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那年】盼盼出嫁(征文小说)
盼盼跑了好远,那狗还在后面狂吠不止。
盼盼跑不动了,停下来,坐在马路边,把手里的包子往嘴里塞。
她的眼泪流到了嘴里,脚上被狗咬伤的地方血把裤脚染红了,摔断的左手无力地垂着。这一切,盼盼似乎浑然不觉。
盼盼吃着包子,忽然头一歪,倒在马路边。
这是一条乡村公路,是一条回家和出山的路。傍晚时分,路过的人还真不少。几乎所有经过这条公路的人都看到了盼盼。没有人停下脚步,都只匆匆而过。一个疯子,睡在路边,这样的情况太多了,不算什么稀奇事。
两个孩子走了过来,大的大约六七岁,小的四五岁的样子。男孩说:“今天这么晚回家,爷爷肯定又会骂人。”
女孩说:“哥哥,爷爷不会骂我,我是小孩子。”
男孩先看见盼盼,大叫起来:“那里有一个人!”
女孩也看见了,说:“那个人怎么在马路边睡觉?”
两个孩子跑到盼盼身边,见盼盼脸上、手上和脚上都是血。男孩胆子大,用手摇了一下盼盼,盼盼一动不动。女孩害怕了,说:“哥哥,这个人怎么了?是不是死了?”
男孩说:“这个人身上有血,肯定受伤了,不知死没死,好可怜,我们要救她。”
女孩说:“哥哥,这个人是不是灰太狼咬的啊?我们怎么救她啊?我们又不是医生。”
男孩说:“我们这里又没有灰太狼。这个人好可怜,我们不管她,她会死的。”
女孩歪着头想了想,说:“哥哥,我们去喊爷爷来救她。”
男孩说:“好,你快去,我在这守着,帮她赶蚊子。”
九
早晨,镇医院里。
盼盼躺在病床上输液,她左手打着石膏,左脚绑着厚厚的纱布。
庚发站在病床边,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汤匙,在喂盼盼喝粥。他两眼布满血丝,脸上胡子拉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像是一块黑褐色的布上打了一个白色的补丁。
家祺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把头伏在床上,早已鼾声大作。
不知是痛还是怕,盼盼喝一口粥喊一声“得得”。有时,她刚把粥喝进嘴里,忽然抽泣了一下,嘴里的粥就都流到了身上和被子上。庚发赶紧放下碗,手忙脚乱地擦她身上和被子上的粥。一边擦一边骂:“我是前世欠你的债,你今世来讨!”
前晚家祺开车送盼盼回家,途中翻了车。盼盼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父子俩吓坏了。他们寻了一夜,没有结果。天亮后,父子俩回了家,村民知道了情况,纷纷前来劝说。有的说,你别怕,盼盼是一个傻子,他家里人巴不得她死了或丢了呢。有的说,你不要告诉她家里是翻了车,只说盼盼自己走失了,他们家能咋的?还有的说,算了,算了,你也不要去寻了,是她自己家里的人不重视她,还能怪你?
庚发坐在凳子上抽了一阵闷烟,最后说:“我感谢大家一片好意,来为我出主意。不过,我不把她寻着,这山里有蛇,说不定还有坏人,万一出了事,我心里不踏实。傻子也是一条命,她在我家里出了事,如果我不管,那要不得,要不得!我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她不是在我这里出的事,纸还能包住火?良心上也过不去。”
庚发最终没有听大家的劝,在家吃了早饭,带着家祺又去山上寻找,可找了一天,还是一无所获。傍晚时分,有人说在离家七八里远的陈家坳发现了盼盼。父子俩赶紧过去,发现盼盼身上到处是伤,就把她送到了镇医院。到了医院后,医生又是给盼盼做手术又是让防疫站的人来打狂犬疫苗。一阵忙下来,庚发发现家里拿来的几千元所剩无几了。
唉,原来想讨个儿媳传宗接代,没想到惹了一场大祸,如今把家里那一点积蓄花了个精光,以后还不知怎么结束。
同病房一个因车祸住院的年轻人,是法院的工作人员,他得知了庚发家的情况,很是同情,他对庚发说:“你也别着急。据你们所说的情况,家祺和盼盼结婚是错误的,他们这种情况是不能结婚的,你可以去法院申请离婚。”
庚发听了,心里轻松了,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他想,法院的人说的话,肯定没错,只是这妹子确实可怜,不知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病床上,盼盼又在叫喊了:“得得快来,晚晚快来!”
祝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