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创可贴
沙紫一把拖起黄鹂,一直拖进卧室,抓起一根又黄又细的头发,审问:“你瞧清楚了,老子的是又黑又粗的头发,这种马逼虎头发是谁的?他妈的,都说眼下是绿帽纷飞的年代,老子还不信呢。想不到,就发生在我身上!你他妈的,说,到底是谁的?”
“我晓不得,也许是风吹进来的。”
“啪!”沙紫气愤地朝黄鹂打了一嘴巴,吼道,“妈的,你这个骚货烂货,敢给老子带绿帽,老子打死你!”
“噼里啪啦!”一阵拳打脚踢后,沙紫抓起西瓜刀,“说,是谁?老子打听过了,是不是你那个老情人?告诉老子,老子找他拼命!”
黄鹂自知理亏,任凭沙紫毒打,咬紧牙关否认,却没有流下一滴半滴的眼泪。
“噼里啪啦……”又是一阵毒打,黄鹂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邻居们听到打架,赶来相劝,抢下西瓜刀,把黄鹂送进了医院。
儿子放学回家,看到爸爸铁青着脸,牙巴骨咬得咔咔响,地板上血红里拉,吓得脸色发白半天说不出话来,很久很久才回过神来。
“爸,怎么啦?我们家怎么啦?哪来的血啊?”
“……”
“我妈呢?”
“别跟我提她,不知羞耻的……婆娘,丢人哪!”沙紫正要把难听的“骚货烂货”说出来,想起站在面前的是儿子便咽了回去,换成了“婆娘”二字气呼呼地说,“你问她去!”心中的痛恨,让他不耐烦提孩子的“妈”,而只用“她”字做替代。
儿子跑到医院质问妈妈,黄鹂右脸贴着云南白药创可贴,红着脸不说话,后来害羞得把头埋在被子里哭泣。
黄鹂住了十天半月,沙紫没有去看过一眼,天天找人喝酒,不醉不归。他父母劝不醒,儿子出面劝了好久,最后以辍学相逼,沙紫才有了好转。
朋友邀约沙紫玩牌,玩那种带帽的“双扣”,沙紫给对方戴了帽子,得意洋洋:“哈哈,我们赢了,给你们戴帽,一人戴一顶,一个戴红帽,一个戴黑帽。哈哈哈……”
对方输了牌,被戴了帽,心里不高兴,听到沙紫嘲笑,忍不住反讽:“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们戴红帽黑帽不好笑,哪有你戴绿帽好笑啊。哈,你是个荷叶头啦。哈哈,你不叫沙紫,应该叫傻子。哈哈哈……”
一声“荷叶头(绿帽子)”,一声傻子,深深地刺痛了沙紫。他勃然大怒,掀了桌子,骂道:“我日你妈,你两个狗日的,敢笑话老子,找死呢你们!”如果不是旁边玩着的牌友拉架相劝,说不定要出人命呢。
黄鹂刚一出院,沙紫一把拖起她,到乡法庭离婚。
郑旺的短信电话越来越多,下乡出差的机会越来越多。收发短信,接打电话,总是回避林草莓。
林草莓发现异常,问:“老公,你打电话,怎么老是移动着打啊?”
“当然了,移动电话嘛,就是要移动着打呀。”
“荒谬!移动电话要移动着打,那么,联通电话怎么打啊,电信电话又该怎么打啊?啊?”
“嘿嘿,嘿嘿。这个这个……”
“对了。你今早出门的时候,担心迟到忙着赶路,忘了拿摆在床头的手机。刚好,有个女的打来找你,我接起来跟她说话,她却慌忙挂了。她是谁呀?”
“女的?什么女的呀?我不知道,可能打错了吧。”
“你折回来拿手机,看你心急火燎的急着上班,就没有拉着你追问。我想,铁冷了打不得,话冷了说得。所以,现在跟你说也不迟。你老实告诉我,她是谁?是不是你的老情人?听你的同事同学跟我说,你有个老情人呢。”
“没有呀,别听他们瞎说啊。”
“好。我问你,你跟我说加班啊出差啊,为什么哄我?”
