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岁月情
在丈夫姐夫提到我们的事之后,由于部队的车驾训练和拉练训练一环接着一环,环环都离不开他,他一时半会无法抽时间回来见面,而我又不同意事先跟他书信联系,在那段时间里靠的都是他的亲戚从中周旋得知他的一些近况。
就这样,我们互相等了半年。在这半年中,我身边有不少的追随者,但我的心好像已固定在了丈夫的身上而从不为谁所动,似乎觉得那是上天早已安排好了的。
常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眼前不相逢。”半年后,我们终于见面了。丈夫那憨厚诚实的谈吐和大方爽快的军人气质赢得了我全家人的认可,也赢得了我的芳心。虽说“人不可貌相,海不可度量”,但我当时隐约预测到,他才是一个适合做我丈夫的人。
我和丈夫见了一次面,通了几个月信便神速地结婚了,可以说我们是先结婚后恋爱。虽然有时候想起来觉得这好像是在拿自己的婚姻做赌注,实际上我是这样想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事在人为。一个人只要本质是好的,其实相处并不难。只要互相真诚相待,他对你好一尺,你对他好一丈,双方感情不就会越来越好吗?夫妻之间更应是如此。
我和丈夫结婚之后,他各方面都没让我失望,除在生活方面处处关心体贴我,在他自己的工作中也是尽显其能。丈夫在外的人缘极好,工作又很踏实,经常受到上下级的赞赏。在我们婚后不久,他便调到了团后勤机关当上了车管股的助理员。而我这个做妻子的也没让他后悔,我经常去信鼓励、支持他的工作,关心他的生活。我俩虽然远隔千山万水,但我们的感情却是如胶似漆。
在我们还没生孩子之前,我每年利用暑假的时间到部队去一趟。那时的暑假时间不长,来来回回除了路途,在他那里也只不过呆上个十天半月;他每年回来探亲一次,最多也只有在家休息二十来天。我们每年就是利用这仅有的一个多月探亲的时间相聚一两次。每次来来回回在路途上虽然受过不少累,但我们的心却是感到美美的甜。
为了加深夫妻感情,我们双方都是尽量地往好处想,往好处做,你关心我,我更体贴你成了我们的常事,更成了加深我们夫妻感情的纽带。
丈夫虽然只比我大了三岁年纪,但他总喜欢把我当小妹妹一样看待,他不是把我当小妹妹一样管住,而是当小妹妹一样关心、呵护,让我时常感觉在他面前犹如小鸟依人,更如儿时在父母身边一样亲切、娇宠。
也许丈夫生来就有一颗好操心劳力的心,曾经在我来回探亲的路上,不知让他费了多少神。
因为丈夫的部队在汕头,我们的家乡在湖南,那时,从湖南到汕头除了坐火车到广州,还要在广州住上一晚,再从广州坐早晨六点多钟的长途汽车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到汕头,然后还要转车,坐一小段路到部队。
尽管文革中老师们带着我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对于这探亲的旅途我并不陌生,但每次我从部队回来,丈夫总是很不放心,常常早早地就去打听有谁能同行。
有一次,在我回来之前,丈夫打听到团部有一个探亲的家属是我们的老乡,可别人要比我晚一点动身离开部队,丈夫就劝我是不是也能晚点与她同行,我没同意,因为我回晚了就会耽误课程,他只有无奈地让我一个人启程。
离开部队时,丈夫开吉普车把我从部队送到汕头长途汽车站,并把我安顿好到客车上。突然,他听到嘈杂的车上有一个带湖南口音的海军战士,丈夫高兴地招呼着:“喂,老乡,家在哪里?”那人马上回答:“我是邵阳的。”“哦,那你也要到衡阳转车啰!”丈夫好像找到了救星似的满脸欣喜。“对呀!”那战士也笑着回答。“这是我家属,也要到衡阳转车,麻烦你一路上照顾一下。”丈夫指着我对那战士叮嘱着。“好的,没关系!”那战士爽快地应承着。
我和那个海军战士同车坐到晚上九点多钟才到广州。下车之后,我们首先到火车站买好了第二天清晨六点多钟到衡阳的车票,然后,他就带着我到了广州海军招待所。
