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出来散步的，吃晚饭的，吃夜宵的，都是三三两两的靠近了。我知道，这里有家川菜馆的烧活鱼好吃，做的川菜也好吃了，从我来起，就听说开了好几年了，一直都没换过老板，连那墙壁上挂的牌子都破落了，想必，老板赚了这几年也够了，也无心在装修一翻了。别说，这时我可真饿坏了，睡了一整天，起来才吃了一个苹果，对饥饿的肚子，也只是杯水车薪一下。说来说去，还是得吃饭才饱肚子了。
　　 我和向兵进了川菜馆，两个吃一盆烤活鱼，显然是太多了，可进来了，若不吃鱼，可算是白来的。我们就点了一个小锅的石锅鱼，还要了一盘回锅肉，微辣的就可以了，石锅鱼里少放点花辣，这东西吃到嘴里像大麻似的，再端两盘生的青菜来，等会我们就放到石锅里煮。一位新来的阿姨，一边手里在写单一边说:“好的，请稍等！”
　　 我和向兵都不太会吃白酒，白酒，长这么大，就尝试过一口，那味道，至今都难忘。石锅鱼还没上来时，那盘回锅肉就被我们吃完了。石锅底下，燃烧的火焰，清风一来，微微带出了些火星，朝着里面飞去。这石锅鱼的味道，刚刚好，不太辣，不太麻，也不太咸，鱼是现杀现烤，再下油锅，这样鱼肉，既新鲜又可口。
　　 我们一边吃着一边谈着，我讲了一些他离开的车间的事，“我们借出来的，恐怕是回不去了。那天还问了胖子，他只说我们线上只上半年内都没事做了。胖子也是半吞半吐的不肯全部说出，之后我又找了担旦刘红，她说我们做的产品停产了，现在都准备拆线了。以后会做什么，她也不知道了。这样子看来，我们借到哪，就在哪了。前天夜里，线上的老杨还找我谈话了，说他们有个人下星期就走了，要我顶他的位，我都学了两天了。”
　　 向兵一边用筷子夹着盘里的青菜放在石锅里，一面又用筷子翻着石锅里的青菜一边说:“这也好了，我是不想回去了，看见胖子，我就来气了，这样分了也倒是爽快了！”
　　 “说是这样说了，到时怎么变，还是车间说得上了，万一回去也是不一定了。还好我们现在的职长老杨还可以，不像胖子哪样做作，你们的职长怎么样？”
　　 “还不知道了，她是个女的，就报到那天领了她一个红包，下午就跟着她们的人出差了，到现在还没看过她了。不过，今天还接了她一通电话，说是这两天休息，星期一上白班，我想比胖子会好点吧？”
　　 我起身去结账，向兵拉着我说：“我来，上个月发了由始以来最高一次工资，新水加出差补贴，都发了五千多。”我说:“我们在车间的才两千多，几乎是天天下早班，休息日就没加过班了。”
　　 我们出来往回走，街上的夜色更浓了，散落了一层湿湿的味道，多半给烧烤摊上的青烟吸走了，一处接一处，处处的烤箱上是青烟腾绕，肉香味浓浓的，都止不住舔嘴角上的口水了，我又问向兵：“要不要吃个鸡腿?”他拍拍肚子说：“撑不下了啊！”
　　 来到街口，恰巧凑到了老杨他们在一家烧烤摊上吃烧烤,我本想这样静静走过，谁知小黑眼尖看到了我，老杨就叫到了我，我愣了一下，也只好带向兵过去打个招呼，老杨说:“小飞下星期走了，今晚请了我们吃夜宵，桌上没有的，自己点了！"我连忙说道:“刚刚才和朋友吃了晚饭，真吃不了！”小黑移来了两条凳子说:“坐下喝两杯酒，总可以吧？”我说:“这个行了！”想到大家又是新认识的同事，来他们那也有一个半月了，还是第一次与他们聚会，虽是撞上的，可他们也对我挺好的，只苦了向兵了陪了这阵子，他又不抽烟喝酒的，也难为他了。
