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剧本】西南红霞飞(上集)
方韵文(操着山西口音,爽快地):饿起(我去),上梁格沙(商量个啥)呀。这不是个四(事),饿(我)早想过,只要组织需要,木(没)商量。(方韵文用胳膊碰碰另一名图书馆员赵小兰)妹,饿(我)走了,你好好干,注意安全。
赵小兰不舍地:嗯,姐,你也当心点。
纪培先:接下来我们研究一下,在菏城迅速建立一个特工小组,搜集敌人情报,更有力度地同敌人作斗争。
37.字幕:1938年5月10日,日军土肥原兵团,从河南濮县强渡黄河,并在鲁西南郓城董口一带强行上岸。但是,由于国民政府23师68旅部李岳霖旅长贪生怕死,不敢与敌作战,日军一路所向披靡,国民政府军兵败如山倒,致使日军打开进攻鲁西南的门户。
5月14日,日军兵临菏城。23师长李必藩下令67旅死守菏城,双方展开一场血战。密集的炮弹落在国军阵地上,战士们血流成河,67旅旅长率部后撤,在飞机掩护下,日军蜂涌而入,菏城防线崩溃。
经过一番肉搏,师长李必藩率几人突围,自恃无颜面对败局,写下“误国之罪,一死尤轻,愿我同胞,努力杀贼”的遗言后,自戕殉国。
从此,鲁西南重镇菏城,陷入了白色恐怖之中……
【画面淡入】一幕幕惨烈的战争画面:
炮火密集,日军飞机呼啸、隆隆炮声。
战士浴血奋战、倒地牺牲的情形。
焚烧房屋、抢掠财物以及搜捕屠杀士兵、欺辱妇女的情形……
38.菏城老城墙外,日、外
一伙日本军人,在老城墙外集体拍照留念,高傲庆祝攻占菏城的胜利。
39.菏城大街上,日、外
川崎大佐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以他为首的日本侵略军,耻高气扬开进菏城。
40.国民党行政公署,日、内
日本军队气势汹汹地包围了国民党菏城行政公署,张昆丰和林振羽等官员哆嗦如筛糠。
41.原国民党行政公署,日、内
“国民党行政公署”的匾额摘下被砸碎,换成了“宪兵派遣队”。
川崎大佐狰狞地笑:哈哈,想不到支那军队不堪一击,(望着猎猎飘扬的太阳旗)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国威,就像天上的太阳高高升起!我部单刀直入,攻占菏城,陇海线离我们仅一步之遥,占领武汉,指日可待,我们即将享受大日本天皇陛下带给我们的无限荣耀!(日语)
众士兵跟着山呼天皇万岁,誓死效忠。
川崎大佐严肃地命令:昆丰君,从今天起,你就是菏城维持会的会长,命令你们所有支那人,挨家挨户必须悬挂大日本帝国的国旗,违令者格杀勿论,发放良民证,对可疑分子,就地正法,死啦死啦地!(接着,汉语通向张昆丰翻译川崎的话)
张昆丰学着日本的习俗点头哈腰:嗨,请皇军放心,属下马上去办!
川崎冷峻地露出会心的微笑,满意地点点头。
42.菏城北城门,日、外
两名日军持枪放哨,两名伪军点头哈腰地盘查过往的百姓。
一位挑担的货郎,从城里向外走。
两名警戒的日军,架出枪挡住去路,货郎唬了一跳。
伪军慌忙解释:太君的友好,没别的意思,例行检查。
货郎战战兢兢地放下货担。
伪军在他身上拍上拍下,没有发现可疑物品,示意放行。
日军二次架枪挡住货郎去路,一日军用手在货郎额头上触摸,辨别脑门上有没有钢盔磨过的硬蚕。
日军伸出拇指:你地,良民地干活。
接着,伪军叫下一个。
43.回龙湾西大槐下,日、外
【空镜】槐树枝叶稀疏,几只鸟雀惊慌失措地落在树上,唧唧喳喳地鸣叫。
44.龙怀仁家,日、内
几个溃退的国民党士兵,“乒乒”地敲击着龙怀仁家的大门。
福贵急忙走过去,嘟哝:谁如此大胆,竟然在龙老爷门前喧闹,如此放肆。
打开门,几个国军官兵硬往里闯。
福贵伸出双臂想阻挡去路,不想一人上前,把他推搡到一边。
福贵叫了张二、赵三和长工何林阻拦,无法阻挡。
龙怀仁走到院子里:我倒想瞧瞧,啥人吃了熊心豹子胆,龙家的宅子也敢闯,活腻歪了。
领头的端起枪,指着福贵耀武扬威:咋地,老子提着脑袋打日本人,找不着北,前肚皮贴后肚皮,找点吃的,你小子敢跟我耍横,想见阎王老子是吧?!
