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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江南】书中窥梦(纪实小说)


作者:爱在无言 进士,8962.61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053发表时间:2016-04-13 19:01:58

【江南】书中窥梦(纪实小说)
   “再等等吧。”一次,我独自坐在她面前,对她说。
   事后,她告诉我说,正是我的这句话使她感兴趣,也让她又坚持了一个月。其实,那只是我无意间说的一句话,只是想要安慰看似柔弱又任人宰割的她。也就在那天,我和她第一次约会,第一次走进那家串店。吃过串喝过两瓶啤酒,夜已经深了。于是,我送她回寝室。说来也凑巧,那天另外六位仙女都佳人有约,那仨东宁帮姊妹花和她们的死党薇薇参加同学聚会,一个请假回八面通,另一个也不知忙什么去了。时隔多年,我甚至忘记了第七个女生究竟是谁,是李双,还是别的什么人;如果是李双,那她肯定是到她刚刚回国的男朋友家去了。当时绥芬河市马克西姆西餐厅还在山城路,女寝就在马克西姆斜对面那幢看似摇摇欲坠的老楼上,那个房间没有窗,白天黑夜都要敞开灯。我站在门口,看着她开灯,默默走进寝室,垂头坐在床边,然后告辞而去。
   即便现在,我也能够常常回想起她坐在床沿的模样,那个姿态就像是她在等着我,等着我前去骚扰她,就像一个逆来顺受、面色羞红、倍受委屈的小女孩,就像一个刚入行的妓女,就像等待着男人去掀她盖头的新娘,令人砰然心动,让人怜惜,使人想入非非。是的,她羞红着脸,并不长的黑发遮挡着面颊。关于她,我又会倏地想到更久远之前的偶遇,那大概是认识她之前的两到三年前,经过中心广场,我看到两个女孩正在厉声责备另一个瘦削的女孩,仔细回忆,那个瘦削的女孩似乎就是她,只是我不能确定,也许是我的记忆里掺杂了想象,也许这世间相似的面孔太多。正因为不确定,我自始至终都不曾提及。如果我能够跟她确定下这桩事情的确发生过,那又是一桩天大的巧合,就像另一桩的巧合。
   第一次和她做爱的那个夜晚,如梦如幻。她毫不羞涩,甚至是熟练地迎合着我。或者那不叫迎合,而是其他,是一种本能。她故意绷紧大腿内侧的肌肉,呻吟声很大。次日清晨,起床的时候,她突然抬起脚,左脚或者右脚,笑着告诉我说,她的脚底有颗痣。满街的浓雾,能见度只有两天米,来往的车辆都亮着车灯。绥芬河市的春天和秋天总是这样多雾,风从从海参崴吹来了太平洋海水的潮气,和内陆的干燥混合在一起,形成缥缈的雾气。说来也怪,这浓浓的雾抵达近在咫尺的绥阳就戛然而止,不再弥漫。我和她并肩向酒行走去,脚底直发飘。我感到了困倦,哈欠连天。到了酒行,她擦着桌子,先是羞红着面靥,向我说:“昨晚儿是不是感觉像做梦。”看到我点点头,她又突然抬高嗓门说:“你要为我负责……”
   我怔下神,尴尬道:“好的,我为你负责。”
   话音未落,我立刻注意到库管老田正在几米外忙碌着,整理库存,照单出库。我隐约感觉到了她是故意这样说的,故意让老田听到的。那个时候,年过三旬的老田正逢到他的第一次爱情,频频和一位来自马桥河的离异女人约会。我扭过头,这才注意到她的面靥羞红,浮出一丝笑。仅从这点来看,她是个有心计的女孩子。但是我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多事,为什么会被拐卖,又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个比她年长的男人。她的朋友,先是在地下商场出床子,后又在乌苏里大街开了家小商店的小艳曾笑着说,她有恋父情结。听到这话,她嫣然一笑,大声说了句脏口:“嗯哪,我就有恋父情结咋地,你要是羡慕你也恋父呀,你别吃不到葡萄就嫌葡萄酸!”那个时候,小艳也开始恋爱了,她频繁地出入相距不足百米的一家汽配修理厂,说是从那里货卖给俄罗斯司机,但每次去都会和一位年轻的学徒工搭话。