“没有呀。”
“没有?那么,你的同事同学为什么总说在梨花坞、卧佛寺、哀牢寺、龙王潭、北庙水库这些景点见着你?还说在兰都饭店、官房大酒店、明和大酒店也见过你呢。他们还说,不但见着你,还跟你打过招呼呢。”
“这……”
“老实交代!还有,我整理床铺,看到了一根板栗色长头发。诺,就是这根。你晓得,我是从来不染头的。”林草莓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郑旺出轨的证据,不容置疑地问,“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
“说呀,你说呀!是谁?到底是谁?”林草莓连声追问,流下了两行委屈的泪水。
“没有谁。可能,可能是风吹进来的呢。”
“呜呜呜……”见郑旺谎话连篇,无法自圆其说,林草莓大声哭泣,“亏我那么信任你,跟多少同事同学都夸你是‘信得过’产品。呜呜呜……是哪个狐狸精来勾引你啊?呜呜呜……”
“……”
“你不说,就离婚吧。”林草莓哭了半天,见丈夫依旧不承认,立刻揩掉眼泪,一把拽起郑旺,向法院走去。
八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这歌,大街小巷不绝于耳。同居、试婚、二奶、情妇、小三,比比皆是,随着情人节这个洋节的引进和兴起,一夜情、性伴侣,更是席卷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大地。
有人说,艳遇的风光,最能撩拨女性敏感脆弱的神经。风流,从来都是男人们有意制造出来的。最容易在情人节上感动的,永远是女人。女人在温馨浪漫的情人节,最容易成为情感的俘虏,变成案板上挨宰的羔羊。许多男男女女沉醉其中,痛并快乐着,导致离婚成风。
据说,上海离婚率高居第一,是大陆全国平均离婚率的3倍多。台湾的《中国时报》报道称,现今“红杏出墙”已多过“包二奶”。上海近半已婚妇女“红杏出墙”,男人戴绿帽机率全国第一,领先全国其他城市。白领商人及外商,是给上海男人戴绿帽的重要人群。离婚理由,从委婉的“性格不和”,发展到了坦率的“性生活不和谐”,再到现在大唱特唱的“无所谓”和“无理由离婚”。民政部门的资料说,现在有近五分之一离婚的人,都属于无理由离婚,有人将其称为“无理由离婚时代”。无论是有理由离婚,还是没理由离婚,家庭破裂的痛往往超大于个人快乐,而且让人找不到后悔药。
一边的法庭,另一边的法院,相继开庭。为孩子的归属问题,沙紫和黄鹂纠结了。
林草莓的女儿小名叫灵丹,学习好,人乖巧。法官询问灵丹:“灵丹,你愿意跟父亲还是跟母亲?”
“都跟,都不跟。”
“都跟都不跟,这是什么话呀?既然你的爸妈坚决离婚,你必须作出一个选择。告诉我们,到底选择谁?”
“只要爸妈不离婚我都跟,如果爸妈离婚我就谁都不跟!”
“不行啊,谁都不跟,靠谁来养育你啊。毕竟,你还没有成人,何况还是学生啊。对不对?”
“话是没错,可爸妈既然不要这个家,我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灵丹的话,有明显的弦外之音。
郑旺和林草莓感觉有些可怕,各自心疼不已,极力把女儿往自己这方争。看到爸妈这样,灵丹不解:“既然都要我,说明你们很爱我,还离婚干什么呢?胡闹!拜拜!”说完,生气地跑出了法庭。
郑旺和林草莓没有反应过来,还在争执不下。
“赶快,追你们的女儿,刚才她的话很悬,不要闹出人命来!”
法官一提醒,郑旺和林草莓拔腿就追。
沙紫的儿子聪明伶俐,学习特好,小名也叫铃铛,与“灵丹”音同字不同,面对父母离婚,铃铛回答如出一辙:“都跟,都不跟。”沙紫和黄鹂谁都舍不得,同样都往自己这方争。看到爸妈这样,铃铛也同样不解:“既然都要我,还离婚干什么?这不是胡闹吗?你们之间有天大的错,一方不会改正,一方不会原谅吗?我没法做你们的儿子了。拜拜!”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孩子说的对!”法官看着铃铛的背影,翘起拇指夸奖,对郑旺和林草莓说,“你们就是‘胡闹’嘛!”
黄鹂惭愧得很,把头埋到了裤裆里。
“妈的,你害死老子了,老子打死你算毬了。”沙紫又向黄鹂打去。
“住手!你还嫌闹不够吗?听你们家儿子的话音,恐怕要出事呢。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打呀?还不赶快去找啊!”
“坏了,儿啊!”黄鹂惊呼一声,跌死奔命地追出去。
“儿子……”沙紫吓坏了,呼唤着儿子,拔腿就追。
九
父母不想伤害孩子幼小的心灵,跟法官交代过,不让孩子知道离婚原因。
法官十分恼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知道害羞了?现在知道错了?现在知道后悔了?正月十五贴门神,晚了半个月了!”
