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朱二系列】爱你的残缺,胜爱你的圆满
当太阳快要越过场口那棵高大的白桦树时,两辆“东方红”拉着满满的嫁妆,载着漂亮的新娘子,欢快地开进了林场的家属区。
看着两辆“东方红”拖拉机上面满满的嫁妆,这个时候,朱不鸣笑得合不拢嘴了。
“不鸣,朱二的老婆简直就是仙女啊!”
“二,新娘子这么漂亮,你小子好福气哦。”
“看,朱二的老婆白白嫩嫩的,咋长得不像大山里的人呢?”
朱二听着一边叽叽喳喳的赞美声,心里比喝了蜜还要甜……
洞房花烛夜,人生最美最幸福的起点,这一夜,新娘陈美丽变得越发的美丽,而新郎朱二也精神百倍,充满了活力。
一缕阳光悄然划破天际,秋天的晨风吹走了夜晚的热闹,吹散了满地面的落叶,红日高挂,染红了美丽的林海。
这个季节,榛子、蓝莓等漫山的果实都成熟了,这些林区地地道道的山味,简直数之不尽,林区采山果的人们自然开始了忙碌的生活。
新婚第二天,陈美丽也加入了采山果的队伍中,她娟秀的身影在树林中穿梭着,欢声笑语之间,却毫不影响她采摘的速度,不出一个晌午,手脚麻利的她就把带去的袋子都装满了。傍晚,陈美丽随着婆婆和嫂子开始收拾一天的胜利果实回家。这一刻,每个人疲惫的脸上却挂满着喜悦的笑容,这是大自然的恩赐,是秋天的经济收入呢。
3、
就在这时候,坐在轮椅上面的陈美丽又一次“嗯、呃、啊、啊”地说了起来,一下子把朱二从遥远的记忆中拉了回来。他俯下身,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地说道:“美丽,兴儿说他马上就过来的,你别急,我们再等他一会好了,他在木耳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陈美丽抬了抬皱巴巴的眼皮,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把头侧在朱二的手臂上。
“那时候,你多美啊!”朱二望着陈美丽狰狞的脸庞,思绪再一次的飘散……
朱二护林的责任就是防火,尽管这份工作十分枯燥乏味,但他仍然一心扑在林区。每一次回家,他说的话题都是山上的树,好像他熟知每一棵树。这时候,陈美丽就皱着眉。可是朱二却看不到她那份不高兴的神情,依然自顾自沉浸在白天山上每一根枝条在摇曳中生长的那份喜悦之中。
这年,儿子朱兴十三岁,去阿里河镇上读初中了,因为路远,得住宿在学校里。因此,陈美丽比往日相对空闲了许多。
这时候的陈美丽,仿佛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水灵灵的,显得更加的妩媚,更加的婀娜多姿。
有一天,朱二去场部领劳保用品,场长看到他,就让他去一趟场长办公室。朱二去了以后,场长和他说:“朱二,你也是咱们林场的老工人了,场部考虑到你家住房紧张,决定让你家搬去场部后面那两间屋子里,你回去收拾一下,快点搬过去吧,那两间屋子,要知道场里多少人想要呢。”
说着,场长就把几把钥匙交给他,朱二一连声的说着一些感谢的话,走出场长办公室的时候,他喃喃自语着:“天上掉馅饼了。”
当朱二回到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陈美丽的时候,陈美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几天,朱二从山上下来,走过场部门口的时候,护林小队长大宋叫住了他,把一只手提式充电灯交给他,而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和他说:“朱二,林业局要求林区晚上也得有人巡视呢,现在,森林防火得放在第一位,我看,你家朱兴反正是在学校里住宿的,这样好了,每个星期的星期一晚上我就安排你巡视了,一个月还能多拿几十块钱的补贴呢。”
朱二听说能够多拿几十块钱的补贴,就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慢慢的,朱二每次护林回家,他发觉别人看他的目光中有一种轻视与嘲笑。“我又没有拿林场一根木头,为什么别人会在我背后指指点点呢?难道问题出在美丽的身上吗?”他心里这样想着,心情好像一下子跌落入低谷。
这天,朱二从山上下来以后,没有先去家里,而是拐进了哥家。朱二见嫂子一个人在家,就问道:“嫂子,我哥呢?”