由于来往探亲人员甚多,当时连一个床位都没有。只见那海军战士跟服务员求着说:“麻烦您再给找找,能不能腾出一个女士床位来?”我听了之后心想,即使给我找了个床位,他睡哪里?于是,我就跟他说:“还是到陆军招待所去吧!也许那里有床位。”因为我去部队的时候就是住在陆军招待所。
“没关系,太晚了,不用跑了。”他没同意。“那你住哪里?”我担心地问。“放心吧!我自有办法,一个晚上随便对付一下不就过去了!”他笑嘻嘻地说。于是,我有了一个床位,他却不知睡哪里。
那个海军战士把我带到安排好了的女住宿房间,那是个四人间,里面早已住进去了三个女人。他把我安顿好了,就告诉我说:“明早我来叫你一起到饭堂吃早餐。”说完,他就出去了。他到底睡哪里,我也没过问。
第二天早晨我们到饭堂吃饭,那海军战士指着餐桌幽默地笑着对我说:“哈哈……你看,昨晚是睡床,今天是餐桌,多好,又不用掏腰包。”我才知道那晚他是和一些战友们睡在招待所饭堂的桌子上。
吃了早餐,我们好不容易挤上了火车,可是车厢里连过道上都挤得水泄不通,就别说座位了。只见他眼睛特灵,一上车就盯到了一个空座位。只见他马上奋力从人群中挤过去,把手上的行李袋放在那个空座位上,然后,向被挤在老后的我招手叫:“嫂子,快过来,坐这里。”“你坐吧!”我不好意思地推搡着。“哎呀,客气什么,我有地方坐!”我正在寻思他往哪儿坐,只见他迅速把两个行李袋叠起来放在过道上靠在我的座位旁边,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上面。“瞧,这不是很舒服的座位吗?”他笑嘻嘻地说。“不怕把东西压坏吗?”我担心地问。“没事,里面都是些买回去做枕芯的木棉。”
火车开动了,车厢晃晃荡荡,站在过道里的旅客肩擦肩,人挤人,一不小心,不是你踩到我的脚,就是我撞到你的胳膊。一些打开水的上厕所的川流不息。
一个中年男人端着一杯满满的开水晃来晃去地走过,开水被晃得泼在了那个海军战士的身上,我看了后,实在过意不去,很生气地对着那人大声呵斥:“你少打点不行吗?烫到人了怎么办!”“没关系,不要说了。”那海军战士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水,一边赶快制止我。
到了衡阳车站已是下午,我们下火车后又连忙挤上公交车赶到了长途汽车站。那海军战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军人窗口,很快买好了两张方向不同的汽车票。由于去我家乡方向的车要先开,他连忙为我找到了车次并送我上了车,向我道了声别,又急着赶回候车室去等待坐车回自己家乡。
我静静地坐在车上,看着那海军战士离去的背影,想到一路上他给我的无私帮助,不仅加深了我对军人的无限崇敬,更加深了我对丈夫的无比爱戴。顿时,我庆幸我没有看走眼,我的丈夫找对了。
四、添丁增口
我和丈夫结婚后的第三年生下了我的女儿。在我怀孕期间,丈夫从部队寄回了很多营养品,只要听到别人说对孕妇和产妇吃了有好处的东西,丈夫都会尽力去买。那时,他除了经常寄回一些墨鱼、鱿鱼、桂圆干、荔枝干等一些当地的特产外,连外地的东西,他也要想方设法去买到。
当他听人说核桃给产妇蒸鸡蛋吃了可以健脑祛瘀血时,他一下就托人买了十斤带壳的核桃,然后,每天晚饭后利用空闲时间用锤子把它一颗一颗地砸开把肉剥出来寄给我。
他还听说广西产的毛鸡酒喝了可以补血,而那时政策没开放,物质不流通,哪里产的东西只有在哪里才有卖。于是,丈夫就托来自广西的战友利用探家时帮买几瓶带到部队,然后,他把酒用注射器注进那些没有用过的军用输液皮袋里寄回来。
女儿还没出生时,我曾在信中开玩笑问丈夫:“你喜欢生男孩还是生女孩?”丈夫给我回信道:“我喜欢第一个生女孩,女孩子漂亮,好打扮,再说女孩子听话,好带弟弟。”我又回信奚落他:“你还想生两个啰!”他又给我在信中说:“当然,能生的情况下,儿子女儿都要有。”果然如他所愿,我第一胎生了个女儿,丈夫回来了抱着女儿高兴地炫耀说:“哈哈,看看,还是我说准了吧!”
