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地震圆舞曲(小说)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溜走,十多分钟后,鱼疗结束,我拨通了边心娜的电话。“昏暗的光线,代替你坐在对面……”一听这我心烦,把电话先挂断。
看到有未接电话,边心娜眨眼就打了过来。边心娜道,大哥,你想好了?我没有正面回答,问她在哪里。边心娜回答,在威斯汀对面的快餐店里呢。我道,好的,你别走,我先过来。
边心娜隆重而热烈,谢谢亲大哥!
我在那家快餐店里见到边心娜。边心娜在喝一杯柠檬水。她一见我就道,这才是大哥的样子嘛。她一下表情像邻家小妹。我盼顾左右,望了望那高大挺拔的威斯汀酒店说,走吧,时间不早了。
到了酒店,我和边心娜在大厅里等待,大厅里金碧辉煌。来的路上,边心娜把王导的背景简略跟我说明,她一路说个没完,说这个王导是什么“黄老邪”一样的人物,圈内外号“王老邪”,身边虽说女孩子众多,可他本来就是电影学院的老师,只是电影圈都这样,能怪他吗?他只能混成“王老邪”。边心娜说,王导没来,她等王导。
六点略过,边心娜一声娇弱的“王导”,把在大厅里翻看手机信息的我惊醒。
那阵,我像个学生一样坐起,像个小下属般尾随,去迎接“高大上”的文化人士,虽然我年龄不比他小,虽然,他对我毫不重要,但是事情就是这样蹊跷,对边心娜来说,它是生死之战。
哥,王导来了。站在王导身边,边心娜挽着我的左臂,声音甜蜜,委实像日本服务生。看着我伸过手去想要握手,旁边西装革履的王导点了点头,“呵呵”了两声,去接他的电话去了。我碰了一鼻子灰,去看边心娜。
她毫不介意道,大哥,其他人也这样的,待会你看吧。
到了12楼,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我和边心娜进了这一个大型包厢,在一干陌生的人旁边坐下。果然,不到一刻钟,女孩们全数来到,更多的是已经在1202的包厢。女孩们都是带了男伴过来的,一路看去,有的男伴甚至年龄比我还大,自然让人联想翩翩。
边心娜来参加的是《秦淮》开拍前的酒会。
王导是不简单的人,不过,在灯红酒绿、醉眼迷离,哼着Party、聊着美国电影,矫情的、满身风格的、来参与酒会的俊男少女中,人真要做成“黄老邪”,比登天还难啊,况且王导本人也怕是才子佳人出身吧。酒会开始的时候,我看着边心娜说,这是洽谈会吗?我一个大老粗,心慌,拿不准。
边心娜明白我的意思。她笑,哥,我择机去敬王导,王坤申说您不还听施特劳斯的音乐吗,您见机行事就好,不一定喝。
看来她还记得前几天我说过我可能有大三阳的话。
以前,我真不太了解电影和文化,现在才知道了点。边心娜虽说有一定的身体条件,但是看看周边的那些女孩,个个身手不凡,如花似玉,金陵十三钗似的,为边心娜,我不能不没有危机感。我问边心娜,你那啥蒋安东的朋友呢?边心娜指了指一个高挑女孩说,就她。这女孩也一样出众,用一句古话说,也是“桃夭柳媚”,突然,我嘴里嚅嗫了下,想起柳林街的那天晚上,我制止了自己再对边心娜说啥。
女孩们已经闹开,我在边心娜后面,临场发挥我在生意圈的实干经验,在一群天南地北的人里碰杯、寒暄,和女孩们的男伴抬酒杯示意。女孩们热度上来了,和王导一起K歌,变起法子搞个人特色表演。
十多轮敬酒下来,边心娜终于有了些熏醉,看着八九分醉的边心娜,我越来越过意不去,只好代她回敬。中途敬酒的时候,我出了一个意外,腰间的手机响了,应该是王芬芳汇报陈“公主”的。我不得不对边心娜耳语道,我出去接个电话,你嫂子打来的。
等我接完电话从包厢外回来,是二十分钟后,边心娜仍在排队向K歌的王导敬酒。进门的时候,王导的目光像刀子巡视着,刺中我的时候,我一个沙场老手,让他给惊出一身冷汗。
女孩们继续闹腾,预期投入《秦淮》的角色扮演,台词早都准备了,边心娜也是不甘落后,台词没少上,王导呢,则在另一桌旁看打诨插科、不断观望。而我,除了捧场、敬酒,基本什么也没干,过十二点,我准备走人,继续呆下去,我怕王芬芳怀疑,王芬芳刚才可是听到1202包厢传来的劲爆歌舞声。
半个小时后,我去对边心娜说,能不能走,我怕你嫂子知道。
醉酒的边心娜乱了心,那阵也开始说胡话。她说她做不了主张,她说,要不……先去问,王……导。
眼见她摇摇摆摆地过去,我在想王坤申。
