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相约春天”征文】二月笔记(小说)
夜里姐姐又打来电话,说:“白天去医院看了父亲,你才出去的几日时间,父亲的身体就瘦得不成样子了,我想你还是抓紧着辞工回来,莫连父亲走了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听着这话,我又是一阵沉默的暗泣......
二月二十一日……星期天……阴
春节过来,一连上了有一个星期的班,到了今天,终于等来了休息日,这份喜悦的等待,也就像昨晚的月儿上了一下枝头,半夜里又溜走了。
昨天晴过的天空,今天又变冷了,昨晚才决定换下的保暖衣,今早起来就又加上了。冷嗖嗖的窗外,土灰色的天空,远远望去,就像心中的迷茫。
长假归来的车间,我更多感受是工作中的劳累,不知如何,从前累日累月的上班,都不曾这般辛苦似的。休息的日子又成了迷茫的时光,这对于往昔也是可原谅的,可如今,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日子还是过得这么惆怅、迷惘,这叫我情何以堪?
这几日又不知怎地,无缘无故地上了火,起先是口腔内,就在牙齿的边缘鼓起了一个小泡,小小的疼痛也不影响自己的心情,也以为过个两三天就好了。岂知,这回小泡不但不好,反而加大了变成了大泡,连相挨着的牙齿都疼起来了,午间吃饭更是令我难已张口了。不得已,我便徒步去镇上买药。
到了镇上的大药房,拿了些治口腔的药,等待刷社保卡时,台上的收银员却说:“近来不能刷社保卡了。”前年我们也知道,社保卡里的钱除了刷药以外,像些日用品、保健品、烟、酒都不能刷了,可就没听过连药也不能刷了。她也没解释什么原因,我也不是那种得理不挠人的人,人家做事终归有自己的理由的,便从囗袋里掏出现金付了。
回来就吃了一回药,看了一会小说,不知是徒步累了,还是午间后放困了,没看几页小说,便来了浓浓的瞌睡。小说掉在地上,我就合衣钻进被子里睡着了。
这一觉,便把这一整日的休息时间都睡过去了,直到傍晚天落了才醒来。头昏昏的,似乎还有些没睡好似的,半天里,心不在身上似的,起来洗脸都东倒西歪靠着窗门上,傻乎乎地望着阳台外,一片黑黝黝的天空,我也不知自己寻找啥了。
夜里,果不其然,零点后写完日记,还精神饱满得很,还看了两章小说,小说的名字叫《一个人的朝圣者》,讲得是一个退休的老人,突然有一天接到一位昔日好友的信,说她自己得了癌症,将不久于人世,老人便将徒步行走作为拯救好友的信仰,小说只看到一半,结果如何,我也不知道了。
夜是太深太寂了,我想还是睡下好。
二月二十二日……星期一……雨
春节过后,又是一年的元宵节。元宵节里,留给我印象深的,就是吃汤圆了,这是打我有记忆起,我就记得的母亲做的汤圆是最好吃的。以至出来,每一年的元宵节也不曾忘过。虽然,都不是母亲的味道,可那份依懒是深深地馋住了我。
今年的元宵节,又是一个下雨天,虽然比去年的小些,可这毛毛细雨,使天气不冷也不热的,反到生了些闷气。早餐,我在食堂就要了一碗汤圆,就什么也没吃了,明知自己吃不了那么多,我要的只是一种回忆的味道。再说,这些小小个的汤圆,个个均匀,这出自机器之手,真似巧夺天工的鬼斧之手了。软软的个子,咬上半口,就有浓浓的汁墨流出,说甜也不是太甜,就是感觉这味道怪腻的,三两个就饱了似的。
说来说去,还是母亲做的好吃,只可惜十年都没在家过个元宵了,也就十年没吃过母亲做的汤圆了,念念也怪可惜的,听母亲说,打从我们出来起,她一个人在家就不曾做了,也只是去商店里买些冰冻的,又说不图吃个什么,只图还有这么个节日。
夜里下班回来,看时间也不晚,又有两天没打电话回去了。父亲重病在身,我是隔两三日就打一通电话的。原本出来就不孝了,若再连个电话也不打,那真是让父母亲白疼了一场了。
母亲说:“住了几天院,这两天倒好些了。今天,你姐夫还接了我们过去过节了,下午你父亲还打了一回麻将,高兴赢了四百块回来。这会子他腿又肿了,我还在跟他挪腿了,可能是下午久坐了。”
能听到父亲的病好点,我也感到欣慰,其实我也知道,我欣慰的是父亲不是那么痛苦的度日,打从做事起,父亲这一辈了就没享过清福。父亲是属牛的,据说,牛这辈子都只晓得埋头做事的。
冷清清的夜里,看了一回书就困了,想必,这个元宵节又是这么冷淡地过了。
二月二十四……星期三……雨
这样的毛毛雨,一下就是好几天了,今天早晨又是如此了,走在上班的路上,望着这欲扯不尽的雨丝,也是怪冷的。
好在做事的车间里还是暖和的,就是久了有点像个闷炉子,显得全身人乏力,整个人欲睡未醒的样子。
今天的活儿,可不像昨天的前天的那样轻松,这一晃眼儿,可累住了自己,来了这么久,才发现这里的岗位也不轻松了。说来,这也可笑了,又不是不知道的事,说说几句唠叨又有何用。该干的活,是一个子儿也少不了的,明码实价,说是计时的,一天到晚的赶着、催着,根本就停不下手来,与计件的又有何区别?
对于他们来说,这些活儿,可轻松了,感觉就像在地里拔拔杂草似的,又不用日晒雨淋的,热了还在空调吹着。可对一个从别课调来的新手,一上来就是跟着线走,说这可能跟得上来吗?