   再后来,没多久她就离开了酒行,搬出了女寝,和我同居。搬出女寝前李双曾对我说,她可乖了,每天吃过晚饭就在寝室里呆着,从不出去玩儿。但我怀疑这些话是她故意让李双说的,说给我听。后来,也正是李双取代了她的位置,每天坐在办公桌前,接听电话。我和她的恋情成为众所周知的事情之后,酒行老板娘找我谈话,说将她解聘,理由就是不允许职员之间有亲属关系,至于那对东宁姊妹花则是例外。于是,她只能再次失业,租了那间光线昏暗的员工女寝。就在不久前,酒行的寝室搬走了,搬到老板一位朋友的空屋子里。为此,也许她觉得我应该为她失业一事负责,所以会替她交了房租,还常常在她那里过夜。正是在那些日子里,我知道她常常蹦迪,常常上网,被那些网友称为小网虫儿。
   “你放心,”一次,做过爱,她忽然说道:“既然我跟了你,就不会对不起你。”停了停,黑暗中的她又补充了句:“我一定会把第一胎留给你。”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更不懂得她的感受。那段日子,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她一直处于失业状态,我上班后她会找她的朋友,那个福建年轻人,或者小艳。也许还有别人,例如到大连做海鲜生意的亮子,就像她说的。“我的网名叫菊子,他叫亮子,还有一个叫明子。我们说好了,我们仨的名字里都带个‘子’。”她说。她是个玩性十足的女孩子,总不肯安静地呆在屋子里,这令我怀疑起李双的话。就在我和她同居后的第二,或者第三个月,亮子从大连回来,请她吃饭,唱K,直到后半夜才满嘴酒气地回来。也就在见过阿光后,她在家鲜花店找到了工作。可是开工资那天,却遇到了扒手,丢了全部的薪水。此后,她又两次遭遇到扒手,每次都是在开工资前后,唯独没遭遇扒手的那个月,她为自己买了部手机,又为她的父母买了台电视机。其实,和我相处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她大约八个月都处于失业状态。不过,我必须承认,她是位开朗且开放的女孩子;我也必须承认,那个时候她是很爱我的,虽然她有着小小的心思,也有着小小的秘密,甚至一次在街上偶尔遇到我的一位昔日的同事,还会面红耳赤,噤声不语,事后她跟我说,他不是好人;还有一次我无意间看到她影集里的相片,其中一张她和一个相貌姣好的女孩子站在广场,我刚说了句‘我好像见过她’,她就急忙把那张相片夺走,从此再也没见到。其实我仅仅是认识那个女孩子,那个时候我还在北山的另一家酒行,楼下有户卖馒头的,她就是那户人家的女儿,一个总是面带戚容,准备待嫁的女孩子。我从没想到过,她会出现在她的影集里,更没想到过她和她居然会认识。
   她搬出了女寝,不久之后我也离开了酒行,换了工作。自然,我还是个奔走在街上的推销员,推销那些小食品,这是一个相对自由的职业。当时她还在鲜花店上班,就在她遭遇扒手之后,回了趟家。三天后,回来的时候,我去接她。看到我的刹那,她立刻笑靥绽开,一路小跑过来。即便现在,回想起来,我胸膛里还依存着满满的感动。
   你知道吗,这是真正的感动。我想,你也曾被感动过,否则你不会至今还在缅怀你逝去的爱情。我想,你也曾如此带着洋溢的情感等待着另一个男人,等待那个会维修电脑的男人。每次在外忙碌之后,他也会如此匆匆地赶回温馨的巢穴,享受着正午或黄昏片刻的浪漫。而带着江南女子的你温婉地绽开笑靥,沉浸在这小小的幸福里。自然,无论你,还是我都需要忍受命运的造化。我无法改变命运,你也一样。自从你被送回家,自从你失去了那份爱情后,你就开始多愁善感,常常坐在窗前,膝上摊放着一册墨香早已散去的书籍,那册书籍也许就是你好久之前从宁夏带回的《莎士比亚全集10》,也许是册崭新的席慕容的散文集。书放在膝上,书页翻开,你的眼睛却向外瞭望,窗外的白云,蓝天都令你充满渴望。铅字印刷的书籍不过是在讲述一桩别人的故事,试图感动着读者,同时读者也在竭力向里面窥视,似乎那里隐藏着一个神奇的梦境,只需要轻轻喊声‘芝麻开门’就能够走进去。而你的,或者我的故事却属于自己,并没有感动任何人,也感动不了任何人,只带给你或者我一连串不可能假设和遗憾,只带给你或者我不愿回溯的记忆。被送回家后,刚开始你还满心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康复,能够重新走进他的生活,披上洁白的婚纱,成为他最心爱的妻子,为他生养孩子。那个时候在你的构想里,他是个痴情男子,会继续耐心等待,会继续你的小幸福,就像许多令人砰然心动的童话。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被病痛囚禁在医院,圈囿在家中,和他的联系越来越少,直到一个偶然你得知他早已成了家,娶了老婆,你才神情黯然地叹息声。没有多久你的妹妹带回家一位男朋友,她微笑绽开的笑靥突然碰触到你心底最隐秘的痛。
