我的心还在五千块钱人民币的硬邦邦里呢。
我不知道是拒绝她,还是赶过去看个究竟?
景雅丽这个小妖精,在这春意勃发的四月,小裙子飘飘摇摇,高跟鞋得得敲着水泥路面,腿子白皙,小屁股上翘,腰不但细,还露出一圈细腻的肤色,酥胸又挺得老高,一副茶色镜又增添几丝朦胧和神秘。
我在想着这个小蹄子的着装打扮。
我说,你这个小妖精,不被跟踪才怪呢。我要是看见你这打扮,肯定也跟你两个街区。
景雅丽说,别瞎扯淡,我这儿真的很危险。
我说,我这就过去?
又说,你老公没跟着吧。
景雅丽说,我是一个人出来,他在上他的班儿。
景雅丽说得对,我过去的话,那两个农民工要不是坏人的话,我就跟拍一下,回来剪辑剪辑,说不定就能成为一个有意思的DV短片。话说回来,如果那两个农民工见色起了歹心,那就是坏人,我这个膀大腰圆的家伙,也能把他们恐吓住。既然景雅丽不喜欢麻烦,不想麻烦警察,更不想麻烦比警察还讨厌的老公宁海涛,我也就只能自己麻烦点了。
打车到紫荆公园,按照景雅丽说的,我预先埋伏在一棵大树后。我本不用埋伏,端着DV机在公园里乱拍,也不会引起谁的注意。不过我还是很听话,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么对景雅丽的话言听计从。
是职业的敏感?难道我等待的是这个春天最时髦的话题?
过了十来分钟,景雅丽从公园门口的方向摇摇摆摆地走过来,手里拎着一个看似很高档的坤包。
我见过这个坤包,她第一次约我谈DV短片时拎的就是这个包儿,是个高仿真名牌的。尽管我对景雅丽这个包儿不在意,不过保不准别人会在意它,比如景雅丽口中的那两个心怀不轨的农民工,或许他们就是看中了这个包包。
倘若确是如此,我倒嗤笑那两个农民工是笨贼,那包包里装的不过是一些化妆品。
景雅丽一走进公园,就得得地走过来,走过她设计好的每一棵大树,走近我,我内心越忐忑起来。不是恐慌,是见到景雅丽一双细长又细腻的腿,不停地摆动在我的眼前,白花花的肉色挑动了我内心的和玄。
难以想象,紧身裙兜着的是什么样的一个热烈的世界?
她的腹,她的胸,她的脖颈,下巴,红唇,面颊,一副茶色镜遮住的双眸,脑后是高高的发髻。
景雅丽一点一点地进入我的镜头,我讨厌的名牌高仿真包包,也溜进我的镜头。我以为像景雅丽这样的神仙妹子,不应该拎这样的包包,至少也要拎个真包包。她要是我的女人,穷瞎了我也得给她买个品牌的真包包。
景雅丽在镜头里快成特写了,我这才意识到我又胡思乱想了。这个漂亮的少妇,这个漂亮妞,她总让我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定了一下神儿,直到景雅丽从我躲藏的大树下走过,用她的假包包在手上晃动了一圈,是很自然地拎着带子,在手中晃动的一圈。
景雅丽这是在提醒我,有两个坏蛋马上就要登场了。
景雅丽走过去,开始放慢了脚步,我把镜头拉回来,拉到公园门口的方向。从公园门口到我躲藏的大树,不过百十米。那两个农民工开始由两个点儿,一步一步地变成两个蚂蚁,两个大一点的物体,然后是两个小人,终于是两个大人了。
我看仔细了,这两个跟踪景雅丽的家伙,不像是劫色的。要是劫色的话,他们也不会落景雅丽那么远。看来是劫财的,不过略有常识的贼应该知道,像这样打扮入时手拎品牌包包的时尚女人,银行卡是不会放在化妆包里的,即使有现金,不过三五百块钱。
劫这样女人的财,危险可是太大了。
我替这俩笨贼惋惜,身强力壮的俩大小伙子,去工地上干点建筑一天也挣个二三百块。可惜他俩走错了道儿,碰到我这个拍DV的彪形大汉,又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我按兵不动,景雅丽走出五十米了,她电话我她穿过紫荆公园,准备走背街道儿。
你这个小妖精,我说,你这是拿身家性命开玩笑。
景雅丽说,没那么严重,再说不是还有你吗?
我说,你又不是我老婆,我可不去冒险,我这就给你老公打电话了。
景雅丽有些恼火儿,你敢跟宁海涛打电话,我就不理你了。
景雅丽停了一下,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我实话告诉你吧,麻天宝,跟踪我的这两个家伙,不是今天才跟踪我的,前几天就跟踪了。
景雅丽这么说,我感到问题很严重。
咱报警吧,我告诉景雅丽,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景雅丽有些恼火儿,她在电话里大叫。
麻天宝,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膀大腰圆的,不就是两个瘦小的农民工吗?真有点啥事儿,你一个就敌他们三四个。我这么漂亮的美女还不怕呢,你怕个糗啊。
我从来没听过景雅丽说粗话,或许她说,只是不在我这个师傅面前说,可是今天她说“怕个糗”。我“腾”的一下火了,我不是火她,是火我自己,磨磨叽叽这是干啥?
我说,你放机灵点,今天我就做一次护花使者了。
景雅丽听我这么说,转怒为喜,娇弱地说,我就想弄清楚,这两个家伙到底想干啥?
我说,豁出去了,今天就给你垫背了。
我这么说完,就听到景雅丽笑了,我能听明白,这笑是开心的笑。
我说,你笑啥?
