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故乡草根脸谱(诗歌)
她第一个就去帮忙。
遇上俺村唱戏,
她会做一大锅干饭汤。
去戏台下拉邻村亲戚,
都来俺家吃饭喝汤。
俺家住在岸上,
不怕洪水猖狂。
每年一到汛期,
她就把街门开敞。
让岸下逃河的住户,
都来俺家避洪荒。
俺娘爱成亲戚,
光给我就找了六个干娘。
俺弟兄仨的干亲,
遍布附近村庄。
都走得十分亲热,
好得象一家人一样。
过年串亲戚拜节,
光花糕就得八大筐。
从初二走到十五,
我天天为拜节奔忙。
可惜俺娘寿命短,
五十三岁上死亡。
倒也不是什么绝症,
就是口腔生疮。
怨农村缺医少药,
也怨我鬼迷心肠。
没及时转院治疗,
耽误了亲爱的老娘。
想起来一生悔恨,
心里面刀割一样。
哥哥
俺哥脑筋聪明,
学习特别用功。
自幼跟大爷生活,
在平顺县上的初中。
那年毕业考试,
是全县第一名。
上高中得去长治,
县城没有高中。
俺哥去长治考试后,
就回到林县老家任村。
一方面过署假,
一方面等待佳音。
对于上长治高中,
俺哥满有信心。
考试得比较理想,
只等金榜题名。
从此他不断去大队部,
光看送来的信封。
并且又说给会计,
如有我的信吭一声。
眼看开学日期将近,
仍不见录取书的踪影。
俺哥着了慌,
见天往大队部奔。
心里十分纳闷,
不知是何原因。
难道我真没考上?
落榜万万不能!
又过了十天半月,
俺哥仍不死心,
再去大队部问,
依然没有音讯。
俺哥就坐那等邮递员,
想当面把情况问清。
他闲着没事看报纸,
突然滑落下一个信封。
急忙捡起仔细看,
竟是长治师范的信封!
里面有录取通知书,
让俺哥如期报到长治高中。
他问会计这咋回事,
藏我的录取书是何原因?
会计说:“我以为邮来的是书,
不知道是个信封。
这封信我没注意,
可能来了一月整。
没有及时给你,
怪我大意粗心。”
俺哥一看日期,
不由唉叹几声。
早已过了报到日期,
这事可咋整?
或长里短去学校看看,
也许还能上成。
第二天就离家上山西,
直奔长治高中。
老师说:学校以为你不来上了,
早已录取了备取生。
如今名额已满,
上高中已不可能。
你的考试成绩不错,
是个优等生。
不妨去晋东南师范问问,
或许那里会还行。
俺哥来到师范,
果然一说就中。
那时学生都不愿上师范,
愿意上高中。
高中毕业能上大学,
定有锦绣前程。
上师范只能当老师,
再上大学已不可能。
也许是因祸得福,
或者说命中注定。
世事很难预料,
天有不测风云。
三年后形势突变,
大学极少招生。
上高中的同学,
基本都回原籍农村。
当时的口号是大办农业,
他们只得回乡务农。
俺哥师范毕业后,
成了吃国家皇粮的人。
服从分配当了教师,
直至如今。
姥爷
俺姥爷十分专橫,
动不动就想打人。
全家人只有他说了算,
封建思想严重。
经常训斥俺姥姥,
不给他生男童。
光生俩闺女,
不能接代传宗。
成心让他当绝户头,
犯下滔天罪行。
为了延续香火,
他决定招女婿到家中。
不管女儿的幸福,
不顾女儿的感情。
俺小姨为孝敬双亲,
也只得违心应承。
婚后两人感情不和,
毁了她的一生。
俺姥爷得寸进尺,
还要隔女要孙。
让二外孙姓他的姓,
为姥爷家立户顶门。
并写下文约,
以后谁也不能变更。
后来二外孙不幸夭亡,
俺姥爷的如意算盘,
最后还是落了个空。
小姨
我姥爷只生两个闺女,
没儿子是他的最大心病。
我母亲是大闺女已经出嫁,