有了孩子,丈夫的工作似乎更有了起色。那时,部队不是派他到这里学习,就是派他到那里培训。
一次,军里安排了一批人员到桂林部校进修学习,丈夫也是其中的一个。部队为学员们包了一架25人座的小型飞机接送。在学习结束后,丈夫想到那时学校离放暑假也不远了,又想到女儿已有半岁多了还没去过部队,就没与战友们同坐飞机飞回部队,而是请了一个星期假回到了家里。
回来后,丈夫问我是否能提前请假带着女儿与他同去部队。我何曾不想啊!可学校的教学任务繁重,老师们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到寒暑假哪能随便让请假的。我就跟丈夫说:“你先回去吧!放了暑假我就带着孩子来。”丈夫也只好在家呆了几天就独自回部队去了。
一个多月后放暑假了,我带着九个月大的女儿由小妹一起陪同去了部队。因为那时我们在家里吃的都是茶油,到部队后不久,我总觉得部队的花生油气味特怪,闻到就恶心。“你以前来部队不也是吃的花生油吗?怎么没见有这些反应?”丈夫有点不解地说。“不知道,也许是生了孩子之后身体有些变化吧!”我也不知自己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当时,地方一些与部队有联系的老百姓们送来了很多鸡鸭鱼,我闻了更想吐,就别说吃了。于是,我都把那些东西都送给了别人,连丈夫和小妹也没捞着吃。
我天天呕吐不止,饮食难进,自己受点罪没关系,考虑到女儿还要吃奶,我以为是水土不服,于是,那次我带着女儿和小妹在部队仅住了十来天就急着提前回到了家乡。
回来后不久,我到医院去检查,医生说我怀孕了。虽然我自己也怀疑过,但我怎么也不敢相信,因为我生了女儿后就一直在哺乳,也没曾“换衣(指产后第一次月事)”,怎么就怀孕了呢?妇产科医生告诉我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于是,她顺便又跟我讲了一些有关这方面的知识,并要我不要给我女儿哺乳了,说怀孕后母奶不仅没营养而且还有毒素。
听了医生的讲解和叮嘱,我确切相信自己又怀孕了,顿时,我又惊又喜,马上写信告诉丈夫。丈夫来信说:“哈哈……我又要当爸爸了!”并说:“我当初就怀疑说你可能是怀孕了,你还骂我,这下可相信了吧!”
高兴至极,我们却忘记了政策。那时政策虽然允许一对夫妻生两个孩子,但规定要相隔三、五年才准生二胎。女儿才九个月大我就怀了二胎,算一下,两个孩子才隔一岁半,与政策的要求远远超过了一大截。
想起曾经有的人没按规定年限怀上了二胎,单位不仅停发了两口子的工资,还要天天喊去办学习班、挨批。后来她们实在熬不住,不得不把肚里的孩子流的流,引的引,那情景实在令人寒颤。
看到那些例子,我急得措手无策,不知怎么办好。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下学期突然来了人事变动。我接到通知,说我单位要与其他单位联合办初中部,教室暂时借用我母校的。按照协议,各单位要分别委派四个教师前去共同配合教学,我被派去教语文,其他还有三个男老师分别派去教数学和英语。于是,我就暂时离开了厂子弟学校。
我“藏”在中学部,躲过了别人的耳目。除了同时调出来的另外三个男老师知道我怀孕了,单位谁也似乎不知晓。那几个男老师也很有慈父心肠,“睁只眼闭只眼”,不仅没到单位去挑唆,还口口声声开玩笑对我说:“祝福你这次可要生个带把的哦!”就这样,我顺利地生下了我的儿子,儿子比女儿小一岁半。儿子出生后不久,国家又改变了政策,说是“提倡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孩子”,不准生二胎了。我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钻了一个空子,得了一个儿子。
每当同学和同事们夸我幸运时,我不忘感谢祖宗的护佑;不忘感谢朋友们的祝福;更不忘感谢上天赐予我夫妻与儿女们的深厚缘分。
带着一双相差一岁半的儿女,丈夫又没在身边,虽然我吃过不少苦,甚至饿过不少肚子,但我心里却有着美美的快乐,满满的幸福。
儿女们的诞生让丈夫多了几份牵挂,多了几分担心,但同时更激励了他对工作的热情。他常跟我说:“只有争取早日把你们娘儿仨调到一块来,才能尽到我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真正责任。”丈夫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争取的。在儿子出生后不久,丈夫便荣升为团后勤处副处长,达到了带家属随军的条件,实现了丈夫早在心里许下的愿望。
生了两个孩子,要想随军按照规定就一定要结扎。母亲心痛自己的女儿,极力反对我结扎,于是随军的事就这样一拖再拖。
为了能和妻儿早日团聚,丈夫几次告诉我说由他来结扎。听了他的要求,虽然我也很怕好好的肚皮却要去挨一刀,但我又想到部队工作不仅紧张而且艰巨,万一丈夫结了扎身体吃不消,不仅对家庭带来不利,更对工作有所影响,同时,还怕结扎后影响到一个真正男人的形象和自信。于是,我说服了母亲,主动到医院结了扎,也算是为争取夫妻儿女早日团聚做出了一点小小的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