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大的心跳成一个，他突然感觉这个女人很伟大，什么人伦、什么世俗、什么偏见、什么道德，在这个可爱女人面前，竟然变得一文不值。
　　 金老大猛然紧紧抱住她赤裸颤抖的胴体，吻住了她的嘴。喃喃地说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从那晚起，杨春姐就住进了金老大的新房里。老金头感觉“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儿，二儿都是自己的儿子，嫁给哪个儿子都一样，于是就默许了这件事。
　　 这里面最难受的就是金世成。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一下子发展成这个地步，他想和杨春姐聊聊，但不管干什么杨春姐总是跟在大哥的身后，寸步也不离身。大哥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对他总是阴沉着脸，努着腮帮子，一副处处提防的样子。
　　 杨春姐提出要和金世成谈谈，金老大不放心在屋外候着。屋里传来一高一低，一男一女的争吵声，继而一个男人的哭声响彻屋外。杨春姐走出来对金老大说：“事情了了！”
　　 金世成在自己的屋里呆了三天两夜，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不时从里面传出来。这事没人劝，也没法劝，老父亲只是送送饭，早晚瞧一瞧，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金世成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眼窝、双颊都坍陷进去，眼睛呆滞、浑浊，好似失去了灵魂。他以一种谁见了谁都可怜的方式，寻求解脱。他打着自己的脸对遇见的每一个人说：“是我不对，我娶了自己的嫂子！我是坏人，我该打！”
　　 这是相对比较封建的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出了这种丑事，金世成再找对象，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也就是从这件事情以后，金世成性情大变，开始放弃作为一个人该有的一切美好的东西，不把自己当人看待，最终活成了一个笑话。
　　 杨春姐跟了金老大不到半年，大头降生了。
　　 最后，杨春姐和金老大订婚，为什么又嫁给了金世成？其实她也是情非得已。
　　
　　 八
　　 金杨两家是世交，在金老大和杨春姐还很小的时候，他俩的婚事就已经订了下来。两人彼此也知道这件事，小时候没感觉，情窦初开后，彼此有意无意地也见过几次面，虽然只是远远地瞧了那么几眼，看得并不是太真准，但都感觉对方还不错。
　　 金老大身材魁梧，面庞俊朗，一看就是个靠得住的男人。金老大看杨春姐呢，虽然娇小了些，但五官清秀异常，手脚纤嫩，一动一静的气质让他着迷。在那个时候男女授受不亲，特别是在那个敏感的年纪，别说在一起吃饭了，就是四目相顾，说几句话，也会被人认为关系不一般。所以，虽然他俩认识了很久，但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更没有肢体上的任何接触。
　　 金家十分贫困，这一点让心强的金老大非常自卑。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就他这家境，结婚以后肯定也免不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计较。还不如趁自己还年轻，到外面挣几年钱，为以后的生活增加资本。
　　 临走时，他想见杨春姐最后一面。他托人给对方捎了信，约定在集市上见面。说是见面，其实也不过是远远地再看那么几眼。
　　 那天，金老大早早地来到集市，站在街口的位置等她。不一会儿，她出现了。她穿得虽然还是那么朴素，但干净妥帖，头发也是精心梳理过的。他俩彼此看了一眼，然后金老大在前面走，杨春姐在后面跟着，一前一后，两人一直相距两三米的距离。金老大会时不时地回头看杨春姐一眼，目光相触后，杨春姐羞红了脸，连忙扭过头去。就这样走走停停，他俩把整个集市逛了个遍。
　　 这次见面不比往常，金老大心潮澎湃，他突然间非常希望能和杨春姐说几句话，希望能和她有肢体上的联结，就算只是碰一碰手指也就心满意足了。好似有了这小小的接触，他俩的关系就更牢靠了，杨春姐就完完全全是他的人了。
　　 老天似乎也在故意帮他们，集市上开始拥挤起来。趁着这个机会，金老大回身挤到杨春姐面前，把手中的一包瓜子和两串糖葫芦塞到了杨春姐的手里。杨春姐望着他，心扑腾成一个。
　　 “等我回来！”金老大飞快地说道。
　　 “嗯嗯嗯”杨春姐听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忙不迭地答应着。
　　 还没等杨春姐说句囫囵话，金老大已经挤出了人群。此时，两人的距离虽然越来越远，但心却渐渐靠近。
　　 在给杨春姐东西的时候，金老大的手轻轻地碰了杨春姐一下，一刹那他感觉到杨春姐皮肤的滑腻和滚烫的温度，那感觉就像两个人赤裸相拥。
　　 杨春姐就像偷了人家的东西，忐忑不安。这件看似平淡的小事，在一个少女的心里激起怎样的波澜，或许只有杨春姐知道。在闻到他体味，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她就确定无疑地成了他的女人，一辈子就认准了他。
　　 杨春姐在家中是老大，下面有两个妹妹两个弟弟。杨家实在是太穷了，光填饱一家人的肚子就是个艰巨的任务。兄弟姐妹天天喊饿，杨父弄回来一点吃食，也都是一抢而光。杨父整日为生计操劳，本来营养不良的身体在重体力的劳作下，越来越虚弱了，经常咳得直不起腰。就这样，杨家的光景就更不行了。
　　 杨春姐到了婚嫁的年纪，杨家就马上去金家催婚。就算给不了多少彩礼，少一张嘴吃饭也会减轻不小的负担。
　　 金家老大一去不回，几年也没给家里捎个信儿。兵荒马乱的，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金家也很贫穷，娶媳妇可是传宗接代的头等大事，老金头可不愿错过这桩婚事。既然金老大不在，杨家又催得紧，就决定让弟弟金世成先成家。
　　 老金头和杨家商量以后，杨家佯装不悦，多要了些彩礼也就马虎过去了。怕杨春姐不愿意，为了免生事端，杨父就没有给杨春姐细说，就说嫁的是金老大。所以从一开始，杨春姐就以为自己要做金老大的媳妇儿，还整天满心欢喜地期待。
　　 等洞房的第二天，杨春姐才知道自己被骗了。杨春姐闹腾了好几天，最终还是服了软。家里那种情况，肯定是回不去了。自己的身子破了，若是再想找个好人家也是千难万难。
　　 金世成长得不丑，心性也柔和，对她千依百顺。但杨春姐却感觉过得不顺序，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还是金老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