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故事
那夜,床头灯飘洒出柔和的粉光,白欢喜裸着身子姿态销魂,像国外油画中的女性胴体,丰满白皙。马骉依次看着她弯弯的眉,有棱角的唇,圆润的肩,挺拔又一点嫣红的乳,还有那连绵起伏的小腹和臀部,弧线优美的大腿和小腿,他想起一首诗:
大漠沙如雪
燕山月似钩
何当金络脑
快走踏清秋
白欢喜的肉体就是那舒展的,立体的,多层次的,婀娜的大漠啊,马骉俯身策马扬鞭!
当甄高兴猛然间推开卧室门,随手按下门边棚顶灯的开关,那张床好像从黑漆漆的地洞瞬间移到了阳光刺眼的海滩;马骉双手抱着白欢喜的大腿石化了,三魂六魄猛然间都丢了两魂,飞了四魄,犹如中了魔法般定在那里。
甄高兴大口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这让她整个身体都微微地颤抖。她看着让她震惊又作呕的这一幕,眼睛闪出可怕的蓝白火光,且火星四溅,她尖厉地喊叫像利剑出鞘,寒光闪闪。
“我打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甄高兴冲上前伸手一推,马骉就滚落到床下了。然后甄高兴就势骑在白欢喜身上劈头盖脸开打;白欢喜挨了几下后缓过神来,她能够抓着扶手吊着身子,每天在男人身上闪转腾挪好几个小时,踩背按摩,臂力和体力远胜甄高兴,一还手战局就发生逆转,她不但翻身骑在了甄高兴身上,而且左右开弓打了甄高兴好几个耳光,嘴里叫到:“敢打老娘?看我怎么收拾你!”
马骉看到甄高兴被打,他终于弄清了自己真实内心地取舍,几乎没有犹豫,他一把抓住白欢喜的胳膊,猛一抡就将她摔下床,高喊了一声:“还不快滚!”
白欢喜坐在地上愣住了,她看着马骉,眼中蓄满泪水,发出怨毒的光:“你敢打我?你会后悔的!”说着,她起身胡乱地往身上套衣服,竟然有着母豹捕食突遇抵抗受伤后回身走掉的气势,仍不可小觑。马骉站在地上大口喘气,甄高兴躺在床上没有起身。
白欢喜摔门走掉后,马骉才如梦方醒,他走到床边刚叫了声“老婆……”甄高兴猛地跳起身,用尽全身之力扬手给了马骉一记耳光,“滚!”马骉一个回旋倒在地上。
白欢喜的报复行动开始了。她在玩马骉手机中游戏的时候,记下了通话记录中的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老婆”,一个是“妈”。这是从同屋女孩那里学到的招法。那女孩说,男人是靠不住的,一旦得手跑得比兔子还快,这两个电话号码记下来,他跑得了和尚,却跑不了庙。
“老婆”这座庙见过了,并且已经动手过招。核弹头的威慑力不在于发射后,而是发射前的瞄准最吓人,“老婆”已经失去了报复的价值。现在的情况,白欢喜准备从“妈”这尊大神入手,马骉竟敢打她,她一定要把他的家搅合个天翻地覆,然后再将马骉一脚蹬开,以解心头之恨。
“我怀孕了,你儿子的。”白欢喜坐在马骉妈妈家客厅的沙发上,尽可能将自己的表情调整为倔强痴情女,一副誓死要把肚中孩子生下来的坚决态度。
“唉呀!太好了,多长时间了?我早就让马骉两口子再生一个大胖小子,可是儿媳妇为了工作就是不听话,气得我早就想找人代孕了,只要是我儿子的种一切都好说,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马骉的妈妈竟然欣喜异常。
白欢喜愣了。她和同屋女孩设计好的套路不是这样的,应该是“妈”听到这句话后不啻惊雷入耳,随即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她把孩子打掉才是正解;求她不要破坏儿子的家庭,说孙女离不开亲妈才是人之常情;苦口婆心劝她还年轻,不要毁了自己和别人的一生,甚至劝她树立正确人生观和世界观才是老一辈的正常反应,然后她才好稳操胜券居高临下提条件,可现在,“妈”这尊大神真是太神奇了,竟然兴高采烈地想让自己给她家生个大胖小子,这也太离奇、太玄幻了!而且自己的肚子中是个莫须有的孩子,这牌还怎么打?
“妈”将一千元钱塞入白欢喜手中,一脸慈祥比她的亲妈还关切地说:“孩啊,这钱你拿着,喜欢吃什么就买点什么。明天我领你去全面检查一下,马骉的三姑是中心医院妇科主任,是这方面的专家,你怀的是不是小子,她一打眼就能看出来,而且一看一个准!”
