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那年】两棵树的传说(征文.小说)
一棵树死了,另一棵树还活着——这是一个并不遥远的传说。
传说中,一棵树和另一棵树从小在一起快乐生活,和睦相处。
那一次,一棵树和另一棵树发生了争吵——两棵树发生争吵,是在她们迁入新居之后。
一棵树说:“唉,真倒霉,太倒霉了!”
另一棵树说:“有啥倒霉的?我觉得挺好的!”
一棵树说:“还挺好,都是因为你!当初搬家的时候,我就不愿意。这下倒好,你看看这鬼地方,跟咱原来的家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垂头丧气地看着脚下瘠薄干旱的土地,悲观而绝望。
另一棵树说:“这怎么能怪我呢?当初说要搬家的时候,你不也是激动得又蹦又跳,急着要走的吗?”她也看看脚下,又看看那些早已定居这里的大大小小活着的、不死不活的和死去的树们,“同样都是树,为啥有的活的好好的,有的却死了呢?这就要看你怎么个活法!”
一棵树摇摇头:“怎么个活法?难道活着还需要什么“法”?就你臭理论多!唉,好日子算是到头啰!”
……
这两棵树在老家时,主人几乎天天陪着她们,对她们呵护有加。那个时候,她们不愁吃不愁喝,过着无忧无虑轻松自在的生活,一天天长大。
有一天,主人对她们说:“你们现在都长大了,不能老挤在苗圃里。你们也该有你们的新家了。到那里,你们可以发挥自己的潜能和智慧,随心所欲地生活,自由自在地成长,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一棵树手舞足蹈,急不可耐:“我们要搬家啰,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啰!”她欢呼着,突然笑容就凝固了,想了想,觉得有必要问问,“新家环境怎么样,条件好吗?”她显得顾虑重重。
主人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另一棵树说:“谢谢主人的养育之恩,我们搬入新家之后,一定会尽快适应那里的生活,并好好地活下去,直到长成参天大树!我们也会永远想您的!至于条件嘛,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怎样尽快适应那里的生活。”
主人说:“你说得真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一棵树对另一棵树说:“如果那里条件恶略,连小命都不保,还谈什么适应?做梦吧你!”
主人抚摸着她们的头说:“好了,孩子们,新家不管怎样,你们都要学会面对生活、懂得生活、坚强生活,在那里生根、发芽、成长!”
一棵树无奈地说:“那就听天由命吧!好了好了,主人,记住了,赶紧送我们到新家去吧!”她天生的好奇心催促她要快一点到新家去。
刚来到新家那会儿,她们看到这里原来已经有好多树。这些树,有的笑容满面,枝繁叶茂,生机勃勃;有的愁眉苦脸,面黄肌瘦,奄奄一息;有的则已经死亡,只剩下一具朽蚀将倒的骨架。
两棵树在这里安下家来——这里土地瘠薄,远离水源,人迹罕至。
一棵树说:“唉,早知道这鬼地方条件这么恶劣,还不如就待在苗圃里!”她很后悔,悔当初不该贸然答应来到新家。
另一棵树说:“待在苗圃里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条件恶劣并不一定就是坏事,它可以磨练我们的意志,考验我们的生存能力,这个对于我们来说,也许就是一笔看不见的财富!”她坚定而自信,好像困难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儿。
一棵树很不理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那么爱唱高调!没水喝,没饭吃,风吹日晒的,不把我们整死就算不错了,你还这磨练、那考验的,到时候,恐怕你连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另一棵树斩钉截铁:“就是死,也要死在拼死的路上,绝不能等死!”
春风和煦,阳光灿烂。
一棵树无精打采,伸伸懒腰,打个哈欠,昏昏欲睡:“好舒服!好困呀!可得好好享受享受这难得的好时光!”
另一棵树精神抖擞,激情满怀,神清气爽,张开一张张小手,去迎接太阳,拥抱光明:“大好时光,绝不能付之东流!唯有精神饱满地生活、劳动,把阳光的温暖,转化为成长的动能,为未来、为生命储存足够的能量!”
一棵树安然熟睡,鼾声如雷。
另一棵树如履薄冰,争分夺秒,挥汗如雨。
在短暂的风调雨顺之后,两棵树在新家的确遇到了很多她们以前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困难。一棵树经常骂骂咧咧,唉声叹气,认为这也跟它过不去,那也有意捉弄她,弄得她看啥啥不顺眼,想啥啥气儿不顺,每天都在诅咒愤怒和怨天尤人中度过。另一棵树则笑对各种困难,从来都没有埋怨和抱怨过。
“哎呦,我的根被一块大石头挡住了去路,不能前进了!”一棵树气愤地、不耐烦地说。
“那就拐个弯儿,另寻出路呀!”另一棵树不以为然。
“说得轻松,那是说话呀,说拐就拐?那要浪费很多时间和精力的!”一棵树感觉天马上就要塌下来一样。
“办法总比困难多。要么另寻出路,要么就在那里等死!”另一棵树说的很果断。
“哼!”一棵树很不服气地白了另一颗是一眼。
暴风雨来了,一棵树惊慌失措,摇摇晃晃,歪歪斜斜,哭鼻抹泪。另一棵树则安之若素,稳稳当当,随风而舞,伴雨而歌。
“老天爷,你就知道捉弄人,为什么在我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就刮这么大风、下这么大雨?我受不了了,我要疯了!”一棵树绝望地吼着。
“让暴风雨来的再猛烈些吧!这个时候,正是我强身壮骨、储存水分的好时候!不经风雨怎见彩虹?”另一棵树吟出诗人般豪迈的诗句。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总是对我这么不公平?”一棵树仰天狂叫,“我为什么总是这么倒霉?什么坏事儿都让我摊上了?”
“其实老天爷是最公平的。”另一棵树说,“我也遇到过很多倒霉事儿,只是我没有说在嘴上,而是用行动把坏事儿变成了好事儿而已。”
一连二十多天,老天爷没下一滴雨,树们一个个蔫不拉几的,口渴难耐。
“哎呀,渴死我了,我感觉我浑身上下就要干枯了!我要死了!”一棵树迷迷瞪瞪,飘飘忽忽。绝望中,她梦到了水,清凌凌,凉津津,流到了她的嘴边。她拼命地喝呀喝,然后就昏昏睡去了。
“喂,你咋回事儿?”另一棵树看到一棵树在做垂死的挣扎,痛苦而狰狞的面目让她害怕。
一棵树没有反应。另一棵树不管怎样喊她、叫她,她都无动于衷。
一棵树的叶子枯萎了,一片一片飘落;一棵树的枝条干枯了、腐朽了,树干也歪歪斜斜,即将倒掉。
另一棵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长成了参天大树。
一棵树死了。另一棵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