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梦】二姨(征文.散文)
二姨终是靠不得儿子。所以这么多年里,二姨还是靠自己打拼,靠众位亲戚外甥侄儿们的帮衬。可是,二姨又终是难为情和过意不去的,在二姨的心里她是认为欠着许多人的情的,为此,她的心里记着一本账,那本账每到过年的时候,她都会拿出来细细地看,然后,根据收成的多寡,把田里收获了的果实悉数分摊,东家还一点,西家送一点,二姨说:“这样我的心里会踏实一点,哪能够一直受你们的接济呢?人总是要知恩图报的。”
二姨靠不得儿子,不但靠不得,还得受规矩,二姨老屋的电灯线是连着儿子家的楼房的,那一年的那一月,为了五块多钱的电费,二姨一时艰难,向儿媳求了情,想缓一缓,铁面包太的儿媳风风火火当机立断,断了二姨的一线光明。儿媳的话说得斩钉截铁“既然没钱点什么电灯?”从那时起,二姨重新回到了豆油灯和蜡烛时代,直到八个月后的春节,络绎不绝的外甥外甥女们来看望舅妈、姨母时候才重新为她拉起了灯线。
五
这些年来,二姨的苦和难一直纠结在我的心里,也总想着要多了解一些二姨的情况,也总想着去看看二姨并想方设法地帮帮她。奈何一直被这样那样的尴尬阻断了。那年的春节,借儿子结婚的大事,经过舅舅的努力,我们终于和二姨相见了,几年未见的二姨又老了很多。由于匆忙,那一场相见我和二姨没有细细地交谈。只是在第二天送她上车的时候问了她一些问题,比如儿子和儿媳现在对她怎么样了?比如孙子,再比如……路上,二姨只是微微地笑了,在车门就要关上的一刹那,二姨让我放心。她说,不要一直想着难,日子一天天过,就过下去了。再说,现在大队领导和乡邻们也很关心她。
如今,时间又过去了两年有余,我不知道这两年多来二姨过得怎么样了,妈妈的电话终是将我沉淀的牵挂又一次吊了起来,我的心里在盼着:没有消息也许就是好消息,想是二姨还好吧?
下午,妈妈又有电话打来,说是二姨终于来看她了,我问妈妈,最近二姨和儿子儿媳关系好点了么?妈妈在电话里叹起气来,接着又说了一件事,就在前不久,儿媳上门给她清理门户了,说是:“你一个人的家只能有一张床,那张床是不是给你外孙留的?我对你说,马上给我拆去!你不拆,我拆了就会一把火烧掉。”说到这里,电话里妈妈的声音暗淡着,妈妈说:“其实,那个儿媳真的过分啊,那张小床只是你二姨那个小外孙在星期天的时候想外婆了来看看她的,难道这也不能够吗?”最后妈妈说:“你二姨呀,前半生是为讨眼泪债的姨夫而活着,这后半世大概就是被这两个冤孽气死的命了。”话毕,妈妈又告诉我,二姨比起上次来又老了很多,走路都在打着颤,毕竟是七十九岁的人了呀。妈妈说,这一次给了二姨一点钱,一点物。但愿得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二姨能够过得好一点。
妈妈的话让我的心不由得沉重起来。我想,这些又怎能抵得了绵长岁月里的孤苦无依和一颗孤老心灵的百孔千疮的摧残啊?
我无语,我揪心,我还隐隐地担心着,为二姨,也为他唯一的儿子亚闼。我想,要是言传确为身教,要是养儿不为防老,那么他还养什么儿子,做什么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