朱二的嫂子正在挑选木耳,她头也没抬,回答着朱二:“二,你哥这几天在木场扛木头装卸呢,得到点儿了才能回来,你找他有事吗?二,你回家得好好的管管美丽呢,现在场里还有谁不知道她和场部的那些人轧在一起?明面上没有人和你说吧?但是背地里谁不叫她是公共汽车呢?二啊,不是你嫂子说你,你在美丽面前也太懦弱了吧?咱爸妈现在都不敢出门了。为什么?怕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呢。”
朱二听了嫂子这番话,想起这些日子来别人看自己的那种眼光,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他没有和嫂子再说什么,就气呼呼地回家。
回到家,陈美丽也在挑选木耳,朱二走过去,在她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木讷地问她:“美丽,别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陈美丽“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双眼盯着朱二,如同两只圆鼓鼓的虎眼,嘴里如同数着快板:“朱二,你管别人说的干嘛?真的怎么样?假的又是怎么样?你一天到晚的在山上,你什么时候管过我?你什么时候想过改善家里的生活?你以为手上的那只铁饭碗如今还值钱吗?你一个月拿着几百块死工资,人家扛几天木头就到手了,你有什么本事来和我说真的假的?还有,你想过我的寂寞空虚恨吗?”
朱二嘴里说着“你、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双手抱着头,手指使劲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眼泪情不自禁的往下流。
“没有我,我们还在原先那间木屋里呆着呢,嫁给你,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你比比你哥,他现在扛一天木头挣多少钱?”陈美丽嘴里唠叨着,人却走出了门,还“嘭”的一声,把门给关得震天价响。
朱二的脑子仿佛短路了一般,他黯然的望着陈美丽走出门去的背影,一时间,思绪万千,却纠结成一团乱麻。怪不得,场长当初会把这两间屋子给我;怪不得,郑大炮这几年每年给我评先进;怪不得,大宋让我星期一晚上去山上巡视。朱二想到这里,什么都想明白了。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了“离婚”两个字,但随即他就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能离婚,兴儿还小,兴儿不能没有妈呢。”
……
第二年,林场实行改革,林业局就从那吉坎林场那边调过来一个新的生产场长,由他负责林场怎么改革。
那天,朱二也被叫去参加了欢迎仪式,当新的生产场长张一平单枪匹马地从小车子里走下来的时候,朱二的眼神里满是羡慕。
很快,这个新来的生产场长张一平就和陈美丽打得火热,朱二不在家的时候,张一平俨然成为了这个家的主人。
有一天,朱二休息在家,小狗就过来叫他一块去喝酒。小狗是后来才顶他爸的职,他虽然只是一名伐木工,干的也是苦力活,一天到晚的在山上走,但小狗是使油锯的,这活带一点技术性,工资也比一般人高呢。
小狗人长得结实,手力又好,他可不像朱二那样懦弱,场部的人哪个不给他几分面子?
当朱二走进小狗家的时候,他看到张一平也在,连忙过去打了声招呼,就坐下喝起了酒。
“二,你咋磨磨蹭蹭的?不痛快,先罚一杯。”小狗说着就向他举起了酒杯。
朱二喝酒都是唯唯诺诺的,你让他喝,他不会推却,仿佛千杯不醉似的。但小狗知道朱二这个脾气,就招呼着他吃菜,吆五喝六地和张一平推杯换盏。
酒喝到一半,张一平就和小狗说:“小狗,我不喝了,忘记场部还有事呢。”
张一平说完就走了。
张一平前脚刚走,坐在他对面的小胡子望向朱二笑着说:“小狗,你知道张一平去哪里吗?”
小狗皱着眉说:“不管他,来,我们接着喝酒。”
张一平想着朱二在小狗家喝酒,就赶紧去了朱二家里。这么好的机会,他怎能错失呢?
又喝了一会儿,小狗突然直着脖子,双眼紧盯着朱二说:“二,这个张一平,他肯定是去你家了。”
朱二摇摇头,木讷地说道:“小狗,不管他,我们喝酒。”
小狗“腾”的一下子站起身,一把拉起朱二,一边往门外走去,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着:“二,走,你就不能硬气一回吗?”
朱二被小狗拖着走进了自己的家里。
只见,张一平和陈美丽面对面坐着,俩人正有滋有味地喝着酒呢。
张一平抬眼看到和朱二一起走进来的小狗,连忙说道:“小狗,现在流行搞承包了,场里决定往后把伐木这块包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小狗一愣神,本意是过来要张一平好看的,现在凭空落下这么大的好处,怎么办?还管不管朱二的事情了?想到这里,小狗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望了望朱二那副懦弱的面孔,转过眼神,一发狠,紧盯着张一平说道:“那好,我明天就来场部签合同。”
说完,小狗就顾自走了。
门外的小胡子问小狗:“不管了?”
“不管了,以后场里伐木的我包了。”小狗沉沉地说道。
朱二见小狗走了,就走过去,坐下,给张一平面前的酒杯斟了酒,然后端起酒杯,说:“场长,来,走一个。”
张一平见朱二竟然陪着自己一起喝酒,顿时心花怒放,脸上瞬间就荡漾起一缕胜利者的得意之色。
而陈美丽呢,此时,媚眼如丝,笑意嫣然,脸若一朵盛开的桃花。
又过了一个月,陈美丽终于觉得这样子太不干脆了,于是,便向朱二提出了离婚。
到了这个份上,朱二也就不再挽留,两人就去了阿里河镇上。等办好离婚手续之后,朱二对陈美丽说:“我们离婚的事,别让兴儿知道,对他说不定会有影响。”
陈美丽听到朱二这句话,心里突然间痛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难看的神情,但随即就恢复了平静。
朱二一个人回了家。
等到星期六朱兴回家,他问朱二:“爸,妈呢?”
