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织梦者(小说)
我说:“我到底叫什么名字?!”
“你就叫刘纯依,你在《梦想日》里面说过要做自己,那时候你用的笔名就是你的真实姓名刘纯依。”
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竟然是一个小说作者?!我竟然写过那么多的小说?!
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递给我,我接过书,是先前他拿在手里的那本诗集《释放》。他伸出手,示意我站起来说:“你的病情其实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我们会在观察几天,如果可以,你就可以回家进行药物治疗了。”
“我们?”
他笑了笑,这个笑很像一个朋友。他说:“我们陪你演了几天的制服诱惑,也该结束了。”
我不知所谓的点了点头,离开了那个本来是我的,现如今是X先生的家。出了门,我却遇到了一个面容英俊,与我十分相似的男人,他看到我,微微一笑说:“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眉头一皱,问:“你是谁?”
“我是你,我也是刘纯依。我是你幻象的产物,因为你记忆紊乱却有一丝内心潜在的坚持,所以我便出现了。你明白吗?”
我摇头。
他冷笑一声:“我是你内心唯一幸存的坚守,没有我,你将永远也无法走出你幻境里的世界。所以,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取出一支来点燃,吸下一口,长长的吐出来说:“这里禁止吸烟,却没有人管我,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除了我没有人能看的见你。”
“聪明!但聪明的人往往都很愚蠢。就像你手里抱着的那本潘妍宇的诗集《释放》,如若真的可以释放,她又为什么写出那么多黑暗的诗歌?!潘妍宇送给你那本书,是想告诉你:那不是释放,而是渴望释放。你也渴望释放,你若释放,便会改变整个世界。你想要改变整个世界,但你却还未释放。”
“我不懂!”
他说:“你懂,只是你忘了。”
“潘妍宇又是谁?”
他说:“你的一个朋友。”
十二
我有一个女朋友,她叫NANN,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了。她有神似柳岩的脸蛋,也有与柳岩一样的身材,所以我总是开玩笑叫她柳岩。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在我被送去心理医生治疗之后,只有她会每隔一段时间来看我。我们见面的时候不会说太多的话,我是一个话不多的人。我写过NANN一次,在《秋之碎片》那部小说里,那时候的我,已经开始出现记忆倒退的征兆。我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很多事情,却记得她的名字叫NANN。
我们坐在台阶上,NANN说:“医生说你下个星期就可以回家了,到时候我会来接你。”
我笑而不语。
她说:“你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作者,你说过:作为一个作者是必须要具备社会责任感的。所以你的每一部小说都极具现实意义,像极了生活中的每一个人。”
“谢谢。”
“可是,这又如何?”她继续说:“你想通过这样一种方式改变这个世界,让所有人都明白对与错是与非。可现在呢?你忘记了所有事,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所以呢?”
“所以,我们结婚吧!”她眼睛看着天空,我猜她是在畅想未来。她说:“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全世界。你改变不了世界,你却可以主宰我们的世界。”
“他不可以!”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她美好的畅想,我们顺着声音望去,是那个自称与我是同一个人的刘纯依,也就是另一个我自己。
NANN的眼神掠过一丝害怕,她站起来,拉着我的手说:“我们回家吧!”
我看着她有些惊慌失措的脸,有些担忧的说:“不是说下个星期吗?”
“不!就现在!”她斩钉截铁的说:“马上走,我们回家!”
刘纯依静静的看着我说:“我也是挺佩服你的,凭空构造了一系列有关那些精神病人的故事,而我时时刻刻在提醒你那不是真的。唉,你说我是何苦呢?”
我问他:“那你也是我虚构的吗?”
“那倒不是,我说了,我是你唯一仅有的坚持。你也是的,没有女朋友就没有呗,非要捏造一个,还他妈是柳岩这么漂亮的,我也是够了。”
“不不,我不是虚构的。”NANN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她满含泪水的眼睛看着我说:“我真的是你的女朋友,虽然已经分手了,但我们却早已如同亲人了!”
刘纯依不以为然,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一本手,在我眼前挥了挥说:“你说,你相信谁?”
我定眼一看,是那本《释放》。
十三
天气预报说今夜会有中雨,可是我等了很久,雨都没有降临。我独自一人走在街上,穿着我最喜欢的黑色西装,头戴黑色的礼帽,远远的看着像是一个会出现在三十年代的地下党。可我如今都没能加入中国共产党,这是我这一生最遗憾的事情。
街口有一家报亭,但是显然已经关了门。门外散落着一份旧报纸,我捡起来,是昨天的,有一个板块上写着一篇名为《夜未央》的散文,是我写的,文笔很不错。
现在很少有人看书读报了,更别提看一些美的散文或者优秀的小说。我想,再过十几二十年,还有多少人会记得陈忠实与贾平凹?!而像我们这些、这些没有任何奖项、没有进入过国家级作家协会的作者们,我们的作品又有谁会记得。
我有一把手枪,64式国产手枪,装弹12发,射程50米。我不知道我带枪是为了什么,也许为了防身,也许是为了杀人。管它什么理由,有枪在身上,自然会派上用场。
我叫刘纯依,我是一个作者,我没有家人,没有女朋友。甚至,我没有朋友。哦不,有一个朋友,她是一位诗人,远在江南。她送给我一本书说:“你要懂得释放自己。”我写过很多很多的故事,我的故事,别人的故事,真实的,或者虚构的。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从这一夜开始,一切都将终结。
我点起一支烟来,吐出一口烟雾,烟雾聚集在一起,我看见一滴雨打穿了烟雾,烟雾慢慢的从内膨胀,之后又被更多的雨水打穿,打散。雨终于来了,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我微微的笑了笑,转过拐角。我看到两个黑衣人身上已经落满了雨水,一滴一滴的紧紧的排列在一起。我看不到我的身上有多少的雨水,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视线所能及的地方便模糊起来。
其中的一个黑衣人对着街对面的一所破落的房间说:“警察,出来吧。把人交给我,我们并不想与警察为敌。”
话音刚落,只见警察破门而出,右手持枪直指黑衣人,他的身后,还跟随着手拿铁棍的青年人。
那个黑衣人说:“警察,如果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职责决定了他只能在这一刻说这样的话:“职责所在。”
“若是你还坚持,我们就只能开枪了。”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我的手里有那把手枪,就是为了杀人,帮助警察杀了那两个黑衣人。我慢慢地靠近警察,所有人都看着我,我拨落头上的礼帽看着警察说:“你的信念很坚定,但,坚定的信念只会让你跌入深渊,爬不出来,所以要认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我从腰间拔出手枪,不由分说,直指黑衣人的额头。
下一秒,我已经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