就让我小姨留在家中。
我姨父粗犷魁实家境贫穷,
情愿来姥爷家倒插门。
我小姨和姨父没有感情,
两个人在一块就象仇人。
相互间反贴门神不对脸,
他说东她指西水火不容。
我小姨一辈子婚姻不幸,
完全是我姥爷一手造成。
我小姨为了这个家庭,
不得已毁了她的一生。
为孝敬自已的亲生父母,
牺性了自己的幸福婚姻。
到晚上与姨父打闹生气,
第二天擦干泪強作笑容。
我小姨心里苦谁都知道,
一辈子没过过如意人生。
姨父
我姨父长得五大三粗,
家里面弟兄多难寻媳妇。
倒插门来到我姥姥家,
给我姥姥家顶门立户。
这家伙能吃又能睡,
就好象养了一头猪。
一顿饭能吃五个疙瘩,
还得灌三碗稀饭红薯。
就这他还说没有吃饱,
拌两碗甜炒面仍嫌不足。
有一回去俺家走亲戚,
吃五碗捞面条还说凑乎。
我姨父睡觉是世界冠军,
头一挨枕头就打呼噜。
一睡觉就要乱说梦话,
把啥事都说得一清二楚。
不叫他能睡三天三夜,
到雨天就睡觉不用吩咐。
大白天正走路还能入睡,
站站仃仃走走睡睡真有功夫。
我姨父能吃能睡也能干,
能忍饥能挨饿更能吃苦。
打一天不吃饭也不喊饿,
该砍柴该锄地决不含糊。
挑二百斤柴禾走十里山路,
不换肩不歇息似闲庭信步。
推独轮车能推五六百斤,
走百里仍感到劲头十足。
我姨父给姥姥家当牛做马,
我小姨看见他就想呕吐。
夫妻俩一辈子没有缘分,
两个人不对脸心里都苦。
我姨父在姥姥家没少受罪,
一辈子没有享过啥福。
放屁精
俺村有两个放屁精
一个叫刘平,一个叫马成。
两个人只要到一块,
就相互大谈放屁经。
这个说,你的屁没有我的响,
那个说,我的屁比你的有响声。
这个讲,不服劲咱就再比比,
那个道,怕你我就是孬种。
说着倆人就比试,
憋住上气往下攻。
这一个咚咚咚三声炮,
那一个通通通响连声。
刘平说你那屁一股萝卜气,
没有我的味儿好闻。
马成说你那屁一股烂红薯味儿,
一闻我就直恶心。
刘平说你那屁还夹着糠炒面,
是屁是糠分不清。
马成说你那屁混着菜蔓菁,
掺假作弊把人蒙。
俩人比试了大半天,
没分岀谁输和谁赢。
那天大家去锄地,
有说有笑闹哄哄。
社员们又把他俩逗,
再叫他俩比输赢。
刘平伸手指马成:
“他放屁的功夫还不中。”
马成当然不服劲:
“他根本不懂放屁经!”
刘平说:“今天当着众人面,
定要叫你拜下风。“
马成说:“今天我要输给你,
请你去饭店吃烧饼。“
说罢二人又开战,
各自憋气运内功。
只听咚的一声响,
刘平开始把炮轰。
马成一旁不怠慢,
通的一声震耳聋。
紧接着刘平连放三声炮,
紧跟着马平也放炮三声。
只听得通咚通咚通通咚,
弄得满地臭哄哄。
众人笑得肚子疼,
也乐坏了刘平和马成。
这回又没分岀胜和负,
却让大家开了心。
有次秋天去看谷场,
轮到刘平、马成和周林。
各自挟着铺盖卷儿,
躺进场边的谷草棚。
周林躺在中间睡,
两边是刘平和马成。
刘平说:“今夜看场不能睡,
咱再放屁比输赢。”
马成说:“晚饭我吃了仨红薯,
这回比试准能赢。”
刘平说罢先开炮,
一个大屁岀肛门。
马成这边不怠慢,
通的一声似鼓声。
刘平又放俩大屁,
震得仨人耳朵聋。
马成连放好几个,
差点崩塌谷草棚。
刘平放了个连串屁,
好象机枪扫敌人。
马成放了个大长屁,
时间总有两分钟。
刘平又放了个出虑屁,
声音婉转很动听。
马成也放了个长短屁,
就象肖邦弹钢琴。
他俩比赛放大屁,
苦了中间的老周林。
通通咚,咚咚通,
震得周林头发懵。
光听放屁还不算,