纸终究包不住火。
灵丹问爸妈为什么上法院,被爸妈东拉西扯地搪塞。她想:父母离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定另有隐情,一定是当事人有难言之隐。问法官,法官告知了实情。
铃铛也问爸妈为什么上法庭,也被爸妈东拉西扯地搪塞。他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父母之间一定有难言之隐。问法官,法官也告知了实情。
灵丹和铃铛都感觉没了脸面,特别是在同学们面前郁闷死了。铃铛心里恨死了妈妈,离家出走了。
黄鹂四处找不到,打电话问沙紫,沙紫整死不接。黄鹂又发短信问,沙紫整死不回。
两人各找各的,问遍了亲戚朋友和熟人同事还有铃铛的同学,但铃铛像是人间蒸发似的无影无踪。
黄鹂找不到,疲惫地回到了家里。
沙紫找不到,硬着头皮打电话问黄鹂,得知没有找到,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里。为了失踪的孩子,两人一起报了警。
灵丹心里也恨死了爸爸,也离家出走了。
郑旺和林草莓四处找不到,发动所有亲戚朋友寻找也没有找到,最后也报了警。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一月过去了,三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
黄鹂的父母找不到外孙,公婆找不到孙子,郑旺的父母找不到孙女,岳父母找不到外孙女,都快要急死了。
黄鹂和郑旺两家,天塌地陷了一般,日子过得昏天黑地,混乱不堪,没有一点头绪,人不像人一副邋遢相,家不像家一个邋遢样。亲戚朋友知道了实情,也不来串门了,脸上充满了鄙视。
在县城最闭塞最肮脏的垃圾堆旁,警察终于找到了灵丹和铃铛,两人都变成了小叫花子,衣裳褴褛,满脸污垢,头发打结,臭气熏天。如果导演选乞丐演员的话,一定会一眼就被看中,无需做任何化装,一上场就能自然地进入角色。
两家人相拥痛哭,之后各自领回家去洗浴。
两个奇臭无比的“叫花子”走后,凡是接触过的女警察,来不及跑进卫生间,就来了个呕吐现场直播,把黄胆水都吐出来了,不算大的一个警务室,打扫了一遍又一遍,喷洒了一大瓶空气清新剂都不行,又喷洒了一瓶高级香水。
那边,铃铛洗完后走出浴室,黄鹂上去抱着儿子,泪流满面地向儿子承认自己的过错。沙紫倒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抽闷烟,刚抽完半支就狠劲地摁在烟灰缸上。偌大个罐头瓶里的烟头,有的一下子就被摁熄了,有的却半死不活地冒着一缕难闻的青烟。
这边,灵丹洗完后走出浴室,郑旺也满脸羞愧地向女儿承认自己的过错说:“乖女儿,爸爸错了,原谅爸爸吧。”
林草莓坐在沙发上哭天抹泪,茶几上的纸巾一张接一张,被抽得唰唰直响。
十
因为认领两个离家流浪的孩子,沙紫看到了郑旺,立刻猜出郑旺就是让他恨之入骨的情敌,于是举拳就打,被警察和儿子拉住了。后来,他约郑旺到老夜市场吃烧烤做个了断。郑旺自知有错,到后“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两手左右开弓地打起自己的嘴巴来,边打边向沙紫赔礼道歉。
“哈哈哈……沙紫,你就是傻子,好一个戴‘绿帽子’的傻子啊,哈哈哈……”沙紫被那可恨的“绿帽子”压得喘不过气来,耳边不停地回响着一声声刺耳的嘲笑,他一下子丧失了理智,恶狠狠地飞起一脚,朝郑旺裆部踢去。
“哎哟!”郑旺倒在地上翻滚着,捂着裆部惨叫不止。沙紫叫骂着,再次扑了上去,巡逻的110警察赶到拉住了。沙紫发疯一样,怒吼着,挣扎着。警察火了,拿出手铐将他铐在了警车座位上,急忙开车将郑旺送进医院去抢救。
郑旺的睾丸差点废了,肿的老大巴大。他疼得在地上打滚,磨破了脸皮,贴着一个云南白药创可贴。
公安部门将案子移交给了检察院,检察院以故意伤害罪向法院提起了公诉。
郑旺出了院,自认倒霉,找到法院,把即将宣判坐牢的沙紫保释了出来。
时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良药。
沙紫回到家里,猛灌二锅头,大醉了一回,从此不再提那难堪的往事。他承包了百十亩良田,把行李搬出家去,全身心地投入到种大棚蔬菜上。黄鹂闭门思过,拒绝了打麻将,当起了宅女,家里单位学校三点一线,除了上下班买菜做饭外,就是接送儿子读书。
林草莓忍受不了那些七嘴八舌的姐妹对她的笑话,求人把自己调了个单位。郑旺也闭门思过,拒绝了喝酒划拳赌钱抹牌,当起了宅男,当起了买菜做饭刷锅洗碗的“家庭主男”。
三年时光,转眼即过。灵丹和铃铛初中毕业了,两人虽然耽误了一段时间,但毕竟学习基础好,在中考升学考的时候拉了个尾巴,仍然跨上了市里的重点学校,分在了同一个班。
两人见面,一眼就认出来了。先是惊讶,接着是惊喜,最后忽然又感觉到一阵尴尬。顿时,两人想起了离家出走的那段乞丐生活。自从被警察找到后回到家里那天起,两人就无时无刻不想起那段羞怯却难忘的生活,就连在梦里都常常遇到一起。两人上了高中,都买了手机,联系方便了,但在刚入学的一个星期里,两人都有些拘谨。到了周末,铃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拿起手机,主动给灵丹发了一条短信,打破了他俩之间的沉默,之后便是短信互聊,接着是电话互聊,再后是见面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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