这也怪自己运气差了,原本我们借来是打杂,谁知春节过来,车间还是这么淡闲,这不昨日把上月的薪水一发,这两日就有一大堆人没来上班了,刚好他们职里也有两三个,这不我们就正好补了个空缺。
下班停线的时候,线上的段取还说:“还不错,习惯就好了。”他说得到是轻巧,不知我们做了有多累,一听休息时间到了,整个人都快散了驾似的。
夜里回来,我原本不饿,不知为何还要在路边打个快餐回来。只是感觉,心情沉重,就像用吃的来排解心中郁闷似的。
二月二十六日……星期六……阴
白天姐姐打来的两个电话,我都没接到了,这都因为车间里是不能带手机进去,中午换班吃饭又只有三十分钟,更是无闲功夫玩手机了。
从车间到食堂,下个六层高的楼梯,再从厂房的东北角走到西北角来,再走去食堂,来回至少要十分钟,若食站满了人,排队又要十分钟,只下剩十分钟用餐,就得装得像一只饥饿的狼,可看到食堂的饭菜,也是一天不如一天,那来这样的食欲了。大都是看看,动了动筷子就完了。这样的用餐,十分钟刚好也就够了。
这样的车间,我就搞不懂了。资本家的奸商,倘若我懂了,我就不会是个打工仔,而且一做就是十年了。到如今可好了,父亲病重在家,快三十的我还没成亲,在农村来说,我已经打了光棍了,只是村里人见我也不是个坏孩子,小时在家也孝顺,就没这么直言地说出来,撞见的就说:“你也大了,上紧呀!”再是,摇摇头走了。那低头的样子,似乎在说:“多可怜的孩子,人长得不错,人也不错,家里也不错了,怎就找不到老婆了?”
如今的社会,连新闻上都报道着,男多女少,至少有几千万男孩找不到老婆了,恰好我也就生逢其时了,这也许就是明明中注字好了似的。
车间里明明就不忙了,每天有人辞工,还每天有人调休。我们也是一个星期没加过班了,不过留下来加班,到月底还是得调掉的,与其上四天十小时,我到愿上五天八小时,至少没那个累了。一天上十小时的班,说心里话,真是好累的。
也许这就是他们想出度过淡季的法子,自从去年的十月份起减少苹果的订单,厂里的每个月都是淡季似的,上班时数减少了,可一天的工作量还是不变的,从前十小时做多少事,如今八少时也得做这么多。我想问自己的是,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吗?或许我有些犯傻,还会问这样白痴的问题。
直到下了班,我才看到两个末接电话,一个是姐姐上午打来的,一个是下午打来的。我想等出了厂门打过去了,不及出厂门时姐姐就打过来了。
夜色茫然的街上,吹来冷冷的风,我一边走着,一边听着姐姐的电话,姐姐说:“你辞工没?”电话里等了一下,见我没回又说道:“白天去医院看了爸爸,主治医生说病情又进一步恶化了,我看爸爸的脸色也是憔悴的,说话也是豪无力气,午餐是勉强吃了一点。我还是希望你能回来多多陪陪爸爸,万一爸爸一走,你又隔那么远,只怕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电话挂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路默默地流泪......
二月二十八日……星期天……晴
这二月底的最后一个休息日,然而,这一天也终于放晴了,窗外的太阳是早早地爬上了山顶,端端正正地挂在了半空里,像一幅大气凛然的脸谱,让我想想,这是谁的脸谱,“哦”,对了,那是很久的童歌里经常唱的《东方红》,这就是他了。他就像太阳,太阳也像他了。
我决定趁着今日闲时去金台寺烧一回香,每逢和同事去金台寺玩时,看到大堂里那些虔诚的参拜者,我都回以嗤嗤以鼻的回笑,还学着电影里的台词,说:“好人,坏人都来拜佛,那佛倒底帮谁呢?”小乐边小声说:“佛之重地,勿轻言!”我便转向那高山里的天空,晴空万里,可惜我没有一双腾云展翅的翅膀,那九万里的神州,只能在心中游了。
宁静的白云下,透着一缕缕的白光,泄在了这金壁辉煌的庙宇上,闪闪如烁。逢上休息日,来游玩的不少,但来烧香的不多,一般来烧香火的都是在逢年过节时。我先点燃两只红蜡,待插到蜡架上,就拿着一捆香来点燃,燃起的香烟,不时吹到了我眼睛里,眨了眨眼睛,再腾出左手揉了揉眼睛,不觉就流泪了。
我学着其他香客,拿着整捆香,向空中抖了两下,灭掉了燃起的火苗,站在了大堂的门口,双手捧住烟雾缭乱的香,举到了头前,鼎礼膜拜了三回,就将其一只只插在了香缸里。
跪在大堂的菩萨下,双掌合于脑前,我嘴里默默念着:“愿菩萨保佑父亲,能够多让他享一点清福!”就这样跪了有大半会儿,又拜了三拜,才起身来。走到门口时,只见一个一戴着眼镜的和尚坐在右则的椅子上,桌前放了一本佛经、一支木鱼,一双眯眯的眼睛看着我,问:“静仔,要不佛前抽一签了?”我便摇头说:“谢了,就不了!”我知道,所谓的抽签,与算命也差不多了,只是它们的包装不同而已,我便就出来了。
金台寺的风景,我已看了不止十遍了,是早已没有初时之感了,对这个参禅悟道之地,我是有着特别虔诚的心,可惜我一世红尘,却未了愿,否则,我也想剃度修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