朱二不敢去看儿子的眼睛,只是机械地回答着:“兴儿,你妈在镇上打工呢。”
林场的人好几天没有看到陈美丽,就和朱二开玩笑道:“二,你老婆跟人跑了?”
朱二急道:“跑什么?她在镇上打工呢。”
好像老天也不愿意拆穿朱二的谎话似的,每个月,朱二发工资的时候,陈美丽就回来住二天。她对朱二说,这样子,儿子不会怀疑呢。
有人发觉这个规律,就和朱二起哄:“二,你老婆怎么每次都是你发了工资就来?她到底有没有在镇上打工?我好像听说你老婆是和张一平姘在一起了,你不知道吗?姘着一个生产场长,莫非她还来你这儿骗钱?”
朱二不愿多说,傻笑着,就顾自走开。
4、
这时候的朱二不知道,倦坐在轮椅上的陈美丽看着朱二迷离的眼神,就知道他是在想着什么。想起几年前的事情,陈美丽突然想哭,但她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她在心里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扪心自问:如果回到过去,我还会这样子对不起朱二吗?
有人曾经说过,每个女人都是花朵,有的美艳,有的含笑,有的害羞,但自己呢?自己怎么会是如此的放浪形骸?闭上干枯的眼睛,一瞬间,陈美丽好像回到了过去……
那是她和张一平姘在一起的时候,就在这个镇上,有一天晚上,张一平刚刚从温柔乡走出去没多久,她就听到了敲门声,她以为是张一平落下了什么东西呢,就衣衫不整地从床上起来跑过去开了门。
“一平,你落下了什么?”她一边在门里说着,一边打开了门。
“一平?张一平果然是被你这个狐狸精给勾走了魂。”一个泼辣的女人嘴里骂着,一巴掌就打在她嫩滑的脸上。
女人身后两个混混模样的男人跟着走进了屋里,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刚想开口说话,那个女人就骂着:“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仗着脸蛋漂亮,就勾引别人的老公,我把你这张脸蛋毁去,看谁还要你?”
“我没有去勾引别人,是他们男人欺负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你也是没有办法?你难道不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句话吗?听你刚才叫一平叫得多骚,在我面前,你还敢强词夺理?”女人骂着就挥手示意旁边的两个男人动手。
她看到一个男人的手中有一个盛着液体的玻璃瓶子,想着女人刚才话里的意思是要毁我的容,她就连忙想去拉开门逃出去。可是,另外那个男人抬起一脚就把她踹倒在地,刹那间,她只觉得脸上一凉,随即好像火烧似的,她痛得尖叫着,双手拼命的想要抹去脸上的疼痛,却不想连手指也疼得弯曲了,十指连心,她疼得昏了过去……
张一平离开的时候,走不多远,就想起了把香烟落在了屋里,他转回来的时候,隐隐的看到自己的老婆带着两个手下的混混向自己的金屋藏娇处走去。
“该死,怎么被她发觉了?”张一平心里想着,暗暗吃惊。
他根本不敢靠近,也不敢走过去,就隐身在一个转角处,偷偷地看着那边的动静。
没多久,他就听到陈美丽凄厉的尖叫声,然后,他看到自己的老婆带着两个手下匆忙的逃离而去。
等到看不到老婆的身影,张一平才走过去,门开着,地上躺着衣衫不整的陈美丽,他着实吓了一跳。只见此时的陈美丽,恐怖极了,脸上说不出的难看,那张漂亮的脸蛋永远地消失了。
这时候,张一平想到的就是逃走,他跑到门外,回过头去,再次看着地上的陈美丽,实在是于心不忍,他也怕出了人命,就再一次走进屋里,拿起一件衣服,给陈美丽套上,抱起她,就向林业局的职工医院而去……
轻轻砸一砖:注意的地得的正确用法,呵呵“这一刻,朱二莫名其妙的着急了起来,拿着手机的右手微微的颤抖着。”“……眼泪情不自禁的往下流。”他黯然的望着陈美丽走出门去的背影,
多谢琴声,这才是流沙需要学习的地方。
你的肯定,对于我是一种源动力。
一个常识共商讨。陈美丽被毁容后仅仅住了一天医院就可以回家?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
其次,你的指出很好,当初写到这里,我也想过这个时间期,但本能的还是写她醒来就跑,如今再去看,陈美丽被毁容以后,应该把房东话里的“昨晚”两个字修改一下,让陈美丽在医院呆几天也好。
再一次谢谢你给我指出的行文不足之处,流沙真的很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