王导说,边心娜,走了?这导演这会见我也笑,只是表情生硬。我站起来只能迎过去,看着王导,摇尾乞怜地假惺惺道:边心娜醉了,您看,王导……要不,我们先回吧,下次,王导,我来自前进镇的前进河……边心娜对您一定客气,客气地请您。
看我说的,说话都结巴,一看就是装疯卖傻,可是反映出来无比正确的真诚,哪怕狡黠的,市侩主义的,也需要掩盖起来装作无懈可击的赤胆的忠诚。王导哈哈大笑,拍了我肩膀一下,说您是边心娜她哥?我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他会心地笑,其中,当然可以看出他对我客串表演的认可,他认可,就是我夺得时机的时候。
我扶着边心娜出门迅速奔离,坐电梯去前台找出租车。
车来了。我坐前座,边心娜还有点清醒,她说,哥,你能不能坐后座陪我?我不舒服。我略作思考后说好,对前面的女司机道,师傅,你先把她送到柳林街。我刚说完,边心娜开始呱啦呱啦,她捂住嘴,赶紧扶着司机的车座背。如果真吐出来,白花花的后座、一尘不染的踏板上会开一个蜡染铺,全车的卫生可是废了。女司机很灵敏,尖叫,迅速的,左手五指爪子一样似钢叉似利剑的竖过来,抛来一个塑料袋,她叫我赶紧塞住边心娜的嘴!边心娜这下才吐,看她架势,肠子都要吐出来一样。
边心娜嘴里的污渍仍往外涌,司机一路抱怨,下车下车,哎,可别再吐啊,要是知道你俩这样,我宁可让公司罚款。这本是一个十足文艺腔调的女司机,刚才还在听什么李志的《梵高先生》呢,出租车正在隧道里飞驰,隧道里宏大的回音震耳欲聋,窗玻璃一片死沉灰白,只有风,像冬天的流苏,无情地刮着脸。顿时,我哑口无言,同时心里心酸呀,只能给边心娜继续捧好塑料袋,以迎接她尽在咫尺又十足呕心的倾吐。
边心娜吐了大半袋子,全身无力地斜了过来,压迫着我的整张手臂,从她身体发出一种带有芬芳味的压迫感,那是酥软的年轻女人的气息,口水滑过她那张柔腻的脸,那张似西施般柔媚的脸。边心娜抬起头来,对我笑了一下,表情朦胧,很美很美。
她让我真是心痛了,我道,边心娜,你这样可真不值,我真怀疑。你说他是一线导演?所有人牛逼哄哄,你这何苦,唉。
见我一脸衰相,晕乎乎的边心娜笑了,人家不是王老邪吗,莫非偏要说他是什么哲学家不成?我说不出感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表情实在难看。
边心娜对我说,哥,你还行吧?今天难为你了。
我扶了扶肚子说,还好,喝惯了。边心娜吐完,安静、稳妥的样子,她道,哥,你想听歌吗?我想听歌。我随口说,小边,让司机放就行了。可是,却鸦雀无声,一秒、两秒,只有玻璃刮痧空气的声音,前面的女司机充耳不闻。边心娜笑,人家可能没听见你说。
我说,要不我们自己放吧,用手机,行吧。边心娜道,好啊,歌你选吧。我说,前进镇的前进河,那么就旭日阳刚,他的歌你不喜欢吧,别啥“昏暗的光线,代替你坐在对面”了。
边心娜眼泪汪汪的,低龄化地哼着:哥,如果我是一棵小草∕如果注定是那么渺小,就让我能够将大地拥抱∕没有花香没有树高……
6、地震
边心娜回柳林街的晚上,王坤申出事了。当晚,我回学士楼,天空看起来飘满颗粒,也可以承认,已有下雪的迹象,满空悬浮着一种棉花,有点令人伤心、甚至焦急的气息。和边心娜糊里糊涂去参加酒会,逢场作戏,即使比起平常为包工程,陪科长股长们打麻将、喝酒,也是虚得不着地。人到中年,它不亚于是一场糊涂仗,回到学士楼,我的经历告诉我必须懊悔。
王坤申和边心娜成了我的阴影。加之家里,陈“公主”的逃学仍在继续,王芬芳不停地在短信、飞信上通报情况,进行现场新闻直播。这些烦心事,像一把纠结万分、来剜我心刮我骨的三棱刀。自从和边心娜去参加了前面一场酒会,我心里很是有种末世感,惶恐不安的,现在,我满脑子里都出现一团黑暗的麻了,它们沉浮、嘶喊、撕扯。我夜不能睡。
翌日晚上,我鬼使神差,请假偷偷回过一次前进镇,谁也没通知。对于我本命年来说,这是真正开始行动的重大插曲。
我到前进镇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随着钥匙扭动的开门,黑咕隆咚的黑夜,黑咕隆咚的卧室里,我只看见了沙发上躺着的王芬芳,王芬芳看见我神奇般地到来,并没有惊呼,她双手比划,示意我叫我去陈“公主”的房间看看。我悄悄打开陈“公主”卧室的门,陈“公主”正躺在床上,灯虽然关着,可是她睁开着眼,没睡。我一次又一次地喊:
陈“公主”。
陈“公主”。
陈“公主”!