福贵差点尿了裤子,连连求饶:军爷,怪小人不识相,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说着举手欲打自己耳光)
龙怀仁上前,故作矜持地双手抱拳:鄙人不知是国军弟兄,一家人,赔罪了,各位里面请。
为首的歪戴帽子,语气蛮横:老家伙,算你识相!(眼珠子骨碌碌朝院子滚一圈)家境不错,今儿好生给爷吃的喝的伺候着!
一旁的家旺气愤不过,冲上来理论。
为首的士兵甲故伎重演,提枪晃了晃:小子,找死吧?
张丽香担心事态扩大,将儿子拉到身后,颤抖地安慰他回房去了。
龙怀仁表面心平气和,吩咐下人做些鸡鸭鱼肉,大摆宴席,心却如同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般疼痛,脸部肌肉不停地抽搐。
45.龙怀仁家大厅,日、内
酒足饭饱之后,桌上散落着鸡骨鱼骨,一片狼藉。
家旺趁他娘不注意,从卧室里钻出来。
家旺(气愤地):瞧瞧你们这帮熊样,不在前线杀敌,欺负起我们老百姓来了!
士兵甲(蛮横地):哟呵,你小子,敢教育老子来!
龙怀仁脸色骤变,暗示福贵送二少爷回房。
家旺猛地挣脱福贵(继续地):我哥也是“中央军”,绝不会像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家伙!
士兵乙:你小子有种,(转头对其他士兵)弟兄们,把他拉上战场,到前线打日本鬼子去!
四五个士兵跨步上前,扭住他的胳膊反背身后,不由分说,往门外推推搡搡。
龙怀仁及家人看此情形急了,连连赔不是。
被骂的几个士兵,哪肯买他的帐,提着枪栓,抵住家旺的身体。
家旺悲壮地告别:爹、娘,恕孩儿不孝,多保重!
谁也不敢近前,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士兵押着他,消失在村口。
龙怀仁焦灼地望着家旺,剜肉般疼痛,无计可施。
张丽香伤心过度,顺势倒在地上,丫头婆子们慌了神,赶紧伸手去扶。【画面渐消】
46.章凤奇家,日、内
方韵文暂时安顿在林月蓉家。
在鲁西南一带,妇女深入简出,很少抛头漏面,方韵文想到投入工作,央求林月蓉为她剪发。
林月蓉惋惜:妹子,乌黑油亮的头发,剪掉了多可惜!
方韵文催促:嫂子,平日看你挺干脆,关键时刻怎么磨叽起来?(操起剪刀照准前面的刘海,咔嚓剪去一大缕)万事开头难,开了个好头吧?
林月蓉望着地上散落的头发,感到好笑:哎,妹子,真拿你没办法。(接过剪刀,有条不紊地修剪开来)
章凤奇从外面回来,看到家里又来了个“陌生人”,诧异地:月蓉,韵文去哪了,这位同志是……
林月蓉笑而不答。
方韵文半开玩笑:孙行者外出了,我是他的弟弟者行孙。
林月蓉“扑哧”笑出声来。
章凤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细细辨别,悟出了其中“奥秘”。真是古有花木兰、梁红玉,今有方韵文,为革命,乔装打扮。
47.龙怀仁家,日、内
儿子家旺被国民党残兵抓走后,张丽香茶不思饭不想。
龙怀仁安慰:儿孙自有儿孙福,丽香,你就放宽心吧。
张丽香有些难过:话虽如此说,家兴名正言顺去部队,家旺却是被挟持,都是心头肉,难道不担心吗?
家秀进门,听爹娘说起二哥的事,插话:爹、娘,放心好了,二哥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次去当兵,可称了他的心。
龙怀仁狐疑:他果真这样说?
家秀点点头。
龙怀仁犯嘀咕:烽火乱世的,孩子们都精忠报国去了。这么大一个家业,竟然没个儿子替咱守着!
福贵慌里慌张跑进来,大叫:老爷、老爷,黄河的水……
龙怀仁脸色乍变:福贵,黄河到底怎么啦?
福贵稍稍振作:黄河水越流越小了,是摆渡的老姜头亲口告诉我的。
张丽香埋怨:看把老爷吓得,还以为黄河要决堤了,水小有啥大惊小怪的!
龙怀仁:福贵,走,咱们瞧瞧去!
48.佃户陈凌生家,日、内
纪培先和方韵文推开陈凌生家的门。
陈凌生正在院子里打蒲草团。
纪培先打招呼:凌生你好,又来打扰你。
陈凌生摆摆手:不妨事,欢迎。(忙让座)
纪培先:凌生,我给你家玉琴带来个说话解闷的姑娘,(指着韵文),她叫方韵文,我的同事,老家山西的。
陈凌生看着她的相貌发呆,分明是个男的嘛,男女授受不亲的,跟俺闺女解闷,真羞煞俺。
方韵文扑哧笑了:叔,饿(我)就是女的。不想惹人注意,把头发剪短啦。(指着耳洞)这个可以证明不?