景雅丽说,我有垫背的了。
五
我情愿为景雅丽垫背,这是我自己也没想到的。
那两个农民工已经从我躲藏的大树旁走过去了,他们不知道我在偷窥。他们走出去好远了,大概三四十米了,我从大树背后若无其事地转悠出来。我知道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儿,不能有一点马虎。
可是跟踪,我不能比那俩贼还笨吧。
我的DV机一直开着,拍拍这儿,拍拍那儿,就像一个赏花赏草的家伙。DV机是我工作的机器,此时却成了我跟踪的掩饰。估摸着景雅丽已经走进背街道儿了,那两个家伙也跟了进去。
我走到拐角的路口,犹豫了。
我知道这个背街道儿是个直筒子街,因为走到最后是死角儿,不好掩护。
我给景雅丽打电话,让她拐到另一个背街道儿,那是一个贫民区,街道也是曲龙拐弯的。
这话我一给景雅丽说,景雅丽脱口一句,猪头,你想害死我啊?
听到景雅丽这么说,我几乎崩溃。
这时候我听见景雅丽气喘吁吁地说,我得赶快转过去。
随后是高跟儿鞋一阵儿急雨一般得得的声音。
我挂断电话,心中暗自高兴地说,看你还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过我想归这么想,还是迅速地跟上那两个蟊贼,在我看来,他俩肯定是看上景雅丽手中的包包了。
不能出一点差错,尽管我有这个自信,但心还是腾腾的。
拐过一道墙,我看见那两个蟊贼加快了步子,他们前面不远处就是景雅丽。我在那两个蟊贼后面,估摸了一下,也不过二十米远。看样子这俩蟊贼要下手了,他们已经跟得不耐烦了。
那两个家伙顾不得暴露的危险,直接向景雅丽奔去。
我一时慌乱,没想到这两个毛贼,竟然这么胆大,要直接抢劫。我顾不得那么多,急匆匆跟上。
两个蟊贼正要追上景雅丽,景雅丽一扭身,钻进了另一个街道儿。
我松了一口气儿,我知道景雅丽一旦钻进那个胡同,就有躲闪和隐藏的地儿。那两个蟊贼要想抓到她,似乎不是那么容易。
我放慢了脚步,待那两个蟊贼也钻进胡同,我也尾随过去。
这个胡同叫三尺胡同,我以前来这儿拍过老建筑短片。
我没有走胡同正街道儿,而是绕过几座破旧的木房子,等在景雅丽必经的路口。景雅丽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回头看,我知道她是在看那两个坏蛋。我感觉她已经不那么慌张了,似乎走几步停下来,故意等着跟踪她的家伙。
这个景雅丽,看来心早放在了肚子里,她一点也不为有人跟踪而忧心。
看景雅丽这么从容,这么优雅自在,仿佛不是逃跑而是在引诱那两个坏蛋,我打算使一下坏,吓唬她一下。这么盘算定,我就偷偷躲起来。
景雅丽近了,更近了,她的高跟儿鞋得、得,一下一下踏在我的心跳上。景雅丽在往前退着走,她在怀疑那两个蟊贼迷路了,没有追过来。
我敢肯定,她溜着墙根儿,既想让那两个坏蛋追上来,又不想让他们追上来。
我在墙壁的一侧,几乎看到景雅丽缓缓试探着伸过来的手。这只手上,长着五根像葱白一样的手指,再次闪亮了我的眼睛,心也跟着咚咚起来。
我一伸手,一把就把景雅丽拉过来了。我在激动之中,景雅丽没有准备,她做梦都不会想到是我。
景雅丽很轻,我这一拉,她就像一只小鸟带着香风,扑进了我的怀里。景雅丽开始厮打,可以说是手脚并用,她已经以为我是那两个坏蛋了。我抱紧她,轻声说,是我,麻天宝。
景雅丽这才平静下来,然后她一把推开我,捂住心脏说,你可吓死我了。
我看了看她,告诉她,你脱险了,这事儿就结束了。
令我惊讶的是,景雅丽却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让你来帮忙,就是想搞清楚那两个坏蛋到底想干啥?他们跟我好几天了,我都没给他们机会,我都是往人群里走。
景雅丽这么说着,兀自笑了。
我说,你报警不就得了。
景雅丽说,报警麻烦,再说不是有你这么个彪形大汉吗?
我苦笑一下,告诉她,你这个小妖精,这是没事儿找事儿。
不过景雅丽这么说了,我已经答应她了,那就好事儿做到底。
我说,那该怎么办?
景雅丽眼珠儿一转,微笑说,你就藏在前面的路口,我慢慢腾腾再往前走几步,待他们跟上来动手,你就用DV机拍上,留下证据。
景雅丽这么吩咐,我就这么做,不过我告诉她,小心那两个坏蛋吃你豆腐。
景雅丽把好看的眼睛翻了一下,白了我一眼,说,老娘就害怕他们不吃豆腐。
我看了看了这个漂亮的少妇,二十六岁啊,就自称老娘了,我感觉好笑,就笑了。
景雅丽说,皮笑肉不笑。
我回答,不对,是肉笑皮不笑。
六
过了一会儿,那两个坏蛋果然如景雅丽算计的那样,跟了上来。一个人堵在她的前面,另一个人堵在后面,景雅丽把包儿举到头上,看样子惊惊恐恐,哆哆嗦嗦。
我看在心里,很替景雅丽着急,害怕他们俩对景雅丽动手动脚。
可是这两个坏蛋一点也不着急,一个人点燃一支烟,悠闲地吸着,眼睛往空中看着,还不时喷出一口漂亮的烟圈儿,那眼圈儿弥漫在景雅丽的头顶。我把DV机的镜头拉近,看得更清楚那徐徐上升飘淡的青烟。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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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