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弹弓(小小说)
一把弹弓
埋葬了它们母子之后,我再也没有动过这把弹弓,只是想起他们之后,才拿出来端详一遍又一遍。心里的良心不住地愧疚。——题记
三月和煦的阳光照射到这把弹弓上,仿佛拷问我的灵魂。想起我所犯下的罪,不知晓远在天堂的他们能否原谅我,心里一阵阵痉挛……
一位老师邮寄来两把弹弓,托我的老师转送给我和Y君。一阴一阳、一开一合,我们俩分到了属于自己的一把弹弓。殊不知是什么木头做的,无以言表的清香,木头纹理十分清晰。多么合适的树杈,不偏不倚,刚好做这么一把弹弓,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粗粗的手柄上有五个卡槽,五指放进去正合适,窝在手里非常舒服。两个短短的树杈,两边各有一个圆形的眼,穿上黑色的牛皮筋,看上去像一个扎了两个辫子的小娃娃。七个月才有这么一把弹弓的诞生,这真算得上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了。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有铸弹弓的人静心的守候,臻于至善的努力。
刚得到它,便已爱不释手,想到童年时对它的“使唤”,心里不住地激动。为了重温儿时的美好岁月,也不想使它碌碌无为地过一生,我心里在计划一个“绝密计划”。
这一天,约了几位伙伴,拿上弹弓去向了屋后的一片树林中。脚底抹了油得加快,手上的弹弓跃跃欲试。走进树林,看到各种各样的树木抽出的嫩绿的新芽!一边的树旁有一条小溪,潺潺流水的传送春天的讯息,耷拉在溪流上的叶子透着光亮(太阳的杰作)。她们是否还沉浸在那安静的睡梦中呢?忽然,一群生灵打破了宁静。在湛蓝的天空下,一群北归的鸟儿快活地飞翔,透过绿叶,还是认出了他们,是麻雀。清风在树林中穿行,他们紧紧抓住树枝,小巧玲珑。他们时而窜到湖边,在湖面上打转,牵引着一个个波浪;时而越上树枝,邀树叶一同跳舞,带它到湖面上漂流,泛起一圈圈涟漪……
“嘘,别说话”。我轻声地提醒伙伴。望着悠闲的鸟儿,手中的弹弓闪了个光。心里窃窃自喜。
蹑手蹑脚地来到一棵大树下,望向正在嬉戏的两只鸟。我右腿往后一腿,装上石子并顺势举起弹弓,右手用力向后拉,瞄准,3、2、1。随着只有一只麻雀的飞起,我知道我得手了。果然是这样,大树下平躺着其中的一只麻雀。我紧凑过去,他眼睛迷离,痛苦得躺在地上,左脚不停地抽动着。我随即给他翻了个身子。哦!他左脚有一个豆粒大的伤口,伤口处鲜血直涌。他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满载而归,没想贪多的我知足而返。在回去的途中,不知怎的,背后一直有一只鸟在撕裂得嚎叫!
这天晚上,为了能跟小麻雀长期陪伴,我亲自把他伤口处理好。包扎完毕,一个纸箱子成了他舒适的家,在箱子上方戳了几个小洞,好让他呼吸足够的氧气,也方便我给他喂食。我以为我的真心能消除他内心的恐惧,可小麻雀死活不领情,用他羽翼未满的翅膀拍打箱子。我性子一急,把箱子踹倒在地,他被吓得纹丝不动,翅膀也停止了扑打。
我索性不管他,自己一人先进入了梦乡。深夜里,我在朦朦胧胧的睡眠中,时不时听到纸箱子响动和窗户振动的声音。听到一个母亲用生命拯救她的儿子……
第二天一早,我惊呆了!窗户内,那只受伤的小麻雀安详的躺在窗台上;窗户外,一只稍大的麻雀也和谐的躺在窗台上。他们两个,头对着头,似乎都有没说出的话。我震撼得一动不动。
稍大的麻雀旁,还有几只昆虫。难道这是她捉的,为了给儿子……宁愿自己饿死、累死,也不放弃拯救儿子,直至生命最后一刻!我不敢再想了!
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怎样的动物母爱,在那个心寒的晚上,他们谱就了怎样的一曲赞歌?生命的最后,母亲用多么温情的目光,注视孩子也即将离去的绝望。孩子多想让母亲好好活下去,母亲你快离开,把虫子吃掉吧……
三月的阳光很温暖,阳光代表万物给他们送行,他们和谐的团聚了!
他们给我上了一节最有意义、最有教育的一课。我用双手把他们捧在手中,把他们埋葬在苍翠的大地母亲之中,让大地母亲替我赎去我所犯下的罪!
漆黑的夜晚,他们多么绝望!在那个没有人性的夜晚,他们会记恨我吗?我伤了一对动物母子的心,也是千千万万人类对动物犯下罪行的心。
此后,我再也没有动过这把弹弓,它真成了实实在在的工艺品!不知为何,我总是会想起那个夜晚的母子,这是我的愧怍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