你听没听见。
你听没听见。
你听没听见!
陈乃倩!
陈“公主”只是白了我一眼,等我出门去喝水时,她“嘭”地将门关上,咔嚓一声,暗锁好。然后,让我不知所措,当然再也不能像有王坤申时的那个元旦一样想砸门。
第二天中午,我就回来上MBA的课了。王芬芳主动让我回来,王芬芳知道我脾气大,继续呆反正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干完该干的事。她说,陈“公主”的情况等你学完前在搬家前都是持久战,现在随时可以飞信给你直播。
回去的时候,让我内心很是有一股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苦恼,何况,我肚脐那边的痛,像一朵灿烂的花,笼罩全身,它已经开始无休止的发作。我回来后,王坤申就出事了。
7、王坤申失踪了。
边心娜告诉我,前天王坤申没有回柳林街,昨天没回,这个大白天过来一半,他也没有回。边心娜说,刚才,她等到一个陌生的座机电话,对方却说他是地铁里的警察!她懵懂中,警察很有礼貌道,请她今天去一下,为王先生。
边心娜来询问我,王坤申什么事,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警察为什么会来找王坤申。她两天半都没见到王坤申,还以为王坤申不吭声地赶着回前进镇教书了呢。刚好她躺在床上还在想酒会的事,一想,脑瓜子被毒蜘蛛蜇了的痛,没药救了。
边心娜说得让我心头一紧,我自然知道王坤申的情况,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酒会的事,王坤申知道我陪边心娜去的,边心娜跟他联系过,王坤申有说过,说有大哥这倒没事。这事上,我想王坤申心里有不高兴他也不会明说,而另一种执拗劲,他有认为哪里有不对,他到处捕捉,他似驴嘛,而且以他的聪明劲,总能捅个窟窿。一者,他知道边心娜缺钱,边心娜不可能找白塔岭她那执拗的母亲要钱,而至从那次朝前宫前吃了那顿饭,边心娜只是不敢明说,因为他有脾气,而另一方,他想扭曲来爆发“地震”的鬼运气。
结果就真的爆发地震了,忽然王坤申急速扭转到那“病了”的状态去了。
王坤申为什么非得和人过不去呢。到这,我开始查找王坤申问题所在,按边心娜后来给我的回忆拼接,他是去地铁找了警察,原来他以前让我帮忙记下细节,原因在这。他并不是为了开玩笑话。嘿嘿,他像拼死的花豹子,话说他来讨说法,来找边心娜,一不小心他有登记在案了,他要求警方帮他销掉,他要干净地回前进镇去,清清白白。这不找抽吗?警方果真不允,结果,双方就闹出事件来了,双方大吵,王坤申后来放弃了努力(准是又想起在我家小区门口环形水池和我说的话)。警方可不允,以他无理取闹为由拘留了他一天。
警察给边心娜电话,是通知边心娜去警局接人,说王坤申已经让拘留好了,教育改造活动也进行完了。
边心娜打电话过来,是咨询我该怎么办,处理这样的突发事件。
她说,哥,你说我去不去?
我真的有点心累。我说,我真不再参与你和王坤申的事,这我就不出主意了,也怕引起王坤申怀疑。
边心娜说,陈与尘大哥,那你说我是应该去警局?
我说,你说呢。
边心娜说,我知道了,哥。
边心娜是去了趟地铁警局,她心里着实有点恨王坤申,吃了碗面,给王坤申买了便餐,才去警察提供的地点,可是等到她赶到的时候,问题又来了,她没有找到王坤申。地铁警局的同志抱怨她来迟,在她来的前两个小时,他离开了。是他自己要求走的。
边心娜劲儿上来,和警察们吵起嘴。警察们说王坤申走了,边心娜不信。找不着人,边心娜欲哭无泪地说,你们为什么关他,凭什么关他嘛?
男女警察们任凭她在王坤申站过的那段地铁通道里嚷,他们也没法回答,也没警察来劝导她,叫她保持镇定。
边心娜回到地面的时候,等到天黑,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还是没找着王坤申,手机关机。这就让我奇怪了,我问边心娜:王坤申在这里有朋友亲戚么?边心娜摇了摇头,她说肯定没有。
流年,有着风吹不散的醉意;更有着花香不过的情心。流年,有四季风景中最瑰丽的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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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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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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