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志被捕了，审讯时，王云山问到他的杀人动机，董小志笑了笑说，哈哈，你知道一个人天天在眼前心里跳动的滋味么？你不知道。等你知道了，你就会明白，其实我只想安稳睡个觉。我和张军没什么仇恨，他不该乱传信息，更不该帮助我。再问原因时，董小志闭口不答。
　　 我当年问霜儿，霜儿也没有告诉我，如今我忆起，却突然发现那时她轻俏的话语落地，趁着我和贝牛对着哈士奇皱鼻子的时候，她悄悄扭过头抹了抹眼睛。
　　 不久，王云山和县长出现在了报纸的头条，占了大半个版面，四只手托着一个酒瓶样的奖杯。
　　 张军的父亲逢人便抹着泪说，王局长可真是狄仁杰在世，他有句名言，舍弃了酒瓶，剩下的一个新酒瓶盖上，就有螺丝。路人问，什么螺丝？是线索吧。张军的父亲愣了一下点点头，说，王局长跟着线索，顺着堡子河，嗅到了天杀的杀人犯，埋自己衣服的地方，衣服全是血，还有那天杀的几根头发。
　　 霜儿回重庆了，我没问她原因，那是她的家。贝牛还在写诗，他全国各地跑，一次在他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抹着上了雨雾的车窗，终于在一个桥墩边发现了常教女儿画的狗尾苗；当他兴奋地敲开家门，霜儿看见她落汤鸡的模样，忙给他拿来一个毛巾，帮他擦着头发抱怨说，一个老爷们在外面自个都照顾不了自个。
　　 贝牛从身后拿出几棵还带着泥土的狗尾苗，嬉笑着说：“幺妹，你看这是啥子吆？”还没等霜儿反应过来，贝牛又腾出一只手从西服内口袋里，捞出一枝玫瑰，递到霜儿面前，霜儿瞥了一眼，拽过来放在鼻子下面，又抱怨说：“还不如买个鸡腿呢。”
　　 可恶的媳妇偷偷改了我的银行卡密码，只给我留了2000块钱，我又不敢去更改，便在QQ上向随着姐夫去了金昌的红晨姐诉苦，红晨姐回信息说：“你姐夫也老是抱怨，可女人又不是没爹找爹呢，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用不屑的口气回她：“你们女人就一个德行，没结婚前把男人当鱼钓，结了婚后把男人只当嘴里的一块肉，可曾考虑过他的感受。”红晨姐马上发过来一个图片：一只女性打扮的兔子皱着眉头双颊泛红，举着比自己还大一个大萝卜，将缩在地上的一只兔子砸成一根羽毛从空中飘落，嘴里嘟囔出一句话，我一萝卜拍死你。“我嫌弃你。”我气愤地回了句。
　　 我又看见霜儿在线，发信息问：“你在干啥呢？”霜儿回信息：“青菜萝卜豆腐，刀在菜板上跳舞。”接着一个呲牙咧嘴嬉笑的图片，之后她又问：“有事你说？”
　　 董小志被枪毙后第二年清明节黄昏，我在堡子村看见张惠了；她正拉着董宁宁在父亲田华的墓前。我躲在后面的大树背后，听见她说：“爸，你坐牢后，我妈带着我换了姓名在鹤城郊区落脚，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还不肯放过我？我只想做个母亲啊！小志有病我从来没嫌弃过他，我直到他被抓过世之后，我才在阳台发现一个汽油桶子装着大豆油，里面沉着许多小塑料带，全是安眠药。他每次独自一次性喝瓶白酒，我和他朝夕相处却不知道……或许宁宁的母亲比我还要伤心吧！”
　　 那天已没有了返城的车辆。20多里路或许是她们最后相伴的一程了。
　　 我停一会给霜儿回了信息：“没事。”
　　 嗯！还是让霜儿一直锁在心里做秘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