　　 小黑给我满上了酒后，我说:“我朋友不喝酒，不用给他倒了。”第一杯，他们要我自己吃，我便听了他们，第二杯，我敬了他们，第三杯，我又敬了小飞，祝他有新的前程，之后，坐了半会儿，与他们聊了一些车间的事，就借口朋友在要先走了。老杨也不拦我，说：“有事就先走吧！"倒是小黑，硬要我喝完最后一杯才肯我走，还着自己也陪我吃了，端起酒杯一口就干了,我是眯着眼睛连续喝了好几口才见了杯底。
　　 回到楼下上到二楼，向兵说:“进来看张电影了。”我迷乎乎的，有些醉意了就说:“不了，明天下来了。”就走上了楼梯。
　　 阳台下，夜光里，看不清窗外，只感受泠风的吹抚，感觉好舒服了。灯光下，几时和衣睡着了，也不知道了。醒来，天就亮了。
　　
　　 十二
　　 周一的早晨，窗外又变天了。阴沉的雾气，就像天空里的一个大气包，窗口望去，一脸的白色，十米内就看不见东西了。
　　 一大早手机闹铃响过三遍，才把我从梦中拉醒来。醒来的我还在困乏中，看点时，才把自己吓住，已是七点半了，我便急急地起来，洗脸、刷牙，十分钟内搞定，便匆匆地下楼来。
　　 在向兵的房门口敲了有十来下，才把他叫起，醒来的他说:“怎么不响闹钟了？”等他打开手机来看，自己也惊呆了，七点四十分了。
　　 我们打摩的赶到厂门口，进门时，向兵被门口的保安拦下，“你的厂牌呢！”向兵往胸口上一摸，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带厂牌了。公司规定没厂牌是不能进来的，除非要车间的课长来接，确认车间有这么个人才肯放行了。但要课长来接，这可不是个好主意，万不得已，才会用这下下招了。我看了看时间，才刚好八点，还有半小时时间，我并对向兵说:“坐摩的回去拿了，还来得及的。”望着他迅速转身，在路边上了一辆摩的，一溜烟地走了。
　　 食堂门前排队打过上班卡后，我便拐进了食堂。现在也不用着急了，迟点进车间，老杨也不会说的，还是先镇饱肚子吧。
　　 万事就有那么凑巧，很少来朝礼的系长，今天早晨是哪阵风把他给吹来了。系长单独给我们朝礼，但此朝礼非彼朝礼，我们几个迟到的就等着挨刁了。系长问我们:“为什么迟到?”我们异口同声说：“早上降雾了，起不来了。”系长是瞪着眼睛看着我们说:“起不来，就干脆别来了，等睡好了再来了!”就这样训了我们一顿，才放了我们。
　　 我从今天起就顶替了小飞了，我是一点也不想在陈兵这条线上。因为，他很爱啰嗦，又爱管闲情，总怕哪里会出错，就总盯着我们，就好像这是一份很神圣的工作，没了这份工作就活不下去似的。
　　 在线上，我从没贴过带有粘性的小质品，今天算上出了一把冷汗了。这么个小金属，肉眼看去就只有蚂蚁那么大，只有在显微镜下才能看清它的模样，圆圆的一点，也没什么特别的。这个我也见小飞曾经贴过，大概的地方，我还是知道贴哪里，只是，刚一拿起撕开来，它就粘在了手套上了。
　　 陈兵拍拍我肩膀，叫我出来，不知哪里弄来一件半身的黄色的无尘服。看着这脏兮兮的衣服，闻到那股馊味，我就想吐了，居然还叫我穿上。“快点了，我可没时间等你了！做这一步的，都得穿上了！”我是勉强地穿上了。
　　 陈兵贴了一张给我看，我说没看明白，他又贴了一张，这次是慢慢地贴，一步步地讲，这还有点明白了，可一上手，就全乱了。陈兵又走来说：“你是我见过的最笨的人，这可是最简的贴合了！”又看看我前面堆起来了，后面电测的、检查的都闲在那了，他一把把我拉出来，嘴里还低咕着，原本我做着就够恼的，见他那样，我便也火气上来了，就怒了他一声：“拉什拉呀！老子不贴了!”