白欢喜拿着钱离开“妈”家的时候,很沮丧,很郁闷。她感觉自己用尽全身之力打出的拳头,砸在了一堆棉花上,所有力道都化为乌有。而且这堆棉花里,还藏着一根针。
快出小区的时候,白欢喜迎面碰上马骉。马骉一小时前接到他妈妈电话,说一个女孩给她打了电话,说和马骉相爱了,说要来家里商量下这个事情怎么办好,最后妈妈让马骉回家一趟。马骉听后脑袋嗡嗡直响,急匆匆赶来。
马骉和白欢喜四目相对。
“你想怎么样?”
“马骉你记着,我恨你!”
马骉看着白欢喜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后,转身向妈妈家走去。进了妈妈家门,他刚想问白欢喜说了些什么,他妈妈用尽全身之力扬手给了马骉一记耳光,“混蛋玩意,你对得起甄高兴吗?”马骉一个回旋,又一次倒在地上……
离开妈妈家,马骉没有心思坐车,沿马路失魂落魄地走着。他希望自己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他不愿回自己家,家,必须是有家人在的地方,而如今,家就是一个房子。房子里甄高兴的影子到处都是,但她的人回了娘家,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一想到被甄高兴捉奸在床的情景,他就心慌气短,难受得恨不能死掉算了。对面的行人或兴奋,或悠闲,或面无表情和他擦肩而过,马骉真心羡慕这些人,觉得每个人都强过自己,至少他们的心还活着,还能或平淡或简单或热烈地生活,简单的生活最长远,平淡的生活最心安,而自己已经被生活置之度外了。
他想起了在白欢喜卧室看到的那两个胸罩,当时脑海中蹦出的词语是“凶兆”,现在看真是太准了!冥冥中老天给过自己暗示,为什么不及早觉醒呢?生活中,总有一些事,明明知道是错的,却一直坚持着,幻想着,侥幸着,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啊!人家是利令智昏,自己是色令智昏,竟然按照两腿之间的指南针一路向西,怎么就忘了:色字头上,悬着一把刀啊!
甄高兴已经明确表示要离婚,这该怎么办啊?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场景:女儿抱着甄高兴的大腿,哭喊着妈妈不要走……马骉此时感觉自己就像是马戏团笼式表演的摩托车手,在一个笼子里一刻不停地旋转,拼命地旋转,但是,依然困在笼子里,没有出路。
一阵尖锐刺耳的急刹车声,终止了马骉地胡思乱想,他眼前一黑,整个人轻飘飘地飞起,坠向无边的寒冷地带。
医院的电梯旁,甄高兴坐在长椅上低着头哭泣,马骉妈妈在旁劝着,也抹着眼泪。
马骉妈念叨着:“真是作孽啊!马骉这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但求求老天爷啊,一定要给他留一条命啊,哪怕瘫痪在床我养着他也行啊。最可怜的是我那苦命的孙女,你领着她再找个好人家吧!”说着,老泪纵横。
甄高兴擦把眼泪,呜咽地说:“妈!你不要这样说,我不会带着孩子离开这个家的,马骉到什么时候都是孩子的爸爸,你放心吧!”
马骉妈拉住儿媳妇的手哭着说:“马骉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他一回,妈求你了。”
甄高兴说:“妈,我不用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他,马骉这次是狠狠地摔了一个跟头,但我现在想得清清楚楚,我俩有很多难以忘记的美好时光,他这次犯的错就像一个苹果上有一个烂坑,切掉它还能吃,我们说好的一辈子,也经得起他的这一个跟头。”甄高兴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人啊,做事哪会都考虑那么周详,不会在做事时真想去伤害背叛自己的爱人,只是,当时他需要,需要就做了,做了就做了,我和马骉这些年的感情,还担当得起一个人的本能!”甄高兴说着说着,脸上又有泪流下来。
“孩子,你这样有情有义,真是难为你了!”马骉妈搂着甄高兴肩膀哭着说。
小时候,我们会哭着哭着就笑了;长大了,我们会笑着笑着就哭了;甄高兴这个时候,分不清是笑着哭,还是哭着笑。
两个月后,马骉康复上班。弋舟说:“在人类所有的爱里,爱情抵达至深时的某些瞬间,最接近那种舍己的可能,更加充满了上帝一般的怜悯和宽容。”马骉回想自己醒过来一瞬间,看到甄高兴关切的脸庞,恍若隔世。他真心地对甄高兴进行了忏悔,甄高兴对他无微不至地照顾,让他偷偷的幸福得直哭,他想他永远不会做对不起甄高兴的事情了,他现在最爱听的歌就是《爱是你我》:
爱是你我
用心交织的生活
爱是你和我
在患难之中不变的承诺
爱是你的手
把我的伤痛抚摸
爱是用我的心
倾听你的忧伤欢乐
这世界我来了
任凭风暴漩涡
正是你爱的承诺
让我看到了阳光闪烁
爱拥抱着我
我能感受到他的抚摸
就算生活给我无尽的苦痛折磨
我还是觉得幸福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