   “我们,你和我,都曾经是爱情的囚徒。”听到我的故事,你这样叹息一声,淡淡地讲道。而我,不敢肯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囚徒,却隐约感受到经历过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情后,你已经惧怕起爱情,或者说不敢谈论爱情。有一段日子,你沉浸在网络里,佯装着快乐,PS那些美轮美奂的画幅,嵌入一首抒情诗,或者一句缠绵的话语,并且渐渐成为高手,成为论坛的活跃分子。也就是在论坛里,我和你偶然邂逅,又从陌生演绎为朋友,相互诉说起各自的往事,不再麻醉自己。只是,我和你讲述的进度不一样。当你陆续讲述完你无疾而终的爱情,我的第二次爱情还在继续,虽然并没能持续多久。
   自从那次偷情后,我和她频频幽会,做爱。女寝,或者我的住处,或者大直路的那家浴池,甚至一次是在北海公园。那时的北海公园有一条环形自助缆车,其中一段路程悬在那道水坝上,恰恰对着长江路上的那座桥。某个夜晚,大约九十点钟,我和她偷偷溜上缆车,用力蹬着脚蹬,转到半空。一轮皎洁明月悬挂在对面楼顶,我和她情不自禁吻了起来,却忽然听到一片喧哗,一片掌声,原来缆车恰恰停在水坝上方,暗影里三五个经过长江路的男人停下脚步,嬉笑着吹起口哨。她却毫不在意,这不禁令我想到她的初吻。若干年以后的今天,她会不会也和另一个男人炫耀?我这样想,也许是没缘由的,但不是没道理的。我们同居半年后的某一天,那位退伍军人来到我的住处,正在穿袜子的她突然抬起脚,向他说:“看,我脚底有颗痣。”虽然他没有追求上她,但他和她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他会讲起自己在两个女孩子之间劈腿,她们却浑然不知。“我没想结婚,就是玩玩儿。”谈论起他的那俩女朋友,他这样说道:“其实我还是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我?——这说明我有魅力呗。”她笑了起来,瞥了我眼:“你喜欢我这类型的,但我不喜欢你这类型的。”
   就在我和她频频偷情期间,小艳突然出兑了并不赢利的地下商场的床子,兑下了这家开在外运大库外侧的小商店,商店的楼上是家旅店。小艳把她的妈妈接了过来,帮忙看商店,她自己则在旅店兼职,职一天一宿的班,然后休息一天一宿。无论旅店还是商店总有一些俄罗斯司机进进出出。自从开放之后,这座城市,位于中俄边境线上的绥芬河市号称远东商贸之都,每天都有三四千的俄罗斯人过境,他们或者前来购物,扫街,或者做为商业代表洽谈生意,或者开着货车蚂蚁般搬运着形形色色的货物,大到木材矿产,化工面粉,小到针头线脑,油盐酱醋。做为闺蜜,她常到小艳的商店,或者到楼上的旅店,聊天,调侃,两个人叽叽喳喳。和她有着相同乳名的退休军人也常到商店,和她俩一同毫无顾忌地说笑,谈论着一些是上非非,就像他也是她的闺蜜一样。那个时候,小艳有了春心,喜欢上附近那家汽修厂的学徒,口中总是他。自然,这并非小艳的第一次爱情,几年前,在家乡,她的一位同村男人夺去了她的贞操,侵占去了她懵懂的第一次。那天,她母亲和几位邻居在隔壁的房间剥苞米,那个男人走进来,抱住她,说‘干活多累呀,还不如玩会儿’。完事之后,他扔给她十块钱。次日,他就结婚了。
   “小艳就是傻子!”她如此评价小艳。