　　 再叫我进去，我也不理他,他便把老杨喊来了，老杨问我：“怎么了?”我说:“不会做这个。”老杨说:“这个谁一上来就会的，都是慢慢来的。”说完他又贴了几张给我看，叫我慢慢贴了，又叫了陈兵，要前面做慢点，可我还是被她们给堆了，小银子走过来，安慰我说:“不用急，慢慢来了！”
　　 一整个上午，因为自己不会做，寻不到快便的方法，我都是低头闷在棚子里了。一抬头，便是吃午饭了，再一抬头，天就落了。
　　 走在灰溜溜的街上，看着灰溜溜的天空，自己低头叹气的，像一个灰溜溜的人了。
　　
　　 十三
　　 经过几天的锤炼，其本上是能跟上她们的速度，不会让质品堆积在我这了。
　　 小银子，是我们生产线上唯一一个女孩子，但也是车间里少有的几个好看的女孩子。她是本地人，但并不是那种富裕的本地人，听她说，她老家原本在茂名，只因他父亲来这打拼安了家，就把老家的户口也迁过来了。她还说，她打小就没回过老家了，老家长什么样，她也只在梦里见到过，我说:“你想回老家看看吗？”她说:“想呀！作梦都想了！”
　　 她是一个开朗的九零后女孩，一个喜欢和男孩子玩的女孩。在她的身旁，除了男孩子，就只剩下沉默的机器了。谁一有空闲，就会来找她说说笑笑，甚至打打闹闹的，她也不介意。只要不被系长逮住了，老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过白天里，车间领导太多，他们也顶多过来说两句话就走了。
　　 也许，她们九零后比我们八零后看得开想得白，对她们来说，纯洁是一个空壳，一个做作的样子。听小黑说，她进来是因为她男朋友在这，加之离家又近，后来，他们分手了，她说“四年的感情，他走就走了，我是不会跟他走了，要分就分了。”感情，对她来说，就像一碗水，不像一碗茶。
　　 还有一个怪现象，也是我这几天和她同一条线时才发现的。打我出来和她说话时，后面一男孩就转过头来看着我，那眼神是愤怒的，就像一只愤怒的小鸟了。我出来一次，他就看一次，后来，我又发现了，别人来了，他也是就这样，我就见怪不怪了。第二天，我再从棚里出来，那男孩子就火了，对我发起无名火来，“叼毛，快点了！”我左顾右望了一下，他愤怒地说:“就是你呢！”当时，我也气来了说:“谁是叼毛呢？！”说完我就钻进小棚子里了，没理他了。
　　 下午，休息时，我们坐在在休息室里，那男孩也坐在不远处望着我们，我就问小银子，“那男孩是你什么人了，怎么老一直在盯着你？”小银子望都不望他一眼，“什么都不是，只和他们喝过一次酒，那晚敬我的人那么多，我记得谁了，管他呢！”我回望过去，他却死死地盯着我，我不知说他什么好，看样子他也是九零后的，这样子泡妞也未免太怂了吧？
　　
　　 十四
　　 今天车间来了一批新人，我们职也有幸分到一个了，这还是老杨在系长面前苦口婆心求来的，他说，我们昨天走了一个人，岗位上已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了，他原本想要两个的，可系长只许了他一个，还要他自己去挑。
　　 他便过来征求一下我们的意见，是想要男孩还是女孩，我们都说女孩了。其实，这也是他自己想要的。
　　 朝礼上，我们朗读完了作业守则，这是上个月课内朝礼副部长亲自制定的。其实，还是下面给提的见意，她一个月都难得进车间两三次，怎么做得好与不好，她会知道吗？
　　 从开始实施到现在已有一个月了，至于有没有效果，我们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我只好说句惋惜的话，浪费了她们的时间，也浪费了我们的口水。
　　 等我们念完经后，老杨便要新来的她面对我们作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说完自己便带头鼓掌，我们看着她便是手掌都拍痛了，她有些扭捏地望着我们，便又把头低下望着地上。她虽没小银子漂亮，可还算看得过去了。散后，老杨还说这是我挑得最好看的一个了，我们都“切”的一声散了。
　　 “小邓子”在我脑海里某个地方，似乎有这么个熟悉的小名，它仿佛像一处海底的暗礁，深深地藏在我的脑海里，今天的一个意外，我便撞到了这个暗礁上。
　　 也就是那一年，我认识一个叫邓丽娟的女孩。在车间，她带过我，大家都叫她小邓子。她很漂亮，单瘦的身材，留着一头长发，只是小腿短了一点而己。
　　 我喜欢她，我没向她表白过，那是因为我年少不懂感情，爱小说更胜过她。如果在它与前，先喜欢上她，也许我会获得一份圆满的感情，而不会是如今的一个孤独者。
　　 命运有时候就像书上说的“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这也是我离开那才领悟到的。我说过，我不后悔自己所作选择的，就如我日记里记载着对她的喜欢，我都默默地藏在心里，让它们都像一处处暗礁，沉默在海底。
　　 “喂！发什么呆了？”她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说道:“干活去了！”等我回过神了，再望着她，心里在说:“她不是她，为什么有一样的小名，连声音也那么像，就是那整个人不像了。”
　　 小银子看着我笑呵呵地说:“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小黑说:“那也是我先喜欢了。”老杨接道:“瞧你们这点出息的样子！”等他们走了，我便笑一笑也走了，他们那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午间吃饭，小黑在小卖部门口请小银子她们喝水，我们刚好吃完过来，一听小银子说是小黑买单，开心地跳起来，还给老杨拿了一瓶，小黑是鼓着眼睛看着我们。
　　 坐在石凳子休息，我们还开小黑的玩笑，“今天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小黑笑着说：“你们就是一群损友！”然后，我们说:“喝了你的水，一定帮你了！”听了小黑一口水喷出来了。
　　 三月的阳光下，我们好久没这么开怀大笑了，望着他们一张张笑呵呵的脸，曾几何时，也是在这里，也是在这样的阳光下，出现过同样的画面。只有记忆，还是那么清晰，还是那么甜蜜。可惜，时光，永远是那么的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