呛人的臭气满草棚。
熏得周林直呕吐,
忙用盖底把头蒙。
蒙头又觉憋闷气,
露开不由直恶心。
万般无奈坐起来,
穿上衣服出草棚:
“你俩在里比赛吧,
我去外面放放风。”
凤英
风英本是江苏人,
被人贩子卖到俺们村。
姑娘长得很瘦小,
相貌平平属中等。
性格绵软脾气好,
沉默寡言极温顺。
卖给俺村刘小五,
当天他俩就成了亲。
老五弟兄六七个,
全村就数他家穷。
除了老大去倒插门,
剩下都是老光棍。
全家只有两条被,
晚上睡觉来回登。
热天从来不穿鞋,
光着脚板去割圪针。
老茧至少一指厚,
圪针扎脚不觉疼。
天天稀饭喝不饱,
糠疙瘩每顿都得分。
干活的分给多半个,
想多吃一嘴万不能。
只到三中全会开过后,
他家的日子才翻了身。
弟兄七个显身手,
很快致富脱了贫。
接连盖了七座房,
弟兄七个都结了婚。
这时婆婆发了话:
“叫声凤英你是听,
当初娶你属无奈,
都是因为咱家穷。
如今有吃有穿有房住,
往后的关系要变更。
你不再是儿媳是闺女,
小五不再是你男人。
他想找个好媳妇,
对你根本没感情。”
人一阔气就变脸,
全不念贫困时的夫妻情。
凤英听后直掉泪,
伤心痛哭放悲声。
婆婆把她卖到后山上,
跟一个老光棍结了婚。
鲜花
鲜花是个人名,
一九四八年生。
长得鼻子是鼻子,
眼晴是眼晴。
粉奶奶的瓜子脸上,
还有俩酒坑。
小伙子都追她,
说媒的挤破了门。
谁也不会想到,
她嫁给了一个大她十七岁的汉们。
那汉们又老又丑,
和武大郎是一个品种。
真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小青年都愤愤不平!
这都是她爹的主意,
原来两家是换亲。
鲜花死活不同意,
喝滴滴畏抗争。
到医院抢救回来后,
还得嫁给那个老汉们。
岀嫁那一天,
鲜花哭成了泪人。
都骂她爹是老混蛋,
为娶儿媳把闺女坑。
鲜花到婆家后,
夜夜不脱衣服就寝。
老汉们急得满屋乱转,
就是挨不住鲜花的身。
一天夜里他下了武手,
把鲜花打得浑身青肿。
鲜花失去知觉,
才让老汉们得逞。
鲜花受了凌辱,
哭得痛不欲生。
穿了一身好衣裳,
登上了太行山峰。
先拜了拜早死的亲娘,
就跳下万丈悬崖,
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黑妞
黑妞并不黑,
长得象电影明星。
她爹贪图钱财,
把她嫁给一个瘸汉们。
那瘸汉们满脸络腮胡,
根根似钢针。
一只眼大一只眼小,
嘴大得象血盆。
黑妞她姨是俺邻居,
她经常来她姨家串亲。
每次来了都不想走,
总是去西院串门。
西院有个老奶奶,
慈眉善目很会体贴人。
黑妞认她做老干娘,
娘儿俩经常坐一块谈心。
老奶奶有个老光棍儿子,
因家穷躭误了婚姻。
干兄妹有缘分,
时间一长俩人有了感情。
黑妞每晚在姨家吃过饭,
就偷偷溜进老干娘家中。
对外人说给老干娘暖脚,
其实是干哥给她暖胸。
两个人明铺暗盖,
缠绵得难解难分。
黑妞有两个孩子,
都极象她干哥的面容。
瘸汉们也管不住黑妞,
只好由他俩胡弄。
就这样每隔十天半月,
黑妞便来她姨家串亲。
晚上住老干娘家,
和干哥同床共枕。
邻居们心知肚明,
都没去打扰这对情人。
绵花
绵花就象她的名子一样,
性格绵软得就象羔羊。
放到盆儿里她会变圆,
扔进槽儿里她又变长。
从不与人吵架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