   只是她这样评价时,从没想过自己也很傻。她爱上比她大十二岁的我就是傻子,还意外怀孕,不得不做了流产。“你不应该让我怀孕,你比我大,又结过婚,应该比我懂。”做流产的时候,她抱怨道。她之所以做流产,是因为未婚先孕,怕被家里人知道,怕家里人反对,虽然我和她同一个生肖,只不过一个七零后,一个八零后。面对那些同龄的追求者,她不止一次说,他们想法太幼稚,不成熟。可她照旧应邀,吃饭,蹦迪,喝酒,吸烟,说粗口,同时信誓旦旦地对我说,不会对不起我。她上起网很投入,噼里啪啦的打字,说笑;她蹦迪的时候很疯狂,身子被强烈的节奏主宰,不停摇摆着。一次,不知为什么和她争吵起来,她拿起水果刀,当着我的面将左手手腕割出一道口子,鲜血汩汩地流淌出来,止都止不住。就在那天晚上,她告诉我,她真的卖过人。这是她第三,或者第四次说她卖过人,但只有这次比较详细。
   “我卖过人。但也不算是我卖的。她是我老乡,也是八里地的。”黑暗里,她仰面躺在我身边,缓缓说道:“原本,她跟我混的。她姐姐是我同学,托我照顾她,所以我经常带她出来玩儿,后来玩着玩着就出了事。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的饭,一起出去玩儿,他们就把我俩拉走了。那个人你认识,就是你的那位同事。那天晚上黑灯瞎火的,车一直在开,我也不知道他们把我拉到什么地方,只知道遇到坏人了。后来,等到了地方,我俩才知道被他们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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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读完这篇文章,仿佛是身临于一个访谈场合,只是“被采访对象”是作者“我”。一篇颇为不错的纪实回忆型小说,只是这文中的主人公“她”颇显得有些性格乖张。也曾憧憬一家三口的幸福,却无奈总是经历不如意之事。讲黄色笑话,粗口,喝酒,K歌,打胎,和形形色色的人恋爱,似乎是个地地道道的“坏女孩”形象。殊不知走近她的内心深处,却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表象,不过是她为了掩饰自己而已。也像江南女子温婉型格,小鸟依人,坚持自己的善良而不欲不愿为他人戳上坏人的章。罹患心脏病,一切却不愿与人知。时间是一把锁,可以把最深刻的记忆封印,亦可以在最平常的时候不经意间将记忆的闸门一哄而出。几年过去,唯剩下这一本书,几经辗转落得“我”手。那些最为隐秘和最为伤痛的往昔,似梦,却似乎又那般真实。通篇读来,文章所涉及人物较多,几帧镜头偏慢回放,需认真品读。总体来说实为不错。问好作者,荐读!【责编:浅黛眉妆】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604150005】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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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浅黛眉妆        2016-04-13 19:07:44
  得,我去关自己禁闭一天,才把爱在老师您的文放出来实在是罪过。不知道按语是否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您多多见谅。
  
   每次您的小说在后台总忍不住点进去,今天白天上班没时间,请您多多见谅……
  
   不啰嗦,去关自己禁闭,顺便摸索下老师您到底是怎么写出辣么深奥的小说的……
  
   捂脸,遁走~
回复1 楼        文友:爱在无言        2016-04-16 19:41:38
  唉。
   这是用利用意识流构造的一篇复式结构的情感小说。以我为连结的线,先后叙述了我和你柏拉图式爱情的网恋故事,以及我和她五六年前的情感纠纷。我和你的部分,是精神之恋,我和她的部分是肉欲之恋。
   在此,只简要说明这篇小说的结构问题,其余的,就更加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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