陈凌生半信半疑点点头:俺妮遭人欺负后,她娘又走了,妮的精神受到刺激,憋闷在房间里发呆,一天到晚哼唱她娘教她的儿歌。(伤心不想再说下去)
49.陈玉琴卧室,日、内
“小枣树,耷拉枝,顶上坐着小白妮……”歌声凄惋传来。
方韵文进入陈玉琴卧室。
陈玉琴靠床边坐着,惊恐地望着不速之客。
玉琴停止歌声,随手捞起绣枕想自卫。
陈凌生慌忙抢上前夺过,苦笑:妮儿,这是文姐姐,别不懂事。
陈玉琴面无表情:文姐姐,不、不要,俺、俺怕……
方韵文安慰:玉琴妹子,不要怕,姐帮你来了。(抑扬顿挫,竭力地用鲁西南方言唱):小枣树,耷拉枝,顶上坐着小白妮。
陈玉琴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方韵文,缓缓地垂下手。(机械地续唱):白妮下来拾棉花,一拾拾个大甜瓜。爹一口,娘一口,咬到白妮手指头(触动心弦地,泪水溢出眼角)……
方韵文默默走到陈玉琴跟前,掏出手绢,擦拭着玉琴眼角的泪,将她抱入怀中,抚摸着她如墨凌乱的秀发。
50.章凤奇家,夜、内
煤油灯盏,闪烁着昏暗的灯光。
几人又围坐一块,探讨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章凤奇在一旁认真做着会议的点滴记录。
纪培先:形势越来越紧迫,我们必须加快发展农村党组织的进程。张昆丰投靠了日本人,驻守菏城的日军,他们可能随时出动,并有可能发动“清乡”和“扫荡”。
何现芝:另外,在回龙湾,各种势力还未露锋芒,不能过于招摇,暴露我们的身份,会对我们的工作带来诸多不利。
杨海鸣点点头:我们再成立个互助会类的组织吧,在湾里更易凝聚人心。
纪培先赞赏:也好,(沉思片刻)就叫“抗日救国会”吧。接下来,再从会中选拔思想积极觉悟意识高的同志入党。
大家一致叫好。
51.回龙湾村西大槐树下,日、外
纪培先、方韵文和回龙湾乡亲作演讲、闲聊。
纪培先声情并茂:乡亲们,日本鬼子的先头部队,已占领了咱菏城,枪炮声越来越近了。有兄弟说,咱们赶快逃吧!逃,往哪里逃?咱们躲得过他们的飞机大炮吗?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恨不得将咱老百姓赶尽杀绝,变成东洋鬼子的王道乐土,咱们能答应吗?
李铁胜、何林等乡亲们异口同声:不答应!
纪培先铿锵有力:当然不答应,这是祖先留给咱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凭啥让他们霸占!日本鬼子进城后,大肆杀害无辜同胞,多数针对地是咱平民老百姓。(悲情地)剜心掏肺、劈头剖腹,毫无人性,甚至连孕妇、老人和小孩也不放过,丧尽天良!
田进兴愤怒:这帮狗日的太可恶了,等老子抓到,把他们身上的肉一片片刮下来!
乡亲甲悲观:在外东洋鬼子见人就杀,湾里黑心的地主老财又欺负咱,咱老百姓真是走投无路了!
纪培先:乡亲们,不要失望,其实,共产党是值得依赖的,为咱老百姓说话办事,他们的目标,是赶走日本鬼子,再打倒土豪劣绅,再分了田地,老百姓就可以当家作主了。
李铁胜怀疑:那你说说,日本鬼子咋赶走?
纪培先笑笑:首先,大家要团结,拧成一股绳,准备和鬼子对着干。另外,我们想成立“抗日救国会”,希望大家参加。
乡亲们试探:不会让俺们都到前线吃枪子吧?
何现芝笑笑:当然不是,建立“抗日救国会”,就是想提高大家思想觉悟,提高认识,学会自卫和反击等本领,总之是为大家着想,更好地保护咱们自个和家!
如此解释,大家的疑问如冰雪消融。
52.回龙湾小树林,日、外
纪培先和何现芝扛起锄头,当起农民。
和大家围坐一起,东拉西扯。
53.章凤奇家,夜、内
被寄予厚望的陈凌生、何林、李铁胜,到章凤奇家中进行学习。
纪培先热情招呼他们,开始认真讲解革命道理。
54.回龙湾,日、村外
回龙湾挑担货郎吕本中,走街穿巷,见多识广。
和湾里几位先生打过照面,早已熟识。
吕本中从镇公所打探到,小鬼子从菏城调走大半,把情况告诉纪培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