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任不满地看看他，说：“那回我又碰到你的儿子，也让他来拿，他也说他不清楚，要等你回来。”
　　 “她们房都住了，怎么不清楚？”李林不解地说。
　　 “不，不是，主要是还得交点钱。”刘主任有点难为情地说。
　　 “还要交钱？”李林有些吃惊了。
　　 刘主任十分肯定地说。李林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刘主任去到办公室。
　　 李林手里拿着刚刚用一千六百多块钱换来的房屋‘他项证’和‘国土使用证’，摆弄来摆弄去。她不明白刚才交的那一千多块钱到底是作什么用的，她只知道买房已经好几年了，可建房老板却一直没能办妥一切手续。按揭贷款的一时拿不到两证就不说，还完贷款再拿也一样，就连那些用现金购房的也一样。
　　 两个儿女来了，在他们后面，跟着媳妇和女婿，牵着孙女和外孙。走到面前，没有问妈妈饿不饿，累不累，辛不辛苦，而是大声问：“妈，你挣到多少钱了，够不够交贷款呀？”
　　 李林不说话，但马上点点头。看他们的样子，李林鼻子酸酸的，心里有些伤感。
　　 不过她没再多想，又马不停蹄地到银行信贷股咨询还款事宜。
　　 李林见到了贷款时帮助贷款的王主任。一阵寒暄之后，他得知李林慌慌忙忙地跑来就是为还贷款的。他矜持地看了李林一眼，说：“李老师，你何必那么忙呢？你又不是没有还贷能力……”
　　 李林红着脸说：“不是，我这个人不能欠别人的钱，欠了就睡不着。”
　　 “这又不是私人的，是国家的，只要你按时存钱就行了。”
　　 在李林的固执下，王主任只好答应替她办好还贷的一切手续，不过他又说：“李老师，我得告诉你，本月的贷款已经扣了，要全还的话得等到下个月扣完当月贷款之后。现在贷款人得先写个申请……”
　　 李林热气腾腾的心一下子凉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但是她没有说话，她知道说了也没用，只好照王主任的要求打电话让儿子来写一还贷申请并签字。
　　
　　 （十）
　　 一个月后，贷款终于还清了。银行给了几张单，分别是给国土局、房管局、保险公司的。上面写明房主已经还清贷款，请放还国土证、房产证、保险费。
　　 但是新的问题出来了：国庆大假，各机关都不上班，一切手续都办不了，只好等到放假以后吧。
　　 等到各大机关全都上班了，更重要的问题又出来了。
　　 贷款人是李林的儿子，而‘他项证’和‘国土使用证’上写的户主是李林，两相不符，房管局和国土局不给办理，说是建房的老板违反了有关规定，因此李林不能领取两证。
　　 李林再三的分辩：“这不关我的事，当时我是问好了建筑老板这样做是不是可以，他们说没有问题，这样我才买的。”
　　 房管局一个吕科长毫无通融地说：“这是原则问题！”
　　 李林也不客气地说：“这不是我的责任，你要找就去找建筑老板，别拿我一个小老百姓开涮！”
　　 吕科长态度很是冷漠：“如果以后错了怎么办？”
　　 李林斩钉截铁地说：“错不了，贷款的是我儿子，买房的是我！”
　　 吕科长干脆不理会李林了。李林眼看没有办法，在一边直跺脚。忽然，她想起一个学生在县里当书记，马上给他打电话……
　　 李林轻松地放下电话，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看看愣在对面的吕科长，走到一边去。
　　 李林听到桌上的电话响了，她看到吕科长拿起电话“喂”一声，马上点头哈腰……
　　 李林终于拿到了正式的房产证和国土使用证。但回到家，她已经全身疲惫，倒在沙发上。看着宽大的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影子，她悲哀了。
　　 镜子里，是满头的白发衬着一张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